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

眼罩男热情的去开门。

“是陛——你谁啊?”

“我找人。”

“这没人,你小心我告你私闯民宅——”

启祉一掌把眼罩男推开,眼罩男显然吓呆了,怎么这小伙子那么大力气。

毛哥连忙抱着王子捂住他的嘴跑进卧室,第一反应是有人要和自己分一杯羹,这种好事怎么能让外人占到便宜。

眼罩男拿起来桌子上的酒瓶砸向启祉,启祉拿起来椅子抵住,酒瓶炸碎,眼罩男眯着眼,启祉一脚把他踹到一边。

启祉踹开关着孩子们的门,惊讶的想哭,这帮家伙残忍到这样对待这些儿童,孩子们一双双眼睛里都是光,他们看到了自己的英雄一般开始欢呼。

然后启祉蹲下身子挨个给他们打开门,孩子们跑出来。启祉不想听他们怎样开心或者怎样夸自己,他只想找到那个孩子,可是打开了这里所有的小箱子,都没有。

为什么没有呢?自己可是收到消息后没日没夜两天才赶来的。

千万不能出事,出事了自己该怎么办?

启祉着急的要哭了。

“哥哥你是在找你的弟弟妹妹吗?”话唠小妹妹对于这次被救毫不意外,她把自己衣服上的小红花扯下来送给启祉。

“是的,他……我……”启祉急的要哭了,都说不出来话,上次没有找到自己的妹妹,这次也没有找到他的话,自己也太失败了,都答应了安歌要保护好他的。

“是不是很漂亮,做家务也很厉害,还分了我半个沙糖桔,”小妹妹的声音在一群嘈杂的孩子的欢呼声中格外的清晰明亮。

启祉蹲下身子,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对对对,他在哪儿!?”

“应该就被两个坏人看着,哥哥要小心。”

“好,谢谢你!”启祉说着连忙跑出去,差点被一边的毛哥砸到头,启祉及时用胳膊挡住了。

启祉很快把他也打趴下。

“你等着!陛下就要来了!”

“人在哪!?”

“你算老几?”

启祉看看身后是一堆孩子,连忙把门关好,不能让孩子们看到自己这样暴力,但现在来不及揍人了,启祉踹开卧室的门。

映入眼帘就是被装在麻袋里的孩子,启祉把他拽出来,毫不犹豫地抱住他。

那一瞬间的光亮,看到了启祉,世界有了颜色,这个孩子哭了出来。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孩子终于清楚地听到了周围的声音,世界不再是灰蒙蒙的,一切都有了颜色。

“我永远都在,别害怕,我接你走,”启祉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

上次自己这样不顾一切,不远万里 ,却没能找到自己的妹妹,遗憾终生。

这一次自己还是不会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终于找到了你。

那是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摔碎成为你的泪水,热泪盈眶,每一滴都是发自内心的温热和想念,为此千里万里都是值得。

在毛哥准备再次偷袭的时候,门外火光冲天,侍卫来报国王前来的消息,毛哥连忙拉住还在一旁痛哭的眼罩男,前去迎接国王。

“放心吧,这都是咱的人了,那个小子不可能带着小傻子走的。”

“这毛头小子下手可真重啊。”

两人小声嘀咕着。

赤霄凌被侍卫搀扶着越过台阶,和晟年龄相仿的赤霄凌留着胡子,穿着华丽又不失庄重,满手的宝石戒指却一点不显得雍容华贵。

“参见陛下!”

二人俯身给国王请安。

蒲谨也进到屋内,逾怀信紧随其后,三人各有各的气质。

“参见两位大人……”

“你们先起身吧。”

逾怀信用魔法收拾好屋内凌乱不堪的杂物,两人起身站在逾怀信旁边,蒲谨面无表情地推开满是孩子的门后又关上,看看卧室,才敲敲门,示意启祉赶快抱着王子出来。

不得不说,这次启祉爱死导师了,给自己通风报信,不然自己还真傻乎乎地跑那么远去晴颜家族,然后空手而归。

“启禀陛、陛下,这位就是我们得到的有魔法体质的孩子,定能为陛下的——”

“二位先闭嘴可以吗?”

逾怀信有些轻蔑地看着他们,跟上午的那种和颜悦色截然相反。

在启祉放下王子的一瞬间,屋内的所有侍卫,就连赤霄凌和逾怀信还有蒲谨都俯身行礼,旁边的两人组瞬间石化。

两人傻眼:这他喵的什么情况???

“参见殿下,是本王不周,让您受苦了!还请您从轻发落,”赤霄凌语气都是降了好几个调,示意自己身份的低微。

启祉也呆:喵喵喵?我该行礼吗?我导师都行礼了诶。

王子擦干自己的泪,看看这些人,并不觉得有什么意思。

“殿下,本王不知您在此,需要本王做什么才能补偿您心中的不瞒,您尽管开口,”赤霄凌甚至都要跪地祈求王子的原谅了。

没办法,谁让赤霄凌这边只有晟国土的四分之一大,本就各方面的碾压,晟一直都是对他不屑一顾的,现在完全就是赤霄凌在祈求王子:不要动怒,怕晟一气之下发动战争吞并自己国家。

王子眨眨眼:“我有些累了。”

“殿下需要什么补偿尽可能开口。”

“你们把这些孩子处理好就行了。”

“那是必须,我们会‘妥善’处理。”

