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啊?双节棍的,怎么拖拖拉拉那么久。说好的零食都拖延到快晚饭时间了。”

马乔在结束战斗后约估过了两个小时才回到小庙。

“不好意思了啦,大少爷。我实在是犯困所以找了个地方睡了会儿午觉。但是我可没忘记哦,只不过想想时间也迟了,干脆就直接买了晚餐回来了。”

“亏你还敢睡在外头,可真当是不怕死啊。”摩奇冷嘲热讽道。

马乔将晚餐往桌上先一放,然后就近乎是硬拽地把摩奇喊了出去。

“什么事情啊?饭在我面前不让我吃可是很难受的啊。”

“城里面来了几个兽族人。多半是精锐,索尔杰利雇来的那种。”

“嗯?不过倒也合理。索尔杰利不能亲自出手,可能就雇这种货色来代劳吧。我听那个小鬼说了,你们今天遇上了一个是吧?”

“是的。如果那家伙已经是最强的倒还勉强能接受,但如果只是其中一个,那这次的危险性要远超出我的想象了。”

“什么?你被揍惨了啊?”摩奇平平淡淡地问道。

“只是被揍都太好了。之前几个小时,我找了个巷子里的角落,死在那里了。”

摩奇也总算开始严肃了起来。

“喂喂,真的假的?你确定你是几乎到了死的程度吗?”

“肯定是的。你知道我的身体如何,要花上两个多小时的话,说不定我的内脏已经烂得差不多了。其实和他交手的时候,我就多少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开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了。”

马乔最大的秘密,是只为摩奇所知道的,他的“复苏”能力。马乔不论受到多严重的伤势,只要得以安详地躺下休息一番,在几近假死的状态后,就得以恢复到最精神的状态。他们两个都认定这就是天授力,但都心存侥幸而没有上报过情况。

“这是不是有些吓人了…你可已经是我所认识的最强的家伙了啊。”

“废话。不是我的问题,你换成七将星对付那家伙可能也照样吃不消…不过,他们应该人数不多。我碰上的家伙,虽然伪装地很好,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察觉他的身份的。敢允许成批的兽族进城胡来的话,可是真的会引起民愤的,到时候最高兴的还是外头的军队。”

“那就避开你碰上的那人就行了是吧。什么特征?我反正留个心眼便是。”

“都不需要怎么去记了。那家伙就是‘嗜学之虎’。”

“那个传闻的主角?真的假的啊…那种货色负责来对付我们吗?”

“就看索尔杰利交给他的任务是什么了。如果没有点名道姓指定你我,那说不定就轮到另外两组人倒霉。但是我们总归是难逃的。除了兽族,说不准还有其他人被雇来干脏活了。”

 

“所以,他就是被派来干脏活的吗?”琴不解地看着尼克带回来的“战利品”。

“他是这么说的。顺带一提,我没打算绑他的,也是他自己提的主意。”尼克也这样补充道。

半小时前,尼克在旅馆门口发现了这名可疑人物,结果对方反倒直接提出向让尼克请他吃顿饭的请求。由于尼克再三推辞,他才不得已交代了自己的身份。虽然被这样五花大绑,但至少如愿吃上了饭。

“那么?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琴作为代表提问。

“夏洛克。”

“夏洛克…什么?”

“就是‘夏洛克’,是赏金猎人的代号啊,先生。”

“这个我知道,”尼克加入会话,“一般会以赏金猎人自称的,都是统一隶属于国际赏金猎人公会的。公会旗下分为五个等级的俱乐部,对应不同的价位,同样也接不同程度的活。”

“那比如说,杀人之类的呢?”

“起码得是三等。四等其实也有个例会接,但大多自己都慌得要死,毕竟真有那个胆量也不会留在四等了。”夏洛克颇为自豪地介绍道。

“那代号,算是你们在公会内的身份了,是吧?”

