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手握黑剑,想来地位不俗,剑法也是集众名流所长。

翰析手持绘有望日莲的圆盾,还拿着与他身材不和的短剑,他自知他那破盾挡不住黑剑的斩击,便想侧身躲过冒黑气的剑身,灵巧地转过身,像一只黑猫一样柔软的蹑足点地,再用短剑划伤对手。

他的确是躲过了那从天而降的黑剑,重剑砸在地上,击起浪潮似的尘土。

外乡人用着诡异的发力方式,双脚一蹬,再次升空。重剑飞旋成弦月,一股气浪把鼓起的烟尘挤到四方,他嘴角微张,吐出让暄离头晕目眩的咒语。黑剑上则生长出荆棘样式的奇怪黑色物质,那些荆棘在风中微微颤抖,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

重剑又一次从半空坠落,带着如山的威压。

翰析知道这次躲不了,便将圆盾上顶,想用精妙的发力方式,化解这次危机。

圆盾与重剑相击,闪出火花里带着些难堪的铁屑,翰析伏身迅速与对手拉开距离,他将盾扬了扬,那朝日莲居然完好无损,在日光下闪耀着金黄的光芒。他楞了一会,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硬接下那一招。

靠在墙旁的一位法师挥去额边的汗珠,长吁一口气。她穿着绢布外衣,上面的红蓝彩绘像是一朵云彩。她手心的魔法一种高超的保护魔法,恐怕方才的那一击是她帮翰析挡下了。

这位外乡人的决斗信条里,正式的比武切磋是不能将他人弄伤,或许是难得的慈心武者。

外乡人重剑负肩,剑上的黑色荆棘已然消散不见,剑身上闪起几颗红色符文。暄离认得那些蓄满魔力的符号,那是珍贵符石所散发的光彩,这把剑似乎内镶着几颗卓越的魔力宝石。这简直是把传奇武器!

翰析的短剑不过凡钢劣铁,怎可与那武器抗衡。

暄离在心里已然给这场对决定下了结局。

结束了?暄离的裁定不过自我催眠,只能使他在温柔乡里愈陷愈深,化作扎手的病娇蔷薇。

翰析不一样,他有着岩石般的坚韧与狮子般的勇武,他是团队的坚盾,他必须面对那最猛烈的冲击,最致命的利爪,以及现在那横重剑。他扬起他的短剑,小腿骤然发力,飞速冲向一动不动的外乡人。

也许对于对于那位外乡人而言,翰析的攻击不足挂齿,他待短剑距离他一米时,才晃动手腕,挪动重剑去阻挡。

可翰析此时却旋转身形,滑步伏身,扔下圆盾,抽出另一把短刃。两支剑连环交错,快斩不断,似乎拍起一阵蝴蝶雅舞,将微弱的反光幻化成耀眼的闪光,灼人眸目。外乡人却似乎早知此术,他幽鬼似的转过身,轻轻一个后撤步,重剑变戏法似的横亘在两人中间,使得翰析的双剑只咬上一块钢铁。

翰析屈身,收起双剑,空翻躲过一记挥击,落地,又是小腿发力。借着外乡人在地上拔剑的功夫,两支剑再次拍起蝴蝶雅舞,向着外乡人纷飞而去。但他明白,正面进攻毫无作用,于是他再次滑步,扭到对手身侧,蝴蝶觅到了鲜花,露出了爪牙。

外乡人不慌不乱,他停止拔出武器,身体一扭,在地上踏出个粗犷的舞步,随后翻动重剑,挡住翰析的第一次猛攻。

翰析的双刃接着向上撕咬,手臂无知觉的胡乱起舞,掠起的剑光让他自己也分不清南北。他忽然感到双脚一沉,似乎有什么玩意缠住了他的脚腕,一瞥,居然是一握腐烂的荆棘。这些荆棘从土里钻出来,如同跗骨之蛆,死咬着脚腕不放,还不断向上蠕动,凡是它所盘附的区域,翰析都有一种麻木无力。

这种无力顺着血液飞速蔓延,瞬间占据了他的躯体,他手臂的挥动缓缓停下。

双刃几乎都要碰到他了,翰析只能干瞪着眼,他一动都不能动。

外乡人微微一笑,重剑轻轻一顶,把翰析给掀翻了。

“钥晨,快来帮帮他解术。”外乡人对着墙边的女子说,他脸上漾起抱歉的笑容,把翰析扶起来,“真是难为你啦,兄弟。说真的,全身麻痹的感觉不好受。我小时候跟着着老爹学这招,不知道被他麻了多少次。唉,今天我也是一时兴起,你可别怪我。止不住用起这招,我看你那眼眸子里的认真劲,就回想起我小时候……”外乡人喋喋不休,都忘记女子已经走到旁边。

被称为钥晨的女子撑起腰肢,气鼓鼓的的看着她的同伴,一个耳光就飞过去。“说上瘾了吗!”

“哎呀,我这坏毛病。”外乡人赏了自己几个耳光,向钥晨拉起一脸烂笑。

钥晨朝天吐个白眼,抓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顿乱晃,“我怎么就摊上你这烂皮货,嘴巴一张开就泛滥,我都恶心起你当初那些甜言蜜语了。”钥晨恍惚间瞟到呆立着的暄离,她细细地考究起暄离的面孔,仿佛再揣摩一副陈破古物似的。

暄离最受不了这种眼光,他无法与之对视,便把目光抛向遥遥青天。

“廷凌啊,你看那个家伙。”她粗鲁地揪起外乡人的头发,外乡人不得已微微仰首,把站如喽啰的暄离框入视野。

“哎呦,姐姐啊,饶了我好不好。我这头发最近掉得不少,在扯下去,将来咱们的肖像画可就不太匀称了。呀哟,轻点,轻点啊……”

钥晨指着暄离,“你瞧那个人,像不像那位寂灭者。我是说洛连石窟里的那幅壁画。”

廷凌晃晃脑袋,定睛一看,估摸了三秒。说,“我觉得不大像,那位寂灭者大人有着狮鹫羽毛,雄鹿蹄,鱼龙的鳍,天马角,烈龙尾,眼为竖瞳,身边缀满天界繁花与元素之灵。就这些点,我敢断定,他一点都不符合。至于其他方面……看不出来。”

女子失望地叹息,摇起裙摆,在手心结出个法印,一道治愈魔法灌入翰析的身体。

犹如清泉流入干涸的大地,翰析的肌肉逐渐恢复生机,可这种回春的过程伴随着叮咬似的疼痛,使得翰析浑身瘙痒,嘴巴仿佛卡了块灼热石头,只含糊不清唔唔的叫唤。他用得枯木般张开的手指去挠最为难受的背部,他的手机械般笨拙的挠动,不仅没有止住不适,反而让汗液成吨涌出,毒药似的浸泡起那每一处的瘙痒,惹得他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