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身心宁静下来,王野可能会回答是伟大的艺术。

与迂腐的老太婆不同,男子自认从小充满了神圣的艺术细胞。别人在听“典狱长”高谈阔论的时候,他都在构思与创作。

对了,典狱长是王野给老师的绰号。

可惜这个世界“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对于男子的艺术作品,暂且未有老板欣赏。

还在高一的阶段,王野就因跟不上学校的课程而被劝退。

受到了刺激,男子把自己闭关在家三年作画,对外界不管不问。

可能在外人看来王野单纯是在偷懒啃老,只有他本人深深地清楚,惊艳世界的艺术家正在悄然诞生。

三年过后,男子的艺术还是无人欣赏,但他终于——

被忍无可忍的母亲赶了出去,美曰:“要让你学会独立自主。”

其实王野知道,那个老太婆早看自己不爽,只是找到机会罢了。

他记事起就没有见到过父亲,而母亲曾经的职业又为会计,所以回忆自己的整个人生,仿佛写满了“利益”二字的书卷。

没有一切娱乐与消遣,只有永无止境的学习,被强迫着刷题,强迫着参加竞赛。

其实王野并不讨厌学校,那里反而拥有许多有趣的事物和人,他只是讨厌数学,他讨厌利益,他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充满了利益。

如果人生仅仅剩下利益,那还有什么灵魂可言呢?

难道自己的思维只是简简单单的大脑活动?而情绪只是单纯的激素调节吗?

男子不能接受,他需要爱!纯粹的爱!愿意陪着自己犯错,甚至于殉情的强烈的爱意!!

被赶出了家门,无依无靠的王野,开始想过打工,可微薄的工资根本无法支持他的高额消费,再一次“借钱”被发现后,被老板解雇。

他没日没夜地睡在公园的长条木椅上,怨天尤人,抱怨社会。

……

此时一位从未见过的陌生老头神秘兮兮地靠近,可能因为王野穿着还算不错,把他当做了哪家的公子哥。

老头向他偷偷展示了一小袋奇怪的白色粉末,推销说能使人升上天堂。

王野当然听说过这是种名为“海天星”的Drug,在B市暗面流通甚广。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都免费,自己又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要怪只能怪对方的眼力不行,找到了一个后续绝对消费不起的烂人。

他装模作样地接过了小袋子,说明如果有用,以后绝对会来购买。

老头高兴地告诉男子交接地点与暗号后,快步离开了公园。

“海天星好像可以直接食用。”

心情复杂地拿着小袋子自言自语,最终男子还是对着嘴倒了进去。

……

吸入的瞬间,王野肉体变得格外轻盈,身后长出了洁白的翅膀。跳了起来,仿佛无需再被地心引力束缚,他越跳越高,最终冲破了云霄。

踩踏在轻柔的云彩,有黄金塑造的柱子立在其上,天使环绕着王野奏鸣,一切都是如此圣洁美好。

但突然,极其恶心的物种栖息在了黄金柱子的宝石上。

虽然那是一只麻雀,和普通的麻雀并没有任何区别,但王野此刻感到极其作呕,那东西破坏了整片净土的和谐。

天使长发话了。

“抓住!”

“抓住!!”

号角声和打鼓声在四面八方响起,仿佛神圣的力量充满了王野,他猛地蹦越一把抓住了麻雀。

“审判!”

“审判异物!!!”