“是的。公会虽然是公会,但身边的可不尽是同事。公会禁止自相残杀,但不会禁止点名道姓的悬赏。如果我的真名被他人所知晓,那么但凡有人愿意贴大钱,我与同事们之间随时都会演变成猎物与猎人的关系。”

“停一停。到现在为止,关于你是被雇佣来的赏金猎人这件事,本质上都是你自己的说法吧?我好像听说过每个等级的俱乐部都有专属的勋章的,你有没有相应的证明呢?”

“哦,勋章啊,给我忘了,确实是饿到不会思考了,哈哈哈。啊,你要的话,在我胸前的这个口袋里,你要的话就自己拿去看好了。”

尼克皱了皱眉,走上前去,确实从口袋里摸索出了什么东西。然后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怎么了?尼克阁下。”

“这…这个人…居然是博萨谢尔的吗!”

“可以说点我听得懂的吗?”

“博萨谢尔就是一等俱乐部…理论上,不,实际上,博萨谢尔俱乐部的会员全部都在世界署的黑名单上有所记录。甚至不止是杀人如麻,他们的存在就已经足以给世人带去恐惧了。”

“啊,这个的话…先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但其实呢,我那个还是掺了点水分的啦。不过我其实也不算差就是了。但是呢,人我是从来没有杀过的,你们放心就是。我还经常喜欢去养老院探望陌生老人呢。把我当普普通通的热情老好人看就行了。”

“夏洛克”的话语丝毫没有争辩该有的语气,更像是在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情况下作自己的自我介绍。从他嘴里套话有点太简单不过了,使得神经绷紧的几人也总算开始觉得自己的表现太多疑了。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当真是靠着各类手段混到的一等俱乐部的会员,你又是怎么保持的呢?你们公会应该是无法保护你的吧?”

“就是说,我其实还是颇有自保的能耐的。”

“可你就被手无寸铁的我给带到这里来了。”

“因为肚子确实很饿。谁知道这里还流行普通的纸钞和硬币啊?连罗兹瓦尔德银行都找不到,我手头的支票丝毫没有作用,再不被你们逮住可真的是要饿死了。”

“那…你工作的本事呢?”

“在我口袋里。右边的裤子口袋,拜托你了。”

尼克又取出了东西,又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这个我知道,是左轮手枪是吧。我年轻的时候可是整天向着父王要呢。”

“喂,你是知道的吧,私自持有枪支可是要判死刑的,全世界范围的。现在匿名把你交去政府,可是能直接跳过索尔杰利给你判刑的。”

“口袋里还有东西的啦,再仔细摸摸。”

果不其然,尼克又从中摸出了国际通用的持枪证明。上面有着世界署的标记,是百分之百的真货。

“虽然这么问很奇怪。但是啊,你都有这玩意了,为什么还要和我好好说话呢?”

“不是说了吗,我是好人啊,哪有好人成天拿枪指着别人的道理。”

“但你不是被雇来对付我们的吗?”

“那种是要看情况的。名字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我在接受的时候不认识你们,认识你们之后说不准就不忍心了,那都是可能的嘛。”

会话到此为止。继续探讨“夏洛克”的秘密没有意义,更重要的是,该适当讨论如何处理“夏洛克”,这个本来被指派来取琴的项上人头的家伙。

“喂,赏金猎人阁下。”

“是‘夏洛克’啦。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要总是用那种带点偏见的一般概括性称呼来称呼我啦。”

“好吧。但是夏洛克阁下,你本是打算来取我的项上人头的吧?那我到底为什么要对你客气呢?”

“不是说了嘛,人的心思是会变的。”

“在钱面前可很难说变不变吧?”

“这就是你们不了解我的点了。我又不是来挣钱的,我是来体验生活的。”

“哈?”

“现在正常人谁会去德罗维亚啊?但我啊,嘿嘿,前段时间在看了某本书之后,突发奇想地很想去德罗维亚逛一逛。你们不知道能不能理解,我是那种热情涌上来之后,仅剩的理智都会被拿去思考怎么去实现的类型。”

“所以?”

