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了。
带着泥土混杂鲜草气味的冷风吹过少女的脸庞。
“咩~~咩~”循声看去,还是那群羊,它们贪婪啃食着丰沃的青草,发出了惬意的叫声。
「唔...」就这样,少女从午睡中醒来了。睁开惺忪的睡眼,少女伸出手摸着草地,眨着眼看向四周,但是察觉到自己仍然靠着这棵孤零零的大树,眼前仍是辽阔的草地后,短短地叹了口气。
于是向远处望去,只见远处那儿的群山排成一条高低不平的线,厚实的云层压在山顶又或环抱着山腰,白雪在山顶显得又分外高洁。
少女看着这幅光景,心中又涌现出难受的感觉。
少女皱着眉,努力追寻着回忆,在经历了多次这种感觉后,她清楚只有追忆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少女将手放在胸口,看着和记忆中没偏差的群山,回忆慢慢涌现出来。
那深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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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今国王弗罗尼卡四世统治下的斯乌侍德帝国境内,有着许多不起眼的小村庄,少女——琳就出生在北部天际山脉附近的村庄,在穷苦但勉强能自产自足的环境下长大。
琳虽然是女孩子,但能力并不逊色于男性,在以前便能为父母分担部分农活,虽然日复一日的劳作,但琳仍然能够展露出笑容。
因为在无事可做的时候,琳最喜欢听旅人带来的一切故事。大部分的旅人是为了前往附近的城镇而路过了琳的村子,当他们在这里问路或是稍作休息时,琳总会抛下手上的事,缠上一个人问些故事来听。旅人们也十分乐意给元气满满的琳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
于是,琳在聆听的过程中长大,听到了不少奇异又震撼的事情,而让她记忆犹新的有例如“从天上掉下来的人形陨石”“隐藏在王都的绝不能回头之小巷”等,每一个都让琳感到世界是如此的大和奇异无限的存在,这让琳对世界的探索,求知欲膨胀。这成了在这样一个贫苦村子中,来自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孩的梦,在这个世界很难实现的梦。
时光飞逝,在一如既往的这天,琳从水井中打完了最后一桶水,废力地提回家后,抽出腰间的抹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跑到了村子边上的巨石上休息,就在打理着两边的麻花辫时,琳注意到了一名持剑的旅人在村子里逛来逛去,虽然在之前遇见了不少身上带着武器的旅人,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带着那种似乎十分贵重的佩剑。
琳灵敏的鼻子嗅到了新鲜刺激的故事气息,于是从巨石上一跃跳下来,一路小跑到旅人那。
「旅人...叔叔?」琳跑到旅人的附近后,调整呼吸,慢慢走向他打招呼。
「......」看上去像个大叔一样的旅人没有回应。
走近了点后琳才发现这个人留着短胡须,扎着低马尾,带着皮革手套的左手握紧了佩剑,那双浑浊的眼让人看到了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琳见他没反应,走了更近点,戳了戳他的大腿。
「...谁?」大叔回过头后盯着琳。琳被突然到来的锋利视线吓得浑身一颤,但很快发现他并没打算做什么,便安心了下来。
「那个...我是这里的..村民,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嘛?」琳结结巴巴地吐着词,因为看这个旅人应该不是什么好聊起来的人,于是放弃了问他故事,而是随便找个理由赶快结束这场邂逅。
但旅人大叔看见是个村子里的小女孩,眼神便变得柔和起来。
「噢...其实啊,我在这里绕了半天,发现怎么每个地方都一样呢,这里的房子都长一个样啊,然后我刚刚发现了,我好像是迷路了,啊哈哈...」旅人大叔摸着下巴的胡子苦笑着。
琳对这突然的态度转变感到疑惑,但很快适应了这种和蔼的态度。
「不用担心!我可以带你去想去的地方,我是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的,所以很熟悉。」琳骄傲的挺起了胸脯。「所以,大叔你要去哪呢?」
旅人大叔望向刚刚琳也在看着的群山,「那里,我要去那个山脉,是叫做天际山脉。」
琳也随之望向群山。
「可是,我从没出过村子,但我知道村子里有个人经常去那座山上砍柴,我们可以找他带路。」
「是吗...那也可以,马上带我找他吧。」
「好!跟着我。」
在琳的准确带路下,终于找到砍柴人的屋子。
「听村长说,他好像叫迪奥。」
旅人大叔走向门前,叩了两下木门,大声喊着
「请问迪奥在么?」
见房内没动静于是又追加一句。
「我有事相求。」
但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旅人大叔看向了卡在木柴之间的铁斧。
「他的斧头都还在,那一定在房子里。」
于是大叔又大声喊话,但这次与前几次不同。
「我,纳乌斯·克拉克·霍尔——是教会派来的狩人,立刻开门!」
片刻的寂静。
琳在听到身旁的男人刚强有力地说出这番话后呆呆地愣住了,虽然看到他带着佩剑,但实在没想到是【狩人】(Monster Hunter)。
就连琳这么大的孩子都清楚,在这个世界上,与美好的事物相反,也存在着自黑暗与邪恶幻想诞生的怪物,不向神祈祷时,父母会告诫若不带有虔诚的心去祈祷,【狼人】(Werewolf)会来吃了你的心脏。
虽然琳根本不相信,但有次村子里有村民被饥饿难耐从山脉中跑到人类居住的地方的狼人吃光了五脏六腑,乌黑的鲜血和身体碎片洒在了屋子的各处。来到村子搜寻踪迹的狩人们推断出是狼人的袭击而证据便是尸体上有着深深划进皮肉的抓痕,而狼人留下的抓痕中一定会有着不少蠕动着的肉丝...
