“诶？林未都你……”
“哈喽~我送他回来咯~”
“诶？你是……？”
“啊，抱歉，你刚来社团不认识我很正常。”
“嗯？”
“那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就是林未都同学的青梅竹马兼职未婚妻……哎哟！”头上遭重后女孩停止了喋喋不休，林未都这才好不容易插上嘴。
“你别听她胡说！”说着还挣脱开了被她环住的右臂，“你叫她莉莉就好，是我朋友。”
方晓晓似懂未懂地点点头，暂时接受了这个设定，看一眼叫莉莉的女孩，那女孩正在林未都旁边吐着舌头。
“那个……我记得你出去的时候是和可卿一起的吧……所以……”
“可卿又不见了。”
“这样啊……”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其实是有一点……但是，这么跑掉才是她吧。”
林未都表示不解，本来就皱着眉头，这下拧得更紧。
方晓晓接着说道：“可卿她那么依赖人，反而倒有些时候会意外地坚强。倒不如说，如果不是被她的依赖隐藏起来的话，可卿其实很坚强。”
“说她倔更合适吧。”林未都有点怨言。
“倒是也有点啦……不过，不管怎么样，先想办法找找她吧。”
“说是这么说，但是……”
“两位我还有点事，那个未都就拜托你啦，晓晓同学对吧？”停嘴以后就再也插不上，莉莉没有再愣愣地看下去。
这么说着的时候，已经转身走了出去，朝后面随意地挥着手，完全没给这两位留她的机会。
“她就这样，来去如风的。”林未都看着莉莉走开的背影向方晓晓解释道。
“原来如此，林未都同学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孩子嘛~”方晓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啊！你别乱说啊方晓晓……只是朋友好吧？”林未都想要手脚并用地作解释，但发现自己实在是有些无力。
“啊~只是朋友啊，好好~”
怎么感觉越描越黑了呢？林未都这么想着，索性也就不再解释，“先回去告诉芊慧姐他们吧。”
“嗯。”
“她和卢学长认识的人很多，多些人找的话应该会找到吧……”
“嗯~这次我也会帮忙找的哦。”
“啊……嗯。”
“上次林未都你都没有告诉我诶~其实我还有点耿耿于怀~”
林未都心想你怎么这么记仇啊，再说那不是考虑到你有事情嘛~
仿佛是看穿了林未都心里的想法，方晓晓突然驻足，转身看着林未都，“我也是社团的一份子哦，大家都在尽力的时候我至少也要出出力吧~”
林未都先是一愣，然后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嗯。”
这可让方晓晓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诶？你笑什么啊？我不觉得我说的哪里有好笑的地方啊……”
“不是啊……是你的表情。”
“嗯？”
“一本正经的表情，还挺明显的。”
……
“哪有啊，我不是一直都是这个表情嘛~”
尽管已经把语气瞬间改换成与平常一样的和缓，但脸上那个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却丝毫没变，有一种反差的可爱感。
“谢谢你啊……我感觉轻松很多。”
“诶？你这样说好像我刚刚是为了让你放松才作出了像小丑一样的举动诶……”
“嗯？是那样的吗？那我更要谢谢你了。”
“不是哦~”方晓晓揉揉脸，终于表情也变成了平常的和缓，“不过，能让你感觉到轻松的话也好……之前你绷得太紧了，太紧的话一松开就要倒下的。”
“嗯……那个……方晓晓”
“嗯？”
方晓晓扭过身子，却见林未都已经坐在地上。
“你先回去……告诉芊慧姐他们吧……我……我先在这里歇会……有点累……”
林未都的眼睛已经几乎闭上，这时候挣扎似地眯着。
最近的路灯和最远的路灯离林未都一样远，他就地坐在了两盏路灯之间，就在砖石路的路沿。
于是两盏灯平等地照在他的左右脸上，左右脸都昏暗地看不清楚。
晴天见月的时候，这些灯明明都很亮，而现在连星星都没有，反而昏黄无力。大概平常的明亮只是借着月亮的余晖罢了。
方晓晓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垫在林未都旁边，然后抱着腿坐下，接着又掏出手机，拨通了wx电话。
林未都本来想试图搞清楚状况，但终于连一句话也不愿意说，把头埋在胳膊里睡着了。
露出的些许侧脸在如此糟糕的照明下却也还好看，大概是皮肤足够白的原因。