“所以我就连忙联系公会帮我查了下单子,竟然还真有来自于德罗维亚的。老实说,我连目标对象是谁都没看就接下了,毕竟我也根本不打算杀人嘛。只要能有人给我提供点法子让我过来就行了。”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我不了解具体的,但你们这种接受合约的,没有完成不该对你的名声有损害吗?而且消极处理的话,也同样会引起雇主的不满吧?”

“那种事情拿钱解决就是了。”

“那还为什么做赏金猎人呢?”

“体验生活。哪怕你们不信,但对我而言就是这样。赏金猎人是我最向往的工作。我不想被钱所束缚,这样我才能去发掘这份工作背后真正存在的,对我的生活的启发。”

“可真是个怪人呐,但不是怪人也到不了一等,是这个道理吧?”

“你果然是值这个价钱的大人物呢。”

“嗯?可以的话,可否告诉我具体的数额呢?”

“答案是‘随意’啦。他是这么说的,只要你死,要多少有多少,反正钱可以从德罗维亚的国库里随便拿。”

“那个畜生…根本不打算负起德罗维亚之王的责任啊…话说回来,你还有同伴吗?给你们布置任务时还有什么人在场?”

“唔…有位大叔,应该算是大叔吧,从我的角度来讲。”夏洛克只是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年轻人,一般而言四十岁以上的其实都有可能被他叫做大叔。“还有两个随身要带着长剑的怪人,发型也是很奇怪的那种,呃,发髻?年长的三十岁出头,年轻的大概比我还小。可是啊,我只是出于好奇地碰了碰他们佩剑的剑鞘,他们就操着怪口音来吼我。可真是没有礼貌啊,要不是我没有把我的宝贝带过来,我还多少也能做点还击呢。”

“那你们会共享情报吗?”

“肯定不会。杀人这种事情啊,肯定会有主犯和共犯的区别,那么到手的酬劳也肯定有区别。何况你们就三个舍利持有者,那么给七个人肯定怎么都不够分呐。”

“七个?除了你们四个赏金猎人还有吗?”

“是几个我不认识的啦。他们是在我们离开会议室之后,在门口等候着,和我们错开进去的。”

“特征呢?任何想得起来的都行。”琴看着有些慌张,他似乎对于剩下的几人的身份有所头绪。

“有一个个头很高的,算是我觉得最顺眼的吧。我出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和他们三个打了下招呼,只有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旁边的人也注意到了,可是对我露出了有点恶心的笑容。然后就是他们两个身后的那个老头了,嗯…五十多岁能不能叫老头呢…管他呢。那个老头脾气很大,大吼大叫着就走了进去,连那两个人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呢。”

“不麻烦你回忆了。我多少知道是谁了。”话说到这里,琴突然站起身来,脸色铁青,抓起面前的玻璃杯直接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原来也会发火吗?”尼克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混蛋…但凡他在德罗维亚待过,也理当心里有数…这个畜生…居然连引狼入室这种蠢到家的行为都做得出来吗!德罗维亚境内百分之七十的犯罪都与兽族有关!而那个混蛋现在竟然敢雇佣兽族来妄图取我的人头!…看来,计划要作出点变动了…一周根本不够,起码要把那个混账玩意挂在城头挂上一个月!”

琴完全是在放生咆哮,这是他情绪的纯粹释放,没有受到他自己身份以及境遇的任何影响。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没有人说话,琴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回到座位上,然后静坐直到自己恢复情绪。

“抱歉,有些失态。”

“可不能说是‘有些’吧?”哪怕可能会刺激到琴,但尼克对此无所谓。反倒是这样的爆发,才让尼克稍加安心,至少可以确定这家伙也是有着喜怒哀乐的血肉之躯,而不是自己最讨厌的那类“理想的圣人”。

“涉及到了一些历史因素,所以表现得格外激动。不过啊,的确要作出一点方针上的调整了。原本因为追捕我们的都是七将星这种自己人,现在啊,既然有外人参与,那我们也理当要适当展开反击了!”

