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蒂觉得自己最近应该少出门，因为她今天刚醒不久康奈尔就来告诉她有个少年要找自己拜师学艺。
怎么回事？自己的神山是还不够隐蔽吗？他这是怎么找上来的？
“你给他开门了？”
斯卡蒂脾气不是很好，康奈尔虽然是最平和的光精灵但在面对女神的质疑时还是会有些害怕的，大概这就是神位加持的威严吧。
“没有，我看到他就一个人。”
“那不要管了，就当这里没人吧。”斯卡蒂决定冷处理，“你也下山去自己练习昨天我教给你的东西。”
“好的师父。”康奈尔很想告诉斯卡蒂他感觉那个少年有神性，但是想了想还是没说:何必多嘴？免得还挨骂。
舍伦山脉是被称为年龄比奥丁还要古老的山脉，在它的最高峰加尔赫峰上隐藏着斯卡蒂女神的宫殿。阿波菲斯不怕冷，他深棕色的发与金色的眼睛告诉人们这是个混血儿，大概是……火精灵与其他什么的——火精灵一般都是金色的眼睛和红色的头发，但是他不是。
他看起来不超过十五岁，盘腿坐在斯卡蒂宫殿大门，以至于康奈尔不得不从后门离开。斯卡蒂想，今天大概是不能开门通风了，于是颇为怨恨的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人，然后她发现这个小孩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再看两眼……好了，斯卡蒂知道了，这小孩就是当初加法尔拜托自己保护和照顾的那个他和太阳神苏尔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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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奈尔觉得，大概就是自己生在了一个好时代，恰巧赶上斯卡蒂做慈善收学生，不然为什么短短五年的时间里她就又收了两个呢？一个是精灵和巨人的混血儿，一个是纯人类。但——斯卡蒂说了算，康奈尔再怎么无语也只能是无语了。
从阿斯加德到华纳海姆，最底层的都是杂种，即混血儿，他们的地位甚至比人类还要低。斯卡蒂收精灵和巨人混血儿当徒弟的消息才过去没几年她就又收了个人类当徒弟。
神界除了不八卦什么都不好，处于世界交汇处的索列海姆哪里都好就是和喜欢八卦的精灵太近。斯卡蒂美女无语——就算她面前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但是背地里各种言论还是一字不落的落她耳朵里。
“康奈尔，阿波菲斯，这段时间她就交给你们了。”
“诶？师父，你要去哪里？”阿波菲斯今年已经18岁了，就像人类少年一样，他强健的身形已经颇具雏形，康奈尔这种一百多岁的少年期精灵和他看起来差不多。精灵的寿命很长，在500-800岁之间，他们的幼儿期只有50年，少年期有100年，青年期和老年期很长，几乎没有中年期，500岁之后就是老年期了。
幼年期很短的这种特质在阿波菲斯身上也有体现，他在十三岁时候就已经能和隔壁国家的王储贝奥武夫一起杀死吸血怪兽格伦德尔了。
“我要去阿斯加德一段时间。”
“为什么呢？”
“阿波菲斯，师父去哪里是她的自由。”康奈尔有些无语，他来这里都五年了，还是改不了这种过多干涉他人生活的习惯。
“那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呢？”阿波菲斯顿了一下继续问。
“在你们死之前。”斯卡蒂是真的不喜欢狗，狼也不喜欢，所以她的宫殿里养了很多猫，这些猫平时看起来也不太喜欢人的样子，但是一到晚上就都去围着阿波菲斯睡觉了，于是斯卡蒂就更讨厌狗了。那你问她讨不讨厌阿波菲斯？什么？阿波菲斯不就是狗吗？
随着斯卡蒂气哼哼的离开，康奈尔也收了温良恭谦的嘴脸。他其实也不讨厌阿波菲斯，只是觉得他的混血儿身份太尴尬。康奈尔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所以他可以传斯卡蒂收混血儿，但是他不能传这个混血儿是谁和谁的孩子。
“她，你来照顾吗？”
“呃？不如一人一天？”
康奈尔陷入沉默，觉得自己还是了解他太少。不然这狗子怎么有两幅嘴脸？还会讨价还价了。
“我不会带孩子。”
看着康奈尔明亮清秀的写着躲避和努力藏起抗拒的脸，阿波菲斯笑了一声，非常欠揍的靠近他，“你在怕什么？还是说，你很讨厌和她接触？为什么？就因为她是人类？”康奈尔漂亮的脸上有些心事被点破的恼意，他其实觉得没有必要和索列海姆之外的人一样，对他人的血统过分在意再分个三六九等，但是又觉得不遵循这个原则又有哪里不对。