林未都像个女孩子，起码比一般的男孩子要像。白皙的皮肤和稚嫩的脸庞，脸上还有一丢丢没有褪去的婴儿肥，眉眼之间既不是英气也不是坚毅，不是温润也不是柔弱。是一种介于这些所有形容词之间的舒缓，是介于男孩与女孩之间的清秀。
尽管这些特征此时几乎都被埋在了胳膊里，仅余的部分也足够溢出些微的清秀感。
手机屏幕的光亮从下向上地映照着方晓晓的脸，最亮的部分要属下巴。
看着黑漆漆的夜空，连一颗星都找不到，不过就算有星，大概也很难找到特定的一颗。星海正如人海，千千万万的相同和不同，投入海里便都化作一般的平庸。
手机屏幕发出的光突然微弱，然后又突然地息掉。
……
……
卢申背了没几步就开始喊累，然后和方晓晓一块把林未都搀了回去。
这没办法，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林未都，已经不愿意再睁开自己的眼皮。
陈芊慧拉了几个联系得上的朋友一同出去寻找，搁下林未都之后，方晓晓和卢申也立刻出去找人。
……
但，
白天尚且找不到，何况这一次陈可卿走得更加决绝，漫天的黑似乎也在佐证这一点。
快要到闭寝的时候陈芊慧终于让大家都先回去休息，事情等次日再说。
……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林未都趴着睡觉，陈芊慧卢申方晓晓则也围着桌子而坐，或趴或单手撑脸。
“要不然报警吧……”
“失踪才几个小时啊，不够立案的。”
“那明天再去找找吧……”
“找？找得着吗？找了一晚上了屁都找不着。”
“那……”
“闭嘴，全是馊主意。”
陈芊慧一肚子气，卢申说了句好好好就听话地闭上了嘴。
方晓晓看着手机，在一旁维持她的隐身人设。
“应该也在哪里睡吧……”
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卢申和陈芊慧向方晓晓看了过来。
“可卿她不是和林未都一样熬了那么久嘛……那她应该也睡了吧……之前一直绷得那么紧。”方晓晓补充道。
“我记得可卿是在校外租的公寓。”
“对！”卢申立马附和着陈芊慧。
“那应该是回去睡了吧……”
话说着说着就没了底气，但卢申还是附和道：“嗯，应该就是。”
大家需要这样的安慰，尽管在知道真实情况之前像是自欺欺人，不过，就算是自欺欺人，现在大家也需要这样的自欺欺人。
因为阴着天，外面的天早就是这样的黑，也因此，反倒分不清时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快十二点。
几个人都需要休息，但谁都没说要休息。
在桌子前面无精打采地发呆，等着不知道谁，其实也不是在等谁，只是单纯等时间推移，只停留在现在的话，事情是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可言的。
即使不知道会变好还是变坏，但人们总是期待着时间推移，期待着太阳升起。
凡事都要有个结局，说不好听的是活要见人死了也得见全尸。
时针不知不觉中转动，就像太阳在看不见的另一个半球画着只有那个半球才能看得见的弧线。
今日的轨迹早已经结束，延续到了另一个半球，而等那里的轨迹结束的时候，则又会在这里的东方继续。
太阳总是这样东升西落，今日落下明日便升起。如果明天早上这厚重的云散去，金黄的光芒就会如期而至。
倦意和黑压压的天一样压迫而来，席卷身心而至。
一边听着象征时间流逝的滴答滴答，一边都不知不觉地沉入睡眠。
平稳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有人趴着睡去，有人撑着脑袋入眠。
桌面上的咖啡罐和散落的打印纸还没收拾，在从窗口略打开的一点缝里吹来的习习晚风之下，啪嗒啪嗒地作着声响，
还没到蝉鸣的季节，早春就苏生的各类小生灵在黑夜里发出静谧的声响，在这种情景下，就会知道静悄悄也是一种声音。
……
……
醒来得都很晚，外面早已声浪滔天。
毕竟已经晌午，上完课的学生们拥挤地在路上随波逐流，期待去餐厅用一顿大快朵颐来犒赏辛苦一早的自己。
学校里的嘈杂总是如此相似，离不开车轮碾地的声音，离不开叽叽喳喳和鸣笛响铃。
最先睁开眼的却恰恰是该睡到最晚的林未都。
正午的光线远比早上刺眼，他朦胧中揉揉眼，边打哈欠便看着眼前的人。
“你来啦……这几点啦？”
“……”
“……”
“陈可卿？！”
林未都难得的不淡定时刻。
一声大叫终于把其他人也都从睡梦里扯回到现实里，扯回到好像做梦一般的现实里。
如果双手消失是做梦，如果整个人都要消失是做梦，如果找了一夜的人就坐在眼前是做梦。
也许现实就是一场梦境，是充满了意想不到的梦，
现实往往超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