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句话,潼恩无话可讲,在她看来不论是伊莉雅还是她的从者亦或者是言峰绮礼,她都很早的就把他们当做死人了,她的眼里只有自己的意难平。

“我能做什么呢?”潼恩似乎在问自己,“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能让切嗣重获希望,我也不能让士郎放弃梦想。”她试过了,但是没有用。自私固然很好,但是在少年人看来,英雄才是他们的追求。

潼恩是个异类,所以她感动不了别人,她的一切行为都在于她自己的喜好上。这没有什么不对,不如说,这是人之常情。

“我的希望里没有你,有什么不对吗?”潼恩问,“你因为切嗣没回去,就开始针对士郎和我,因为我希望的圆满里没有你就生我的气,可是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我应该为你努力吗?为什么呢?”

伊莉雅的攻击停下了,然后她慢慢地转身离开了。小小的身体融入夜的迷雾里,慢慢走远。

“士郎!”不远处传来saber的喊声,看来她来的还是晚了点,至少……没能让卫宫士郎不受伤。凛把卫宫士郎拖进房里,又和潼恩一起给他治疗,在saber去剑道房静坐的时候,潼恩开口了。

“凛为什么会救哥哥?”

“因为我比他强,却让他受伤了。”

“这是第三次救他了,最开始是为了樱?还是为了acher。”潼恩跪坐在地上,偏头看她。凛有些纠结的皱起眉,脸有点红。

“关他什么事!”凛快速的反驳。

“这样的凛很可爱。”潼恩表示肯定,“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他们割裂开来看,但我更喜欢现在的acher和你,充满矛盾,但很真实,没有人能成功的实现理想,所以就保持现在混沌恶也没关系。”

“你在说什么?”凛反问。

“凛这么聪明一定能动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说我对这场圣杯战争了如指掌,也不只是说说而已。”潼恩淡笑,“不然按照acher对一般人的态度,我这样早就死在刀下了,不是吗。”她站起来,“我去做点好吃的,等哥哥醒了你就来吃吧。”说着走了出去,在开放式回廊的尽头站着一个红衣弓兵,他靠着墙壁,双手抱臂,看着走过来的潼恩。

“哥哥。”潼恩戏谑的喊他,“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我听到了。”红A眉头一跳一跳的,明显是在控制自己的表情——她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变化这么大,连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这个妹妹——好吧,从小时候开始就不是很理解这个潼恩的思维回路,现在也依旧难以理解。

“不要欺负凛,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潼恩垂下眼睛,“我已经尽力了,但是,还是当英雄的吸引力更大吧。想救更多人又有什么不对呢?即便是没有成功又有什么错呢?”她似乎在自己问自己,“你根本没有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不应该否认自己。你这样,同时也否认了切嗣爸爸,也否认了我。”

“这和你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我以前经常和你们争辩,你会不会其实能理解我坚持的?”潼恩看着白发弓兵,“其实,确实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个局外人,就算我现在站在这里。”

只能说,她也没有办法,就算编剧不是老虚,她也赢不了这命运车轮转动一般的压迫感。

她没有办法。

潼恩站在厨房里,看着煮开的水发呆。

“你在想什么。”恩奇都突然出现在她旁边,伸手给她关掉了煤气,“水开了。”

“我想起一个辩题,是关于近处的哭声和远处的哭声的,”潼恩看到煤气关了就拽着恩奇都讨论这个事情,“你说一个人,因为近处的哭声就想要拯救远处的哭声,但是最后近处的和远处的都没有拯救到,他错了吗?”

“错了。”恩奇都点了点头。

“为什么?”

“想以凡人之力比肩神明,这是错误的想法。”恩奇都十分理性,“想救人是正确的,但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拯救。给别人无望的希望,这本身就是一种过失。吉尔在最开始就知道乌鲁克要毁灭,他没有给人民希望,而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即便如此他也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即便他没有能拯救身边的哭声,但也没有给他们无望的希望。”恩奇都摸了摸潼恩的头,“想要救更多的人这种想法在我看来,很高傲。就算是吉尔也从不会这样想。”

“所以这样不好吗?”