康奈尔不是特别讨厌阿波菲斯的，只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没有告诉他不同种族之间是可以互相友好相处的，他觉得歧视杂种已经成为了一种规定。康奈尔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光精灵，每一百年斯卡蒂收徒弟的时候，也是等于在给精灵们培养人才了——亚尔夫海姆和瓦特海姆的领导者都曾是她的学生。
“我没有讨厌！只是我不是适合而已！”康奈尔避开阿波菲斯的脸，不去看他的脸，同时有点害怕阿波菲斯继续问自己，他觉得如果自己直接说他是混血儿会伤害他，而自己其实并没有想伤害他的意思。
“哦~”阿波菲斯笑了一声，不再追问什么，“那好吧，等师父回来她残了可不怪我了，毕竟我比你更不会带孩子。”
康奈尔知道阿波菲斯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在还是个婴儿的时候被赫罗斯加国王在山林间，狼的巢穴里捡到，那时候他四岁，只会发出狼叫。是赫罗斯加把他捡回去当做自己的儿子养。
看到康奈尔沉默，阿波菲斯也不想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大臂，“明天这个时候来接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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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金红色的余晖映在银白的雪山上，斯卡蒂的宫殿被映的闪闪发光。她坐在阳台上看着远方，红色的发披在背上，透着一股冷意。
“你在看什么呢？”
男子的声音让正在走神的她一惊，回头就看到有着金色眼睛却让人觉得像狼的男人走了过来，“斯卡蒂要去阿斯加德一段时间，接下来你就由我和康奈尔照顾了。”
“谢谢。”她点了点头，用嘴型说话。她的嗓子受伤了，那场大爆炸让她受了很重的伤，不过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只有嗓子还没有恢复。男子看着她也并没有对她的谢意做出什么反应，大概是……看不懂吧。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她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阿波菲斯就见过她几次，斯卡蒂平时也不怎么过问，大家虽然都住在女神的宫殿，却互相保持着微妙的距离。阿波菲斯只在偶然的一个起夜时看到过她半夜还不睡，靠在阳台上吹风。
女孩诚实的摇了摇头。
“斯卡蒂没有和你说过吗？”
她继续摇头。
“那你叫什么？”
她向阿波菲斯伸出手，示意他把手递给自己。阿波菲斯照做了，于是她在他的手心里写到:艾芙拉·美第奇。
“很陌生的名字。”阿波菲斯点了点头，这些个字母都很熟，但是和在一起又看不太明白。艾芙拉对于他们说的话都靠直觉来理解，因为这些语言她没听过，很陌生，但是似乎能理解。
“这里是索列海姆，是九大世界的交汇处，这个岛叫斯堪的纳维亚，是冬之女神斯卡蒂的居所，这里就是女神的宫殿，我是她的弟子，我叫阿波菲斯，另一个你可能见过，他叫康奈尔，是个光精灵，可能有些看不起人类。”他在说最后一句话时闭上了一只眼睛，让他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我……不理解。”艾芙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索列海姆是哪里，但是现在交流不方便的情况她觉得自己还是少说点话吧。
“你原本是哪里人？”
但是这个阿波菲斯好像不这么想，他话有点多，像一条自来熟且警惕性很高的小狗，即便尾巴摇的很快乐，也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佛罗伦萨。”艾芙拉继续拉着他的手在他的手心写字，女孩子的手有些凉，而他的掌心温热。
“弗洛伦萨？”
艾芙拉点了点头，绿色的眼睛盯着他，觉得阿波菲斯应该能明白这是哪里，但是他的右手下一刻摸上了自己的喉咙。
“你试试说话？”
艾芙拉沉默了一下张嘴，“说什么？”声音很哑，喉管没有震动。
