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8年1月24日 18點46分
澳大利亞 布里斯班 臨時調查站
“已經半個多月了,為什麼還是沒有進展?”
“……”
“快把你那該死的顯微鏡給我!沒用的東西!”
在黑色粉末被發現后,直至今天,依舊沒能給出任何解釋。
黑色粉末能夠滲入一切能夠接觸到的物質,被滲入后,會阻隔物體的能量傳導能力,甚至會影響空氣流動,接觸生物時,也能夠直接阻斷血液的傳輸。
黑色粉末的質量依舊是謎,但卻能在小型磁場中漂浮起來,可能是滲透進了氣體的原因吧,至今所有發現的黑色粉末都是附着在地面上的,這種漂浮的方式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收納方式。
臨時調查站的負責人正在使用顯微鏡觀察黑色粉末。
“喂!顯微鏡壞了嗎?”
“額……我們已經檢查過很多次了,它是全新的。”
“那我為什麼看到了一片黑暗?”
“我們所有人和您看到的都一樣,一片漆黑。”
聽到這裡,負責人也不再怪罪研究員們,他光滑的頭上冒出了汗水。
“我們發送給總部的樣本呢?他們的回信呢?”
“我們……還沒收到回信。”
負責人的心中逐漸升起了一個想法:他不想再待在這兒了。
他快步走出調查站,拿出手機,他要向上級要求返回。
‘主啊,請保佑我。’
不知道“主”能否接收到,他的這份虔誠。
可惜,“神”可不認識什麼“主”。
腳下的地面突然開始震動,地裂的聲音如狂風般灌入他的耳中。
他回身看向那個怪異的坑洞,他想要快跑,但自己的腿早已停止運作了。
那是他生命中看到的最後一幅畫面,巨大的坑洞中,腐朽而又漆黑的枝條怪誕的扭纏在一起,一棵吞噬月亮黑色巨樹,正向他湧來。
“你……是……誰……”
2028年1月24日 19點21分
太平洋 聯合政府分部
這個穿着不太合身的聯合政府特工制服,正要上飛機的人,是“異能士兵”一號,郝振之。
布里斯班的事件與他判斷的一樣,是場能夠威脅到整座城市的危機。在大概半小時前,臨時調查站向聯合政府發出了求救信號,一段模糊的音頻,以及一張很難讓人相信的照片。
在接收到求救信號后,郝振之立刻要求趕往現場,同時,一直在聯合政府分部待命的調查團也會與他同行。
“各位,這次的事件已經趨於嚴峻,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到達目的地后即刻開始調查工作,趁現在盡量休息吧。”
實際上,是否能安全降落在目的地,都是個問題。
臨時調查站的成員是否生還?黑色枝幹是否還在擴張範圍?為何會出現如此怪異的參天巨樹?
在解答這些疑問之前,他們最應該做的,是穩定災害態勢,防止布里斯班遭到更大的破壞。
2028年1月25日 3點02分
倫布德爾 主城 黑鱗之塔
年輕的黑鱗之主還沒適應好這副身體的睡眠需要,雖然多了些清醒的時間,但是倫布德爾的午夜如同湖水一般寂靜,這段時間他又能做什麼呢?