“错误是错误,好是好。”恩奇都摇了摇头,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和潼恩讲这么多,“想要拯救别人是好的,但要给对方选择。救赎从来只给希望被救赎的人,不希望的人不需要被救赎。”

恩奇都当然听到了凛和潼恩的谈话,虽然惊讶于卫宫士郎的变化,但更多的是一种冷眼旁观。acher,和吉尔伽美什同一职阶,战力不分上下,但在变成这样的过程里十分痛苦,而且几乎没有人能做到这样。

给别人无望的希望,这是错误的,但他既然做到了,那在他的身上——在他这个个例身上,是对的。

然而有多少个个例呢?就像注定走向毁灭的乌鲁克,吉尔伽美什就算知道结局也依旧无所畏惧,不怕结局,不怕毁灭,不怕失败。

与其把这个当做自我解脱的机会,不如当做一场心的修行。

心若琉璃,身为剑所天成。一点一点的,打造成自己想要的,那个此身剑骨。

潼恩若有所思的重新开火煮奶茶,恩奇都坐在一边等待。用小点心送走了凛之后,阿尔托莉雅和士郎来了。听着阿尔托莉雅给士郎科普职阶,潼恩插了一句话,“我知道所有的从者真实身份。”

“嗯,因此这可以算是我们的优势。”阿尔托莉雅严肃的说,“但宝具的发动需要大量魔力,士郎你不是正统的魔术师,因此魔力供应不足,这是我们的弱点。”

“其实我不想告诉哥哥正确的魔术回路。”正在煮奶茶的潼恩突然又插话,“因为这和我没有关系,我作为‘作弊者’不应该主动更改命运线路。”她把火关了走过来,“但是我也不应该变相的阻止你实现梦想。”

“说起来,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士郎想起来潼恩和凛瞒着他圣杯战争的事情,明明他是哥哥,自己的妹妹却什么都没告诉他。“自己自说自话的来参加这么危险的事情,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实际上影响不了圣杯战争的,恩奇都是lancer,那天追杀你的也是lancer。怎么会出现两个同一个职阶的从者呢?”潼恩在试图找借口,“我只是围观而已,何况哥哥你不觉得acher和凛很配吗?人活着就是为了看美女谈恋爱我活着就是为了看凛谈恋爱。”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潼恩逐渐王化。

“……”士郎有些无语,“这不是理由。”

“害,管那么多呢,”潼恩把奶茶倒出来,给恩奇都和阿尔托莉雅也一人递了一杯,“saber,你还没告诉我哥你的真名吧。”

“嗯,因为士郎作为魔术师还不够成熟。”

“没关系,那就这样吧,”潼恩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我有事要出一趟门。”想起来凛要去调查瓦斯泄漏的事情,而这个事情实际上是美狄亚干的。关于美狄亚,潼恩和她提议的合作她还没有回复,既然没有回复那就是没有,既然没有,那不代表潼恩不可以阴她。

追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站在门口医务人员旁边,潼恩盲猜红色主仆可能在某个高楼上。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凛站在高楼上看着底下四处张望的潼恩,微微皱眉,“她好像知道不少,昨天就提前去了柳洞寺。”

“和她合作,胜算应该不低,她的从者很强。”红A就事论事,这个她指代潼恩。

“去追caster吧,”凛转身。

“不先解决杂兵吗?”红色弓兵站起来,看着眼前的少女的背影。

“那种小卒什么时候都能解决掉。”凛皱眉,“如果和潼恩合作,就意味着必须也要和他合作。”突然她回头,“这次的圣杯战争,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她的从者也不是assassin,说明两个事情,1,她在圣杯战争之外,2,这次圣杯战争有问题。”

“她确实是个例外。”

“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潼恩是很想再和凛进行一次长谈的,至少把自己的立场表明,促成士郎和凛合作倒也不必,反正他们最后还是会合作的,与潼恩没有瓜系。

第二天早上,潼恩在课间休息找到了凛,少女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子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凛,昨天晚上我去找你了,但是没有找到。”潼恩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废话,“关于caster,我们要合作吗?”

“哦?”凛转过头看她,“为什么我要和你合作。”

“你知道的吧,caster不是什么好解决的货色,加上我胜算不低,而且我还不会背叛你。”潼恩有些头疼,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傲娇啊?“而且以我对圣杯战争的了解程度,得我等于获得了胜利。”潼恩不是自吹,她作为全剧唯二拿了剧本的人,不仅是红A忠心耿耿,更是对凛也宣誓效忠。

“确实听起来不亏呢,那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凛问。

“不相信言峰绮礼。”潼恩思考了一下,觉得如果说什么都不要,凛是不会相信她的,“我知道凛是一个很好的人,但言峰绮礼不是,就像之前我和你说的,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作为我们合作的报酬,你以后要与他为敌。”

“如果他不是好人,就算不和你合作我也不会留着他的。”凛皱眉看她。

“之前的Lancer,他的御主就是言峰绮礼。”潼恩也皱眉,“我要得到Lancer。我一直都不用令咒,为的就是也能和他签订契约。”不管这个枪兵同不同意,潼恩一定要让他有能够自己选择的机会,而不是看着自己的结局大笑着离去。

“是绮礼吗?”凛摸了摸下巴,“那么,你对caster的情报是什么?”