那次也是琳第一次见到了狩人,他们穿着华丽,丝毫不像人人所说的“怪物猎人”,反而像村子中的牧师。
琳边想着这些边端详着克拉克的衣着,破了洞的黑色斗篷包裹着还十分新的皮革加厚铁板结合的护甲,同样穿着一双皮革铁板结合长靴,一身装备完全不像琳印象中的狩人。
琳又开始思索着为什么狩人要去村子旁边的群山,难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吗?对探索未知的激情越来越高涨,琳期待着眼前的大叔——克拉克接下来要做什么。
亮出来了自己的名号,意味着克拉克,要以教会任务为由要求开门配合。
在沉默了一会后,屋内终于传来回应。
「不管你是不是狩人,要来找我等晚上行吗?我现在不方便出门。」
「太阳就在空中,为什么不出门?」克拉克感到奇怪。
「迪奥每天爬山砍树下山劈柴挺累的,估计得抽出来几天好好休息吧。」琳眼看气氛不对便为迪奥说话。
「对的,就是这样。身体酸痛,暂时不能出门呢。」迪奥也借此回应道。
「...那没办法了,我也不希望这件事被更多人知道,等太阳落山了我再找你,可以么?」
「当然没问题,狩人大人...」
克拉克闭上眼点了点头,转身便大步地离开,琳则被留在了原地。
「对了,感谢你的带路,小女孩,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你的协助了,快回家吧。」
像是突然想起琳的存在一般,转过身就与琳道别。
「啊...」琳站在原地。
就这样分开好么?
——琳·视角——
从听着旅人们的故事起,我就想过,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见证更史诗的故事。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这会不会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呢,如果错过了,我真的还能有机会吗?会有吗...
「等等!克拉克大叔!我也要...我也跟着你们去!好吗...?」我还是害怕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于是一鼓作气喊了出来,感觉舒畅多了。
我偷瞄着大叔的反应,只见他停下了脚步,宽阔的背让人感觉到十足的安全感。他又握住了剑,似乎握住剑会让他心情稳定下来。
「这是...我的梦想!我一直生活在这里,从来没机会出去,大概...以后也是这样吧,所以呢,我希望向外面的世界迈出一步,所以,这次我也想跟着你们走出村子,尽管只能看到沿途一点点的风景,我也想这么做。」我把心中所有的想到的都说了出来,静静等着他给出回复。
啊,第一次感到时间是这么的长,感觉过去了好久好久,等待居然如此漫长...
但实际上过了一会,大叔便开口了。
「......随便你,就当做是你给我带路的回报吧。但只能跟到山脚前面,上山的路程不能跟来,到时候你就跟那个迪奥一起回村子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径直走掉了。
「啊...,那个——!谢谢你!大叔!」没想到大叔走的那么快,也没想到自己有了机会走出村子。我开心到跳起来,大声向他远去的背影道谢。
——克拉克·视角——
从教皇大人那得到任务时,从没想过会如此艰难,调查出没在天际山脉的【吸血鬼】(Vampire)。据说在帝国贵族中出现了接受成为吸血鬼仆从的愚蠢贵族,用权力破坏秩序与利益,例如抓捕领地中的平民,献给吸血鬼当作食物,还有的强制掳走处女之身的女性作为礼物赠送给吸血鬼。在被教会察觉到后,所有参与其中的贵族都被处以火刑公开烧死了。但是他们跟随的吸血鬼在狩人围剿之前就逃走了。但幸亏有那只乌鸦看到天空中似乎有那只吸血鬼的身影往天际山脉那边飞,我也是立刻就从圣都出发来到了这里,一路上不仅迷路,也斩杀了不少怪物,确保了附近旅人和商队不会受到魔物的袭击。
和以前一样,虽然试过与类人的魔物沟通,但他们只知道冲上来然后只能被我砍死罢了...
来到这后又是迷路,多亏了那个小姑娘的帮助啊。等到了天际山脉,事情就终于办完了,终于可以回去见见他们了。
「等等!克拉克大叔!我也要...我也跟着你们去!好吗...?」小姑娘突然的呐喊打断了我的思绪,这不是在给我增加任务难度吗...我握住了剑,这样能让我感到安心,我停下了脚步,听听她还有什么话想说。
「这是...我的梦想!我一直生活在这里,从来没机会出去,大概...以后也是这样吧,所以呢,我希望向外面的世界迈出一步,所以,这次我也想跟着你们走出村子,尽管只能看到沿途一点点的风景,我也想这么做。」
梦想...吗,在这种偏远贫穷的村庄中,也有自己的梦想...
我忍不住也想帮小姑娘一把,让她的小小梦想得以实现,因为在这个国家的这个地方,机会一生或许只有一次。
于是,我开始思考。
在前往山脉的路上,也许会有怪物,但大多都不过是低级的怪物罢了,我能够解决,这次的任务也没那么困难,虽然是教皇亲手给我的任务,但多半是为了掩人耳目吧,那个吸血鬼多半是个不入流的吸血鬼罢了,那么,她的安全能保证,只要在山脉前停下回去就好,山脉不知道存在着什么,即使是我也难以保证他们的性命。返程的话无需担心,一路上我放些十字架好了,即使是再蠢得怪物也知道有神官的存在吧。
这样的思考后,我还是决定让她跟着我走一趟。
「......随便你,就当做是你给我带路的回报吧。但只能跟到山脚前面,上山的路程不能跟来,到时候你就跟那个迪奥一起回村子吧。」我撂下这句话就走开了。
走远了后还能听到小女孩的叫,在说什么呢,估计是在向我道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