眼眸中突然閃過畫面,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異響傳入耳中,是桌子上的一個小玩意突然起了反應,那是在上次會議時,振之送給他的一個裝置。
此時的響聲,說明他需要去布里斯班一趟了。
原本還打算自己飛着去的,但才剛出窗外,北邊的飛機引擎聲就在想他招手了
看來他得快點到了
2028年1月25日 12點46分
澳大利亞 布里斯班
在這樣的緊急事態下,他們選用了聯合政府最高規格的飛機,不過七個多小時,如期到達了目的地。
在空中巡航時,他們發現了在枝幹下的調查站殘骸,為了能夠儘快控制事態,臨時調查站的成員只能認定為已死亡。
似乎在巨樹出現的一段時間之後,黑色枝幹對外的延伸擴張就結束了,現狀暫且穩定,但整個被枝幹覆蓋的巨大坑洞,以及醒目的巨樹,已經對整個城市造成了不小的騷動。
郝振之帶領的太平洋分部臨時調查團,在南部已經搭好了調查站,機器設備全部就緒,隨時可以開始調查
大西洋分部所在的北部地區,正在忙於安撫當地政府與人民,同時進行黑色枝幹的清除方案。
而現在,郝振之身上的“異能制服”已準備好,右眼上也配置了便捷的傳像裝置,他要深入坑洞的內部一探究竟了。
“一號,這次的任務性命攸關,如果遇到不能獨自解決的問題,請選擇撤退。”
“收到。”
現在可不是不聽指揮的時候。
他下了梯子,雙腳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走了兩步之後,他發現這些看起來乾癟脆弱的黑色枝幹,實際上卻有着令人意外的硬度和延展性。
他確認了腳下的安全,便立即向著那棵參天巨樹的方向走去。在空中巡航時,他們發現在巨樹的底部有着異常的隆起部分,而其中隱藏的東西,絕對是能夠定性這次災害的關鍵,他如此判斷着。
一路上並沒有受到任何阻礙,越往深處走,他腳下的枝幹就越發密集,周圍扭曲的樹榦狀物體也越來越多,彎曲的幅度越發怪異,就像是被人故意修整成這個形狀的一樣。
這讓他更加相信,這次的事件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從外部來看,巨樹底部的隆起並不是真的隆起,而是地下的根枝向上延伸的結果,如同人為編織的“樹屋”。
他要做的,便是看看這“樹屋”里到底有什麼東西。
外部的枝條出乎意料的脆弱,內部倒是不出所料的空心,振之用右眼向里瞧去,乍看之下似乎沒什麼特殊的,只有“樹屋”的正中間,長着一棵看起來正常的,乾枯的樹。
他將右眼中的影像放大,他看到的那棵樹,好像包裹着什麼?
在他看的同時,那棵樹也在轉動它的身體,在轉動的途中,他看清楚了,那棵樹里包裹着的,是一幅屍體。
他不禁屏住了呼吸,從這個角度,他能看到所有暴露在外的那幅屍體的部分。
屍體的頭像是受到了巨大的衝擊,頸椎骨嚴重錯位,下巴幾乎完全掉落下來了,而露出的右臂與左腿也有着高角度的錯位。
在他仔細觀察屍體的同時,他注意到在屍體的頭旁邊,那些枝幹交錯相連的方式與形狀,簡直就像另外一顆頭顱。
而在他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時候,那雙由黑色枝幹組成的眼睛,正用着一片漆黑的眼眸,盯着他呢。
在“樹屋”的左右兩方,突然鑽出四根巨大的黑色枝幹,向他衝來。
他將胸前制服變為推進裝置,運轉身體中的能量,徑直向後飛去。
四根黑色枝幹的前端憑空被扭作一團,化為尖端,向著振之的方向窮追不捨。
振之又將雙腳變為噴氣靴,他的速度不及枝幹,在空中使用兩側的推進裝置,側閃躲過從下方追來的兩根枝幹。
又將雙手化作手炮形態,將能量凝聚在手中,把快要刺中自己的上方枝幹尖端轟平,同時向後飛去,終於獲得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這四根枝幹的源頭深不可見,又難以摧毀,背後的操縱者也完全未知,想要它們停止攻擊,只能撤退到枝幹不能延伸的地方了。
“一號,儘快脫身,你不能死。”
“嗯。”
