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8年1月26日 13点32分

大西洋 加勒比海 联合政府总部

“让让行吗?英雄们?”

“啊,我们吗,对不起啊。”

声音传入耳中,大脑逐渐清醒,是时候起床了

“让我看看,他应该,醒了吧。”

“这……看起来不像啊,大夫。”

“好了,说句话。”

即使眼前一片漆黑,他也知道这是对他说的。

“我什么都看不见。”

“哦,这个我忘了。”

眼中逐渐亮起光芒,面前出现两张熟悉的脸。

“哇,真的欸。”

他发现自己飘在一个罐子里。

“身体还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

“确定吗?”

“确定,浮着的感觉很难受。”

“所以遮住了呀。”

身体逐渐下沉,落在地面上,面前的玻璃展开,他又活了过来。

“……”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握了握拳,他确实回来了。

“看得到我吗?振之。”

欧卢索的声音比想象中的大。

“嗯。”

“那就好。”

振之环视着四周,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场景。

“你好啊,小子。”

声音从上方传来,楼上的人亲切的打了招呼。

这位身材高挑的长发女性,就是他之前提到过的,“异能士兵”项目的负责人,甄予空。

她的脸与甄予凌很像,多出的一份成熟女性的韵味也不假

“……”

“不想和我说话吗?”

“没有,我只是,要缓一缓。”

“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振之。”

“我睡了多久。”

“23个小时。”

“事情解决了吗?”

“那些树木枝条还待清理,威胁已经清除了,被你。”

“安洁尔他,没事吧?”

“啊,我在想事情,没事。”

问答结束,剩下的只有沉默

“想想自己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吧,振之,会议时间要提前了。”

“嗯。”

正好也是战后会议,该交换下手中的情报了。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那么……”

“不用了,子敬,她信得过。”

她还偷笑了两声。

“谢谢哦。”

“子敬,那东西说的话,你有头绪吗?”

他率先发问。

“你说,‘兄弟’?”

“嗯。”

“我身体里存在着主人的部分,你应该知道吧。”

“嗯。”

“主人并非真正死去了,虽然肉体与自主意识都不在了,但他的记忆和能力还寄宿在我的身体里,所以我的身体里同样有黑色粉末的存在。”

“但是?”

“黑色粉末都源于‘门’中的世界,无论哪个方面,我都与那里的‘神’有着联系,所以,‘兄弟’只是再说,我也是‘神’的造物,而无法攻击它罢了”

“是吗……”

“丽娜,你没什么想法吗?”

“没有,我是没什么新情报可说的。顺便,视察小队也在协助清理现场,你不用急着去了。”

丽娜坐在后面的凳子上,一直在听。

“振之,‘支援’指的到底是什么?”

“就是和我穿着同样衣服的人。”

“你不是‘一号’吗?”

“是啊。”

“那不是队长吗?”

“不是哦。”

甄予空替他回答了问题。

“‘一号’只代表他是第一个人类实验体,他没有实际权利命令其他队员。”

“是吗。那就不说这个,我昨天说的话,还记得吧。”

“嗯。”

“那么接下来的内容也听好。关于黑色粉尘,最初应出现在‘古人’的时代,‘门’中世界的‘神’从那时开始接触了那个世界,而为何距今数万年前会有人类存在,这……”

“阿肃,这个,先别说了。”

这句话听起来不像玩笑。

“好,我要说的也简单,只要世界上所有的黑色粉尘被收纳起来,‘神’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就会变得薄弱,最后失去干涉的权利。”

“这就代表……”

“代表我们有了具体的目标。”

“代表你……”

“我也会被收纳起来,连同我主人的遗灰一起,只不过不是现在。”

沉默,与沉默

“振之,有关于你右手的事,有头绪吗?”

“在我体内的细胞,有种方法能够将黑色粉尘吸取过来,其余的,我还不知道。”

“吸取过来的黑色粉尘会在你的身体里吗?”

“会哦。”

依旧是甄予空。

“他没有太大的外伤,只是身体里的细胞在短时间内输出与接受的能量过多而已。把他放在容纳仓里的原因,就是因为右臂中还存在黑色粉末。”

“能主动放出吗?振之。”

“我试试。”

振之呼了口气,右手攥拳,不一会,右臂上又重新出现了那异样的花纹。

“能保持不动吗?”

“可以。”

“那就来试试吧。”

欧卢索向他伸出了手。

“确定吗,子敬?”

“来吧。”

振之握住那只黑色的右手,他才发现面前的人已经比记忆中高大太多了。

“试着定向输出。”

“向你?”

“嗯。”

他右臂上的花纹逐渐淡去,最终消失了。

“那试试吸回来。”

与上次相反,花纹又逐渐出现了。

而他面前的人也不同于上次,吸取时,欧卢索的面容与身体上的鳞片都在渐渐褪去,右眼也变得暗淡许多。

欧卢索明白了他的疑惑,又使劲地伸出了身上的鳞片。

“不用担心我,那东西不应该在你身上,再还回来吧。”

“嗯。”

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被这神奇的行为惊到了。

“现在我稍微能理解了,上面的人为什么会那么怕你。”

看着如此的魔法,不难想象那条巨龙能做到什么程度。

“子敬,你身体里到底有多少?”

确实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不知道,我也很难理解这份力量。”

“‘神’真是喜欢在你身上开玩笑啊,阿肃。”

“是吗?”

“那你这幅身体能算什么?是你的命运?还是,‘神’的旨意?”