尽管麻雀挣扎着想要逃离,王野手中的力度越来越大。

终于,咔嚓一声。

净土再次恢复了美丽。

……

长舒一口气,王野随着天使长来到了藏宝的宫殿。

宫殿的空间比起他预想的小上不少,却隐藏着无数仙丹妙药、神兵利器。

天使长轻声耳语说,物品可以随意挑选,作为刚才英勇奋战的奖励。喜出望外的王野,贪婪地四处扫看,最终定睛一张质感良好的羊皮纸。

正打算离开,体型庞大的巨人闯入了藏宝室,嘶吼着索要王野的嘉奖。

由于巨人太过强壮,王野本能地感到惧怕;颤颤巍巍的他刚想交出羊皮卷,天使长再次发话,承诺赐予他无可匹敌的力量,击败巨人。

不知哪里冒出的勇气,他突然了收回拿着羊皮纸的手,一拳朝着巨人的眼睛挥去,击倒了对方。

良善的天使长见此,笑得格外开心,允许王野再挑选一件奖赏。

这次王野拿走了一支金黄般闪闪发光的铅笔,走出藏宝阁,画下了所经历的一切。

骑上停靠在柱子旁的独角天马,王野凭着直觉的指引,前往净土深处的图书馆,将画交给了几位审查员。

不知为何,原本不善言辞的王野,此刻侃侃而谈,道道严厉的审查后,他取得了天堂塑造师的资格。

还来不及庆祝,意识陡然切换到公园的木椅,迷糊的男子这才想起一切都是海天星制造的幻觉。

感叹一声桃花源记。

刚要起身,王野忽然发现手中紧捏着一张磁卡,王野瞟了眼,发现竟然为B市最大装饰品商的员工证,还是产品设计师,正中写着自己的名字。

他欣喜得近乎疯狂,把幻觉的内容忘了一干二净。

……

此后,王野设计出了许多新奇的装饰品,如:表面是普通皮包,里面却是3D绘制的内脏的"血腥包";骷髅状的台灯罩;眼珠子别针……

当然他也会设计一些类似晴天娃娃、流苏铃铛之类的正常装饰品,可惜统统反响不佳,反而那些重口味的猎奇装饰为他聚积了不少特定的受众。

同时,他越来越离不开“海天星”了。

租下贫困区某小区的别墅后,原本工作收获的高薪反而变得不够王野使用。

可是他宁可欠下高利贷,也不愿意住在狭小的房子。

这些都是未来顶尖艺术家所配得的!

高傲的王野,对自己的行为从未有过任何悔改;直到某一天,一伙人找上了家门,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男子被收贷款的人捶倒在地,拼上老命仅仅能护住脑袋,浑身被二人连踢带踹地打得皮开肉绽。

在听到其中一人说要砍断双手,作为逾期的教训后,王野彻底慌了;对于他而言,剥夺创作的能力,比死了还要令人绝望。

顾不上护头,他不要命地爬到了一旁缄默观看、貌似为团伙首领的女子,不过脸面地死命哭喊,请求饶恕。

瞅都没有瞅他一眼,女子闭上了眼睛。

两人打得更厉害了。

紧要关头,王野使出了最常用的手段,哭丧着脸大喊:“我、我不能没有手啊,我没有手怎么养活我在医院的老…老母啊!”

欺哄似乎起到了效果,女子的表情明显有所动摇。

见状王野赶忙继续编造:“她得了…肺、肺癌,急需一大笔钱……”

“大姐头,你不会真的相信这种劣质的谎言吧?住着别墅的人说自己在为母亲患病奋斗?”最开始提议砍手的消瘦小弟不屑道。

“是啊,简直就像放屁诬陷人一样下三滥。”另一个较胖的小弟拍了拍肚皮。

伸手示意安静,“大姐头”第一次开口了:“星期六的9:00前,我必须得见到所有数目,包括利息。”

女子声音沙哑低沉,宣告完后径直离去,两个小弟也只好不情愿地跟上。

消瘦的小弟临走前,还凶狠着表情对着王野威胁“每超过一分钟,就折断一跟指头”,可惜刚说完,就被他们的“大姐头”一拳捶打在脑袋上。

男子猜测,是由于消瘦小弟擅自决定惩罚内容而引起了女子的不满。

多么可怕的魔鬼啊…

王野害怕得浑身都在发颤,可他又能从哪里凑出足够的钱呢?

他害怕,却无法逃离。

他首先想到了预支工资。

又不可能做得到。

他而后想起了老太婆。

又清楚老太婆不会借钱给自己。

王野翻遍整个手机通讯录,竟然只找出了三个人。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打了过去。

手机中的声音响了起来,王野才想起这是以前餐厅打工的老板。

病急乱投医地说明了原因,尝试提出借钱后,对方竟然破天荒地同意了,男子第一次品尝到了诚实的滋味,也头一次想要改变。

离数目还差少许,他回到了那个家,来到母亲面前请求。

老太婆并没有施舍一分钱。

性命攸关的时候,显得格外嘲讽。

王野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还不如一个外人,所以他再次说谎。

你不仁我不义。

王野谎称“告诉了家里的位置,如果不交钱对方就会带人闯进入”。

男子清楚,以老太婆谨慎的性格就算察觉到谎言,也会乖乖交出钱。

不出所料,老婆子最终补齐了剩下的钱,并嘱咐他在到期前尽快偿还。

……

尽管已经打车前往,王野还是悲催地晚了十一分钟,那是一片比较荒凉的区域,他十分困难地找到了交接的仓库。

犹豫着如何解释,他走进仓库,发现内中很大,有许多钢铁做的庞大箱子,道路间特别狭窄,宛如一座迷宫。

继续向前行,王野听到了一声枪响,吓得一激灵,连忙躲藏了起来,偷偷探出脑袋向枪声处望去。

声音的方向,出现了一只怪物,外貌仿佛嗑海天星时会见到的。

居住在老太婆相同街道的大伯背着手站在怪物的正后方,审视着开枪者。诡异的怪物爪子死捏着不断挣扎的“大姐头”的颈项,将她提了起来,对身后的大伯如视无睹。

大伯自在地走到了女子的正前方,怪物配合地把女子放低到与他平行,简直就像它们之间存在着主仆关系一样!

大伯的嘴巴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可惜王野不懂唇语。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子挣扎的四肢渐渐薄弱,最终停止。

趁未被发现,王野打开翻盖手机悄悄拍下了这幅场面后,逃离了现场。

回到租借的别墅,他的心中甚至有几分喜悦,因为再也不用还债。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高兴地大跳陷入松软的大床中,不久后又开始恐慌了起来,害怕不留神被那个怪物找到,王野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第二天良心不安的他决定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