“科尔基斯的公主美狄亚,”潼恩说,“是很有名,很强大的魔术师,御主是……”潼恩抬头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葛木宗一郎老师。”

“什!什么?!”

两人在交换完情报后,课间休息时间也到了,潼恩在和凛告别之后说,“凛,你不用因为和我合作了就对我哥哥也特别照顾,他需要历练。”最后五个字说的别有深意,凛有不满的皱了皱眉,“我知道。”

今天放学特别早,潼恩很早的就离开学校,和恩奇都一起在附近的树林里买了零食蹲着吃——只有潼恩蹲在地上,恩奇都则是站的笔直的在一边喝着草莓牛奶。恩奇都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虽然奇怪但也不会过问御主的任何事情,所以一般都是潼恩先开口,主动地和他讨论一些比较抽象的话题,恩奇都听不懂,所以也会很抽象的回答。

“为什么最近吉尔伽美什不来找你玩了?”

“他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

“你不想找他玩吗?”

“我也有自己的事情。”

“草莓牛奶好喝吗?”

“还可以。”

“如果我让你和吉尔伽美什打起来,还必须获胜,你会做吗?”

“我和他都已经不是人了,讨论起来没有意义。”

“他现在有肉体,是圣杯赋予的。”

“那我会尽力而为,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好吧,潼恩又给自己吃了美好的闪恩。

就在这并不漫长的等待中,等来了第一声打斗的声音。把自己吃完了的零食收集起来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潼恩和恩奇都一起走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等会这个从者,你应该不认识,但吉尔伽美什一定认识并且熟悉。”一边不慌不忙的走着,一边和恩奇都介绍,“rider,美杜莎,传说中的魔女——这次圣杯战争魔女还真不少。”

等两人走到的时候,士郎正被吊起来打,凛在另一边打来魔术,恩奇都也将天之锁击向rider,被两面夹击的rider空中旋转了一下就消失了。

“不追吗?”凛追过来看到潼恩和恩奇都,问了一句。

“比起这个先给哥哥包扎一下吧,我去追。”潼恩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紧了紧围巾就离开了。

两人一起走到丛林外面就站住了,“回家吧,买点吃的。”

等到了家里,就看到樱在做饭,而藤村老师坐在一边吃橘子。

“回来了啊潼恩,士郎呢?”

“估计再等会吧,”潼恩把围巾挂起来,看着一边的樱皱了皱眉头,“樱,我送你回家吧。”对不起潼恩不吃士樱。

“诶——最近这么危险你们两个女孩子还出去?”藤村老师不是很高兴。

“有小恩保护我们,”潼恩笑了笑,“走吧樱,等会哥哥就该回来了。”

“噢噢……”樱解开围裙放下汤勺穿上衣服跟了出来,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三人一起走在路灯照亮的路上,潼恩看四周没人,就很直截了当的问了,“rider……美杜莎,是你的从者吧,但是因为间桐家不需要你来继承,只需要一个工具人,所以就把你的令咒,转移给了间桐慎二,对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樱被潼恩的直接吓住。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其实就是圣杯。”潼恩并没有恶意,但对她实在喜欢不起来,“确实不是你自己愿意的,但你别有用心的接近我哥,他不介意,我很介意。”

“……对不起。”樱低头。

“我不是要听你对不起,而是希望你能有点自己的想法,确实我不喜欢你,但不代表我就希望你能一直被欺负下去,你是凛的妹妹,魔术造诣应该也不低,至少做出来点什么吧。”说完潼恩就走了。樱确实挺惨的,不过她对这种人设确实无感,她喜欢鲜明而且生动的人,至少做决定能够果断,也不会像樱这样柔柔弱弱。

有一说一,病娇角色她都不怎么感冒。

“你哥哥在用结界养你召唤出来的从者,你是知道的吧。”

“那个……”

“我哥人很好,就算被利用也不会说什么,可是,我不好,这你也是一直都知道的吧。”潼恩表情看起来非常恶毒,“就送你到这里了,我先回家了。”把樱送到了间桐家门口,潼恩就很果断的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