“所以‘命运’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许只是插科打诨,但实在不是什么能笑出来的事情。

“不能用真理所理解的事情,确实有着独特的魅力呢。”

像是真的在聊天一样,甄予空也加入了进来。

“那英雄们来说说,人类是被‘神’所爱,还是被‘神’所恶呢?”

“……”

“不如说,是被嫌弃了吧。”

振之意外的先回答了问题。

“诶~为什么?”

“本应在演出中被击败,沦为玩具的人类,却将自己精心挑选的演员打到,成为了主角,确实会被嫌弃吧。”

“……”

“‘深渊’也好‘天堂’也罢,真正被‘神’所爱,不过是名为‘地球’的舞台而已。”

“在舞台上演出的感觉如何啊,英雄。”

“‘英雄’还是免了吧,我们还没高尚到那个地步。”

“好~和朋友见面就这么高兴吗,话这么多。”

“大概…是吧。”

另外两个人莫名的插不进对话里。

巨大黑色翅膀突然从欧卢索背后出现,随之而来的空气流动声打破了即将要进入沉默的气氛。

“振之,上次你说的‘古人’,能给我们看看吗。”

“我没意见,甄小姐,‘古人’的遗体现在在哪?”

“小子,你还记得我们认识几年了吗?”

甄予空不知为何,暂且回避了问题。

“我…不记得了。”

“十六年哦。从你十二岁那年开始。”

“诶,那不是妈妈一样的角色吗?”

丽娜对这个还是很有兴趣。

“‘妈妈’就算了,我只是说,还要用这种方式叫我吗?”

“是吗?那么‘古人’的遗体在哪?”

“被转移了,反正不在总部。”

“或许越职了,但是,是谁批准的?”

“你觉得他们会告诉一个外来的医生吗?”

振之思考半晌,脑中的想法不断涌现。

在上次会议过后,他明确地说明了有关‘古人’遗体的重要性,以及黑鳞之主想要参观的想法,为何此时会如此突兀的进行转移?

“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吗?”

“是哦。我只负责生物工程,虽然我也想不出那幅遗体到底哪里不需要我。”

“那就去弄明白,这很重要。予,空……。”

“好。”

总之,丽娜笑了一阵子。

“说到这个,你昨天的‘阿甲阿木’,是什么啊。”

“我父亲留给我的名字,没什么特别的。”

“之后的那句呢?”

“你指……什么?”

“‘我是!希望的种子!’这个啊。”

丽娜还蛮擅长学舌的。

“……”

他现在是不太能理解,他当时是怎样的精神状态。

“不用理他了。还有什么事吗,振之。”

“没有了,你们呢?”

“那自然是没有了,对吧?”

也许是憋太久了,丽娜开始抢话了。

“嗯,是没有了,可以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如果有下次,记得早点叫我。”

丽娜扔给欧卢索一块石板,与上次会议时一样,是用于呼叫他的,只能说欧卢索也没想到这东西会派上用场。

“那我就先走了。”

伴随着一股室内不可能出现的奇异光芒,逐渐掩盖住他的面庞后,最后一句话也变得模糊不清。

“新………之……”

“那我也要走了,这里就在伦布德尔北边,还蛮近的,我都不知道。”

这地方作为总部的唯一优势,就是能24小时持续观察伦布德尔的情况,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慢走哦,黑鳞之主。”

“我来替丽娜说吧,新年快乐,振之,还有甄女士。再见。”

“今天是……”

“今天是初一哦。”

“是吗。”

黑色微光闪过,室内只剩下两人。

振之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上了楼,想要出去。

“每天都急着拯救世界,不累吗?”

“我没在拯救世界。”

“那有必要这么急吗?”

“……”

“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不一定能活下来。难道你真的认为,联合政府是值得你这样去拼命的地方吗?”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至少下次你要站着来见我。”

“你认为联合政府不值得信任?”

“嗯。”

“那我们认识的这十六年又算什么。”

“……”

“你与我,都把一生献给了联合政府。你或许还有机会,能够逃离这个已腐烂的地方,那我呢,你给予我的这份力量,到底该用于哪里呢?”

“你就这样放弃选择吗?”

“不,我就没想过要选择。”

“这份不属于你的责任,终有一天会杀了你的。”

“那什么责任才属于我,我究竟要抱着怎样的意志才能正确的立于这个世上,你认为的我,只如此脆弱吗?”

“那你就完全不听我说的话了?我给予了你如今的身体,不代表你就能带着这副身体去送死。”

“那我应该是谁?我应该听从于谁?我就只能成为一个看着自己朋友奋战的观众吗?我明确的告诉你,予空,当我不再遵循自己内心的那一刻起,才是我真正死去的时候。”

“……”

有些东西噎住了她的咽喉,她想发出声音,但又发不出声音。

“我…有些言重了,但我不希望你忘掉我说的话。”

“是吗?”

“嗯。”

“那就去做吧,我们的命运早就交织在一起了,连同我的那份去做吧,‘希望的种子’。”

“你知道,这个称呼到底是怎么来的吗?”

他有些高兴,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高兴。

“我怎么知道。”

“这是我母亲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

“如果没有你,没有我如今的父亲,没有联合政府,我会是什么样子呢?或许我永远都看不清那张被泪水浸湿的脸,但我要去做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变,我不会死,我眼中不应死去的人也不会死,无论滑稽的‘神’多么宠爱这个世界,我都不会让它得逞的。”

“……是吗。”

她也笑了起来。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好笑。”

“真的吗?”

“你觉得呢?”

“我不想猜。”

“好,好。那就来陪我吃个饭,怎么样,这比猜要简单得多吧。”

“早说不也是一样吗……”

她的笑声很好听,至少现在,他真的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