“诶?反击?你是认真的吗?”

“别忘了,我们才是真正的‘正派角色’,能赢得人望是事情绝不能放过。夏洛克阁下既然对我等没有敌意,不如就留下与我等一道行动,必要的时候协助我们指认对象。来场有意思的狩猎,猎人与猎物身份互换的那种。”

“感觉,你整个人突然起劲了一样啊。你不是说不能擅自做主吗?自己只是负责潜入,具体的安排是要等外面的兄长之类的…”

“我说过吗?啊,多半是的吧。不用担心,我与兄长的关系挺不错的,适当的自作主张他不会有意见的。要知道,流他可不止是保镖,同样还负责打小报告呢。这家伙只要觉得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的,哈哈。”

话是这么说,可两人同时出现的时候,很明显话语权完全是握在琴手中的。

“那你是要多主动的反击呢?直接走到大街上,振臂高呼希望有人来逮你吗?”

“这个我喜欢,听着很有创意的感觉。”夏洛克还被绑在椅子上,也毫不介意地附和着。

“我是很想这么做,只是会有损奈泽龙萨家的颜面。总之,今后我们不需用再战战兢兢地,一暴露位置就紧急转移了。来一个解决一个,告诉这些打手这奈萨洛城是以谁的名字命名的。”

“万一七将星和他们合作了呢?”

“你提醒我了。等到有机会,务必要把索尔杰利在雇佣兽族的这件事告诉七将星,我可要好好看看他们几个作何感想。从先前的事情,其实我已经有所察觉了。七将星的职责虽然是忠于君王,但也绝不会是愚忠。这次的事情就是决定性的测试,判断他们到底会站在哪边。他们该是再清楚不过了,在这种原则性的事情上继续维护索尔杰利,那可就是真正地与德罗维亚为敌了。”

有人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叫了。

“呃,不好意思。其实下午的那点量不够我吃饱的说。”夏洛克尴尬地笑了笑。

“这么说来,我也有点。”尼克也感觉到。

“需要我去跑一趟吗?”流摆出准备出门的架势。

“啊不,不需要麻烦你了。干脆我带着这家伙出去找个地方吃一顿吧。”尼克指了指自己与夏洛克,夏洛克也很赞同地点着头。

“那好吧,你这么说的话,看来是信得过这位杀手的意思了。不过夏洛克阁下的枪我要留下,以此换来同伴的身份,这样如何?”

“没问题没问题,跟着你们明显要有意思得多。”

“我们不会走太远的。他不带枪,我的装备又太显眼。出现危急情况的话还得拜托你们了。”

“流会搞定的。”

“我会搞定的。”

德罗维亚的二人默契地异口同声说道。

 

两小时后,晚上七点。

“你这混蛋!我不是都说了我不要喝酒,你还偷偷摸摸地在我的果汁瓶里加酒吗!”

“对不起!我喝了点酒就很容易胡来!”

“真是的。先不说留在原地醒酒耽搁了那么多时间,这里是哪里啊?我可不记得地图上有这么段路啊。”

“不会吧?小哥你的记性可真是不好啊。连我这种外国人可都记得一清二楚呢。”

“少废话,我不也是外国人。谁想当德罗维亚人啊?”

“诶?真的吗?我还真没发现。毕竟你和那两位很聊得来嘛。”

“被迫的啦,被迫的。不好好聊的话可是要…”

夏洛克突然停住脚步,手搭在他肩上的尼克被拽了回来,差点摔倒。

“喂喂!搞什么啊?不会还得停在原地思考一下接着怎么走吧?”