剛才被他轟平的兩根枝幹,又重新變回尖端,要向他發起下一輪攻擊了。
他體內的能量還不能亂用,於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後方跑去。
枝幹的速度一如既往,他剛拉開的距離又被瞬間縮短,於是他轉過身子,準備迎接這輪攻擊。
這次的攻擊與上次不同,枝幹的扭動方向與運動規律,這些信息在他眼中一覽無餘。
在這片刻喘息之間,他看清楚了,它們到底會以何種方式,取下它的頭顱。
第一根在十二點鐘,二,三在六點鐘和八點鐘,兩根同時攻擊,最後是四點鐘方向。
振之向上跳起,躲避第一次攻擊,之後藉著重力,水平身體,加速向地面下落,躲過第二,三次攻擊,穩定落地后,加速側閃躲過最後一次攻擊。
周旋過後,他再次借慣性轉過身子,開始向後跑去。
下輪攻擊就在不久后,他依舊轉身迎接,這次的攻擊是,三,五,十,七。
應對的策略依舊相同,加速側閃,雙手化作炮狀,削去前後兩方的尖端,後背加速拉開空間,一發手炮轟平最後的枝幹。
這輪攻擊結束后,依舊加快步伐向後奔去。
之後的數輪攻擊,同樣是如此的應對方式。
四,十一,二,八
八,一,十,六
九,四,十二,四
…………
攻擊如同潮水一般湧來,他暫且還能應付得來,雖然能量的消耗不少,但是越來越接近邊緣了。
終於,在接近最邊緣地區八十米左右的地方,四根枝幹停止了延伸,他總算能夠休息一會了。
他轉過身,不再看着那四個追着他的殺手,喘着粗氣,慢步向調查站的方向走去。
“幹得好,一號,快回來———”
“喂?!”
突然中斷信號的通訊器讓他停下了腳步,不過,還沒等他着急,面前的地下又瞬間衝出了四根帶有尖端的枝幹。
他立刻將整個前身,變為推進裝置,動用着全身細胞中的能量,以最快的速度向身後飛去。
而他身後那些停止延伸的殺手枝幹,彷彿就在等待着這個時刻一樣,向著他毫無防備的背後刺來。
他來不及把身前的能量停下,只能將身後的制服化作一面屏障。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這是不會有用的。
在這生死恍惚之間,他的大腦中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你……是……誰……”
呼吸似乎已變得緩慢,他將雙眼閉上,等待着結局的到來。
淚水浸濕了視線,呦哭聲於耳中再現,‘母親,能否讓我看看您的臉?’
一抹紫黑色的出現給予了他答案:還不到時候。
耳邊充斥着空氣劃過衣服的聲音,睜開眼睛,他還認得那慘白色的眼眸。
“還好嗎,振之。”
“不算太好,但還能動。”
歐盧索抱着振之,降落在了最近的坑洞上方。
“通信器那邊就不用擔心了,我有些急,嚇到他們了。”
“那就好,還有其他情報嗎,子敬。”
歐盧索沒有回答,他的眼睛正看着剛才逃出來的方向。
剛才想要取他性命的八根枝幹,正朝天豎起,怪誕地扭作一團。
巨大的樹木聚合體彎曲了下來,最前端指向他們兩人的方向。
前端的枝幹不斷向外蠕動着,讓出了中間的空洞,而在那空洞之中,傳來了怪異的腳步聲。
一聲像是鞋子落地的聲音,另一聲卻像是樹木發生碰撞的聲音。
晌午的刺眼陽光下,不知是樹還是人的生物,正向他們走來。
振之知道,那是他看到過的,包裹着人的樹木。
他看到的“頭”並非是錯覺,枝幹將右臂的肘關節延伸,樹木組成了他新的右臂,又將左腿的膝關節延伸,成為了他新的左腿。
而最為怪誕的部分,是在由枝幹補全的歪曲脖頸上,那顆樹木頭顱邊,一上一下地搖晃着的,已不成樣子的人類頭顱。
“樹人”站在原地,面向著兩人,發出了奇特的聲音。
“我的……兄弟……啊……”
“……”
“我的……兄弟……請……看看……”
“退後,振之。”
“兄……弟……”
歐盧索解下長袍,翅膀完全展開,右手摸着腹部的鱗片,黑鱗刀隨時準備出鞘。
他向前走去,面對着那位“樹人”。
“你的名字。”
“……【tree】……”
“從哪裡來。”
“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