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那有些疲惫的身影，来不及换都是灰尘的衣服，以及凝重的表情，眼神中似乎有些失望还是失落，甚至夹杂着痛苦，灵魂仿佛已经脱离了这个躯壳，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孩子。
这个孩子打量了一下父亲，确认父没有受伤才感觉没有那么紧张了，他用小手抓住父亲的裤腿，看相父亲目光注视的地方，那是夏小正的办公桌：“发生什么事了？”
国王没有说话，没有察觉到有人再喊他。
这个孩子有些慌，又拽拽父亲的裤腿：“你怎么了？”
国王在努力接受一个接受不了的事实，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早上推开夏小正的书房就看到这一幕他接受不了。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你这样我好害怕……”
这位父亲如梦初醒，低头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还真是狼狈，又哭了，还喊着自己爸爸。
“别哭了，我没事。”
父亲不想让他看到一些东西，想把他拽到一边或者骂一顿，甚至像以前直接踢一边，但是看着自己的孩子，瘦的不成样子，脸色苍白，身体估计虚弱到自己稍微推一下或者说一两句狠话就能当场昏厥过去了。
“找我做什么，回去待着。”
“你不回去吗？”
“别在我面前晃悠了，快回去。”
“……回牢房？”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再住两天让我给你收尸？！”
“对不起……你别生气……”
国王看着这个孩子有些害怕地抱着头蹲下身子，大概每天地牢巡视的时候都会这样让犯人这样的蹲在牢房门口，他一开始以为顶多关一周不到，夏小正肯定会命人把他放下了，仅仅是为了告诉这个孩子，乱跑的后果很严重，结果关了一个半月。
可能还是不该那么凶，国王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状态，都过去了……慢慢养着这个孩子吧，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再难过还有脆弱的一面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显露出来了。
国王伸出手准备把他拉起来。
这个孩子惊慌的脸上都是泪水。
“爸爸不要打我……我怕疼……”
“不是，我——”
这个孩子下意识地后退，父亲刚碰到他的手臂，下一秒还是吓昏过去了，国王想看看自己的神情，是有多严肃多让这个孩子害怕。
算了。
国王抱起自己的孩子，很轻，以前都没有抱过啊……这哪里像三岁的孩子，他不能在这里了。
“陛下，殿下怎么了？”
“没事……我带他回去。”
“您不再多看这里几眼？”
“不看了，你安排人厚葬就行了。”
今天，国王失去了曾经被他当做另一个父亲的人，父王母后那个时候总是教导他，要把夏小正当做最值得尊敬的老师，临终前还把夏小正拉到床前把自己托付给他，现在变成这样国王也不明白。
为什么早上推开门想要一个结果这个老者就服毒自尽了？自己从未想过多过分地逼迫他，纵使扰乱内政是死罪，但是那毕竟是夏小正，从自己出生就有记忆的和蔼又智慧的男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团长服从着国王的命令，安排这个曾经建功立业无数的执政官的后事。
如果要不是这个孩子过来找自己说不定自己会难过的在执政官的书房里哭一阵，国王抱着自己的孩子慢慢离开夏小正的宅子，这个仿佛如泡沫一般一触即碎的生命终究还是被自己放到了心上，以前明明觉得哪怕真的死了也无所谓。
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而且一开始就说了不要喊自己爸，是不是时间长忘了？
果然人还是需要精神寄托的。
……
“启祉对吧，你的事我听说了，和我无关，”国王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后花园喝着茶。
“夏小正去世了，你不去吊唁？”启祉可不想喝国王的茶。
“扰乱内政，应当死罪，况且他要赐死那个废物，我已经最大限度地容忍他了，”国王以为夏小正真的没有管自己孩子而已，回头一问，好家伙，要不是自己这个小兔崽子敢抱大腿早就被折腾死了。
天朗气清。
“如果夏小正不自杀，可能我能帮你问更多，很多战事都是他负责，我也不喜欢战争，”国王知道差不多九国最高会长上台后就都是局部战争了，现在都是国家相对稳定，他怎么有闲心去害一个小家族。
倒是夏小正，到底在和有琴愿打什么算盘。
启祉皱皱眉头：“那你这次为什么还要去战场？”
“保护我的子民，正常的国王都会这么做——那个废物乱跑我就先把他关起来了，以为夏小正让他睡一夜牢房就放了，”国王阐述事实。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这里的布局图你都有，你救了那个废物，你可以留在这里调查真相。”
“你不怕我杀了你或者你的孩子？”
“那个废物给我说了你是好人，要杀他的数之不尽，不缺你一个，以及，启祉，”国王说话犹豫良久，一脸认真地看着对面的启祉，“你们家族以前既然是保佑有琴愿的，这次请你也保佑一下她的孩子吧。”
启祉表示？？？意思是让我去帮忙保护你的孩子？
这里不缺能打的，国王就安排启祉去管理文案了，反正夏小正走了，别的很多事情国王也要暂时性的亲力亲为。
不过这也比整天躺在地牢睡觉强，启祉这种工作也能做，不过就是相对闲一点，在图书馆工作的时候，多了几个贵族小姐和他打情骂俏。