“请等一等…怎么街上,已经开始没什么人影了。”

“是这样的。这边的居民作息很是奇怪,七点就已经在家里呆着,吃完晚饭就准备洗洗睡了。”

“那样的话…后面那个跟了我们一路的,恐怕就不是普通的居民了。”

尼克也偷偷往后瞥去,一个身影,披着黑色大衣,戴着金属制的遮住口鼻的面具,正在边摘下手套边向二人走来。

“我不认识他。”

“如果认识我的话,那恐怕,是我的同事了…”

身影继续逼近。

“我数三二一,我们撒腿就跑,怎么样?”夏洛克提议道。

“跑个鬼啊?我可是吃不消酒后跑步的。而且你也是赏金猎人,我的身份还没暴露,我们心虚什么?”

“说…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两人简单地商量一番,然后转过身去。

“晚上好啊,先生。请问跟着我们是有何贵干呢?”尼克率先向陌生人发起提问。

陌生男人没有多在意尼克,直接将目光锁定了夏洛克。

“你在这里转悠什么?”

“啊…我…我们认识吗?先生?”

“可真是没有礼貌啊。昨天在交换名片的时候,是你在粘着我津津有味地做自我介绍吧?”

“呃,呃,你…记错了吧?先生。我可是完全没印象啊…”

“你旁边的是谁?夏洛克。”陌生男人厉声问道。

“是我的朋友。非常好的朋友!对的,我来了之后今天突然遇上他,才知道原来他早就搬来德罗维亚住了。哈哈,真是太巧了。”

“你的枪呢?”

“这个嘛…我落在房间里了…对的!就是我旅馆的房间里。”

“那早上出发时你在向我炫耀的是什么呢?”

“这…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先去了我这边这位伙计家一趟,肯定是落在他家里了。”

“先生啊,其实呢,我还是赶时间的。如果只是要找我伙计的话,那我就先走了,留着你们二人闲聊。”尼克表示要先行离开,实际上他不需要真正离开,他只要趁男人不注意尝试给出“信号”就行。

“等一等。这小子表现得太反常了。刚来到奈萨洛就能遇见自己的熟人,我是不那么相信这种巧合的。请带着我一起去一趟吧,等到把他的枪拿回来之后,我会向您赔礼道歉并即刻离开的。”

尼克顿时有一种警察在质问自己是否是绑架犯一样的感觉。

“没这种要求的吧?再怎么说,我都该有拒绝的权力吧?”

“这是特例,”陌生男人掏出了标有德罗维亚国徽的巡查证明,“因为涉及枪支这类危险物,所以我有权进行追问及搜查。还望你多多配合。”

尼克拍了拍夏洛克的背,轻声说道:

“要不还是跑吧。”

说完两人便撒腿就跑,陌生男人自然是紧随其后。尼克不忘吹响几声口哨,然后盼着艾伦能捕捉到自己的声音,及时通知流前来营救。但在空旷的街头实在是无处可躲。

“话说他不是你的同事吗?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一起跑啊?”

“我的枪和持枪证明都在你们那里啊!那可是我出来混的命根子啊!”

两人的体力不济,脚步逐渐放缓。尼克猜测流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只需要最后再争取出一两分钟就足够。

“那就让我折腾一下。”尼克从口袋中掏出了熟悉的东西,那是曾经对付兽化艾里克的烟雾弹。他朝着男人扔去,男人便即刻被烟雾所吞没。尼克还准备继续用着自己的小玩意拖延时间时,男人一个箭步从烟雾中冲出,精准地抓住尼克的领口将他摁倒在地。

“等一下!那个…呃,抱歉想不起你的名字!但是请不要对他出手!”夏洛克慌乱地说着。

“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男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夏洛克,“连枪都保管不好,有想过可能造成的影响吗?”