“你这是什么语言？我没听过。”阿波菲斯压低声音凑近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的脖子。艾芙拉拉下他的右手，在他的掌心写，“拉丁语。”
“你会说诺斯语？还是能听懂？”
艾芙拉想了一下怎么表达，然后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点了点头。阿波菲斯对她开始有点感兴趣了。
“你是外来者，”他盯着女孩，仔细观察，“斯卡蒂为什么会收下你？你信仰的神是谁？”
“耶和华。”艾芙拉觉得自己不太信，但既然问了那还是要说，然后她开始做手势，比划半天之后她放弃了，张嘴无声的说，“神到底是什么呢？我信他或者不信他有什么影响吗？”
阿波菲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从艾芙拉的表情他推测，这个女孩应该是不太喜欢她说的耶和华的。
天快要黑了，甚至下起了雪。艾芙拉抱着自己看向青色的天空。
“要吃点什么吗？还是随意？”
艾芙拉指了指他，意思大概是随便他吧。阿波菲斯懒得印证，反正爱吃不吃。
斯卡蒂的宫殿里没有别人，如果她觉得人手不够会驱动魔偶来帮忙。她是一个和其他神大不同的角色——非常讨厌被人打扰，却又保持稳定的在收徒；非常怕麻烦，却又把住的地方搞得很华丽还养猫；好像不太喜欢男人却又结过好几次婚。
所以在他这里求学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阿波菲斯在斯卡蒂的宫殿里整了个自己的小房子，有厨房有浴室，日常生活用品一应俱全。雪山上很难打到什么食物，所以他会经常下山去买一堆食物回来然后冻到雪地里——宫殿整个是恒温的，没有办法储存食物。
艾芙拉看到阿波菲斯绕着宫殿在找什么，想了想下楼去找他——这个人似乎要比斯卡蒂更好相处，或许可以让他来带自己熟悉一下环境。可是艾芙拉忽略了一点，斯卡蒂根本没有为她准备人类出门所必须的衣物。当她走出宫殿，真正的感受到风雪迎面扑来的那一刹那，她好像听见了某种声音，是震怒的天使在呼唤她的名字，带着低沉的回响。狂风卷着雪花升上黑色的夜空，宫殿自带的光只能照亮眼前这一部分，远处静默的山脊好像巨蛇的身躯。
她听见“啪”的一声，好像有什么断了。艾芙拉扶着门被冻的有些发抖，她伸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断了。
前方是无尽黑暗与严寒，这一瞬间艾芙拉感觉自己可能永远也回不到那个繁华温暖的城市，佛罗伦萨了。
——*——*——
阿波菲斯拎着两条鱼回来就看到艾芙拉蹲在门口，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伸手扶着他肩膀。
“你在看什么？”
她在雪地上画了个十字，然后点了一圈，应该是在问，方向吧？
“南。”阿波菲斯指着门朝向的箭头说，“怎么了？是你家的方向吗？”
女孩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表示否定还是不知道。
“走吧，进去了。”
阿波菲斯拍了拍她的头顶站起来往里走，但是被艾芙拉拉住了裤脚，回头就看到她慢慢地站起来，还有点发抖，也不知道是冻僵了还是蹲麻了。于是阿波菲斯伸手把她一条胳膊搭自己肩上，空出来的那只手揽住女孩子的腰往宫殿里走。
阿波菲斯性格很好，和谁都能处得来，好像一个大大咧咧没有城府的毛头小子。艾尔夫海姆的精灵们给他起的外号是“黑狗”，因为阿波菲斯这个词的意思在闪米特语中象征着黑暗，而他又被狼和人类养大。
但是艾芙拉不知道这个，她现在坐在阿波菲斯的房间里抱着猫回温。斯卡蒂的猫总喜欢往这边跑，大概是因为他总会做些肉来吃。
正在煮鱼汤的阿波菲斯突然想到，艾芙拉似乎不能吃鱼，因为她的嗓子还没有好，但是转念又一想:斯卡蒂又没有给她药或者治疗，那就说明没问题呗？
此时已经离开索列海姆的斯卡蒂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宫殿里似乎有个人类没有告诉她她的安排，但是有两个相当靠谱的徒弟，不安排似乎也没什么吧？她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能说话了，语言不通的话……算了，反正是加法尔扔给自己的烂摊子，那自己什么样加法尔应该也有数。
于是冬之女神斯卡蒂心安理得的把自己的三个徒弟抛到脑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