不过像我这样的人还是和那些千金大小姐少些来往吧，启祉总是这样想，如果没有来到这里，现在估计还在外面接暗杀任务。
谁敢想，这个国家有一个开玩笑没有分寸、表面严肃、脾气倔强的国王，唯一的孩子竟然是一个扎着蓝色发带、有些安静可爱的存在（当然只是外表上），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个孩子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是一个略带暴脾气的王子吧。
这长得跟精灵一样可爱清秀的小孩儿可是有些国家的公主都比不过的气质啊，启祉都服了，你一个男娃长那么漂亮做什么。
“你父亲让你一个人乱跑？”启祉看着他跟闲逛一样跑到图书馆。
“他说我要是不怕死就可以自由活动，”王子漫不经心说着。
“呃，他不让骑士团团长之类的随行保护你吗？”启祉坐回到图书馆管理员的位子上。
“晟说团长要带着士兵锻炼保家卫国，不想带一个小孩浪费时间，”王子说这话让启祉不知道咋接。
不得不说骑士团团长格局还是大的，启祉觉得正常人选择安逸的话……就会跟自己一样，太废物了？？？我在想什么鬼，我要调查很多事情。
王子爬上椅子自己翻着书，虽然不认识字，但是会主动问别的工作人员，一个小孩能安静地看书，着实不易啊。
启祉闲的扣着自己的戒指玩。
“那是你的耳钉吗？”
“什么？啊，这个，对。”
启祉都没发觉他什么时候站到自己旁边的，有些吓一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放松警惕了。
“上面的宝石是不是很名贵？”
“嗯，我父母给别的国王做长寿符的时候国王赏赐的，父母帮我做成了一个戒指，也可以做耳钉。”
漂亮的绿宝石。
他推着椅子爬到梯子上凭借记忆找到父亲以前给他看过的那本书，启祉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已经在思考万一这小孩摔下来是不是要和国王打一架这种事了。
他摊开有他三分之一身高的书籍，按图索骥找到那一页，指给启祉看：“果然一模一样。”
“啊？所以呢？”
“可以送给我吗？我可以用别的宝石和你换。”
“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这个孩子有些沮丧，但是那又是事实，这是父母生前留给自己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送出去，即便它不名贵，再名贵的宝石和它相比也没什么意义。
“你会把我关到地牢里饿死或者打断手脚吗？”
“你这小孩是不是脑子有病？我又不是疯子。”
“……那我把我送给你，你能把它送给我吗？”
“？？？您可是王子，你先问问你爹行不行。”
启祉都要召唤李栗了，这娃脑子不行了，开始说胡话了，简直一头雾水，一脸懵逼，果然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启祉刚要说要不要去看看医生，他就小跑着离开了图书馆。
国王还在办公，他就一声不吭站在门外，国王沏了杯茶，看看窗外又下意识瞥了一眼门外。
“进来，能主动找我的次数不多，”国王挺好奇啊，以前从来不主动找自己，上次找自己还是下雨那次，无事不登三宝殿，都不怕挨打了，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紧急的事？
“你还在忙的话等会儿说也行，”他低着头，感觉打扰父亲工作也挺不合适。
“我是国王，忙不忙我自己说了算，我现在不忙，”国王看了一眼身上没伤，就单手托着下巴继续看文件。
“启祉有那个你以前想要的绿宝石。”
“那又如何，那是他的东西。”
“他说他不会把我关到地牢里或者打断手脚饿死。”
“他敢我把他皮扒了。”
“不是，就是我用我自己把那个宝石换过来给你，这样我不会死掉丢你的脸，你也能得到它了。”
“？？？你是认真的？”
“嗯。”
接下来短短的几秒，这个父亲的心境从莫名其妙变成一头雾水，一头雾水又变成满是迷惑，满是迷惑又变成怀疑人生，夏小正该不会真的是瞒了自己？这个孩子先天智障？
不是，这种事是正常人能想得出来的？呃，话说一开始貌似是自己先说的，果然还是当真了。
“启祉同意了？”
“他让我问问你。”
“……我不同意，我也不会让他同意。”
国王看着自己孩子有些沮丧，一时间也说不出别的话，这种话题成年人压根不知道怎么接。
“你不喜欢那个宝石了？”
“不是。”
“那用我换宝石不是你想做的事吗？或者换别的东西，应该都比我强。”
“……确实。”
但是我不想换，国王放下手里的文件，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孩子，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或者开始怀疑了，自己对于这个孩子来说算是什么，三年了，就想这么容易的离开自己，不过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说过，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猫腻。
“你不开心吗？”
“行军的时候，我经过一个寨子，寨子边有几个小孩在跳格子，团长去问路，这几个孩子吓的话都说不清一直哭，和你差不多大，他们哭着要找爸妈。”
“然后呢？”
“我就是突然感觉你和正常的孩子还是有差距的，你在路都走不稳的时候都能认出我，是不是除了我吓你别人都不会把你惹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