本来这是放到明面上的事,启祉怎么说都会通知顾字华,不论国王处理的怎么样,拐卖儿童这种都会被顾字华再查,这回真的又是给顾字华冲业绩了。

“嗯,”王子还有些头晕,拽着启祉的裤腿,他摇摇头,“按照规定处理就行。

启祉见状把他抱起来。

“老师,谢谢您。”

“殿下可人,我也喜欢,这也是举手之劳。”

蒲谨语气少有的温和,连启祉都惊讶,自己导师可是对自己老凶了,呜呜呜。

倒是梦里的一些片段让王子下意识提防着蒲谨,在梦里差点杀过自己一次,害怕别人外貌攻击,他搂着启祉的脖子,脸贴在启祉肩上。

“我先带殿下去检查身体,陛下您该把犯人捉拿归案了。”

“是是是,快来人!把这两人押入大牢。”

两人吓的脸色煞白,怎么这小孩那么大能耐?国王都要礼让三分。

“我们可没有对您不好啊,王子殿下!”

“就是,您在路边热昏了我们救的您。”

王子低着头想想。

“谢过你们的砂糖橘和泥人,会有人秉公处理的。”

秉公处理按照规定办事就是死路一条啊,两人跪下来,寄希望于逾怀信:“大人——”

“秉公处理。”

逾怀信可不会为了两人坏了自己的好事,反正这批孩子已经没有意义了,还不如两人顶着骂名做替罪羊就这样永远闭嘴,这样也算实实在在的下半生不愁吃穿了。

毕竟,你们没有下半生了。

侍卫把二人拖下去,他们还在喊冤。

之后启祉带他去简单检查身体,还好只是营养不良,身体没有大碍,洗洗澡,把头发剪短打理打理,收拾干净就带要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启祉就不着急了,带他住到旅馆。

也只有这个时候,这个孩子才感觉到真正的安心,不至于流离失所,不至于仿佛被世界抛弃。

外面的行人有了颜色,穿着各种颜色的衣服,天是蓝色的,房檐挂着的灯笼是红色的,路边的小吃街的声音都是真实的,仿佛自己失明了将近八个月,才有机会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以前的行人,以前眼前的一切,灰蒙蒙的像是蒙在眼上的一层翳,浑浊不堪,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一个个仿佛都是行走的人形的生物,都像人,都不是人。

“你父亲怎么对你了,他是不是又打你了?”启祉见他现在慢慢缓过来,才敢直接问。

孩子摸着新衬衫上的花纹,启祉给他剥鹌鹑蛋,他沉默了一会儿,启祉想着要不然找点别的开心点的话题。

“晟他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我对这大半年的事情几乎没有印象,上次我们见面好像还在上个月,”他的语气已经没有那么多痛楚了。

……

帆江溪跟着画船在街上游玩。

这次的事情,真的是很快被揭穿了,但顾字华没办法过多责怪,反倒还要去表扬画船做事的大义。

“夫人还是要两份吗?”卖桂花糕的老板在小摊里切着,国王的女人不爱御膳房的糕点,偏爱这外面街市的桂花糕,倒也少见。

不过画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顾客,没想着自己多高身段,顶多给他多点小费。

“是,老板今年生意好啊,”画船稍微俯下一点身子,帆江溪立刻帮她整理披肩。

“好好好,桂花收成好,自然生意好,”老板慈眉善目。

淡黄的花瓣深深浅浅地镶嵌于糕点中,小小的一块儿,上面印着糕点铺子的名字,大大的隶书字体,方方正正的桂花糕飘盈着香气,混杂在市井的空气中,连呼吸都夹杂着一点香。

热闹非凡。

在老板准备包装第二盒时,画船伸出手拿出来一小块,用纸巾包裹着,小心翼翼掰开,还好老板提前留的有刀痕,不至于散开。

她自己吃一半,然后把另一半给帆江溪,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怀疑是不是刚刚自己做错事了,所以这样警告自己。

“遗传我的话,希望我们口味也差不多,”画船说着,他只好接过,连忙放到自己嘴里。

说起来也是莫名其妙的开始对自己很好了,虽然以前也不差,但没想到画船可以很平静的说出来这种话,帆江溪一直以为对她和国王有的就是宛如救命恩人一样的感恩,因为感恩所以停留,所以做她的随行护卫,完全没有想到过血缘关系能影响到灵魂的感情。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自己开始去救治那个小孩儿的时候?很好奇画船心里怎么想的。

“好吃吗?”画船用自己的扇子敲敲他的肩膀。

“好吃,谢谢,”其实帆江溪还没有回味过来是什么味。

“那老板再来一份,”画船捏着这两份打包好的放到小帆手里。

好奇怪,帆江溪摇摇头,自己是不可能对这对夫妇产生感情的,至少他们做的事很过分,让自己诞生也只是为了他们的私欲而已。

想想自己六岁之前也是被他们关到实验室里的,帆江溪想起来那些事就觉得自己应该有基础的理性,最起码真正的父母不会这样对孩子。

帆江溪拎着三盒糕点,跟在她身后,正常人看着怎么都会觉得这是极为和谐的母子相处吧。

画船平时是表面上不参与任何政治生活的,因此大型场所基本不露面,街上很少有认得他的身份的,大部分都潜意识觉得她是个贵妇太太,或者哪位大臣的独女。

她自己不在意,怎样开心怎样活,虽然实际意义上国家的一般权利在她手上,怎么应付顾字华她是一点不次于别的国家的外交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