“可…他的确是…”

“朋友的话有什么好心虚的?以你的能力,能在一天之内就锁定并熟络的,想必就是目标了吧。”

“这…”

“喂,你这混蛋。明明也是赏金猎人,干吗还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尼克也不再装客气,“老子哪怕是要死也不会容忍别人污蔑。怕我胡来?想要看看我的持枪证明吗?想要老子命的话就不要扯那么多理由,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还在妄图用‘正义’做幌子来欺骗自己吗?”

听到这段话,男人犹豫了,摁住尼克的手逐渐放松。

“真是奇怪啊…从前也有个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不,不如说是一模一样。”男人卸下了自己的面具。是一张有些憔悴却照旧英俊的,四十余岁中年男人的脸,“给你一个机会。把持枪证明交给我看,或者证明自己没有威胁。这种首席赏金猎人的枪落在别人手里的话,会有损公会的名声,这样的理由你可以接受吧?”

“…哪怕我是目标也放过我?”

“我所收到的委托,是让我处理在奈萨洛城中威胁城内和平的人。反正我也多少猜到了。如果这种所谓的威胁不交给士兵的话,多半是政治上的敌人,所以希望我们赏金猎人来干脏活吧。只是我自认为还没有堕落到任由金钱摆布的地步。我还有着我自己的坚持。如果我怎么样都不能说服自己去认定你为‘威胁和平者’,那我也实在是做不到对你出手。”

“早这么说不就行了…”但是,尼克的口袋里要多少小玩意有多少,偏偏现在最要紧的持枪证明,确确实实地被自己落在了房间里。

他与夏洛克面面相觑,男人的耐心也有转瞬即逝的意思。

“慢着!该死的…我自认倒霉了!我只有这个东西,”尼克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口袋里掏出了阿斯达克的学生徽章,“我是前几个月来这里作调查的学生。我也不打算和你多讲,反正阿斯达克总该听说过吧?我怎么说也算是那里的高材生,我可没心思舍弃自己的大好前途去冒险危害社会呢!”

男人暂时陷入了思考,然后长舒了口气。

“你在说谎。”

“怎么可能!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阿斯达克徽章!你要知道什么我大可以随便告诉你!”其实完全没有争论的必要,但尼克只是对于他人的无理质疑会十分容易激动。

“游学活动是在一月初的吧。在等到拖到最后的历史科期末考结束之后,还要听学生会做完学期总结汇报之后,才可能批准学生出发吧?那么你到底是如何在几个月前就抵达德罗维亚的呢?”

“欸…你是怎么知道这些…”

“不过无所谓了,这种事情只是一直忘不掉罢了…既然你是阿斯达克的学生,那就到此为止吧。在你真正惹出什么大事之前,我不会再来纠缠你了。说起来,你是在籍的学生的话,那么那些话就说得通了。果然是受了点他的影响吗…”

“你又在自言自语什么?”

男人没打算继续谈论往事,重新装上了自己的面具。

“作为学生,做好学生的本分工作就行,不要把自己牵扯进那些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以及,和这种家伙保持距离。他虽然还没沾上血腥味,但凡选择了那条路,就注定与平静的生活彻底无缘了。”在留下这样一番教导性的话语后,男人及时赶在流气势汹汹地抵达前就早早离开了现场。

“喂,夏洛克。那个大叔,到底是什么来头?”

“可我是真不记得啊…不对,他说交换过名片…那说不定还在身上。”

夏洛克急忙摸索起自己的口袋内部,果然掏出了一张被揉皱的名片。

“二等,达特缪尔俱乐部成员,‘银刃’。”

“有没有关于他背景的?他刚才说的那些,除非有阿斯达克的熟识否则不可能知道的。”

“这样说来,我倒是想起来了。将我带上这条路的老师,曾经说过,自己也同样引荐过一个奇葩进公会。一个我行我素,靠着自己的道德标准来追杀犯人的家伙。而且…好像还提过一条具体的细节。”

“什么细节?”

“‘银刃’他,是被阿斯达克的校长,那个据说无敌的弗莱给亲自赶出马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