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归害怕,理智还是有的,毕竟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有了上次的经验,我明白到一个道理,那就是管它是什么鬼东西,把它尽快地从身体里弄出来才是真格的。我的右手基本上是废了,连稍微动一下都会传来钻心的疼痛,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把左手手掌上那一层白花花的东西往衣服上蹭。这招竟然非常奏效,那些白色的不知名物体统统落在地上。

我见这东西好像没有太大的危险,胆子便大了起来,我半弯下腰,用刀尖挑起来一看。当我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后,我顿时感到十分无奈,嘴角不禁抽了抽,一切只是虚惊一场,那白花花的东西原来只是一团棉花。我忍不住在心底里开口骂娘,我操!谁他妈的这么无聊把棉花放在这儿?想要吓死我吗?

我刚抱怨完后,便想到一个问题,对啊!这里怎么会有棉花呢?

我咬着手电四处探照,不难发现棉花正来自眼底下的床。铁制的床上有一层厚厚的床垫,床垫上还有一条被子。但是不论是床垫,还是被子都已经腐烂到不能再腐烂了,实际上,要不是这东西是在床上的,我真猜不出这是床垫和被子。

布料都已长满了黑绿色的霉菌,数量多得可以把整个床舖都给淹没掉,看上去怪恶心的,而且上面不知怎的,还有很多道大大小小的口子,里面的棉絮全跑出来。至于我手上的棉花,应该是我撑着床站起来时沾上的。刚才我一心只想着要抓人,并没有特别留意这张床,现在才察觉到不但床垫和被子已经腐烂光了,床架本身也已经非常老旧。支撑床的四根铁柱子锈蚀严重,上面的油漆几乎完全剥落,床架从原本的灰黑色锈成了棕红色,而且表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凹坑。

那个女人到底怎么搞的,床都老旧成这个样子了还能睡人吗,怎么有钱做研究却没钱买床铺?盯着锈迹斑斑的铁架,我不禁怀疑这样的床能否承托起一个人。于是我试探性地踢了踢右下方的柱子,啪嗒一声,柱子竟然断成两截!失去支撑的床马上塌了下来,棉絮随即满天飞。

我吓了一跳,随即马上发现问题所在。既然这根铁柱子已经脆弱到一踢就断的程度,肯定不能睡人,这说明这里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

这同样说明我跑错地方了,这里不是村民的秘密实验室,也肯定不是他们的员工宿舍!一时间我的大脑出现了一大堆问号,既然这里不是实验室,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属于那帮科学家的?如果是,为何荒废掉了;如果不是,这里又是谁建的,为何和村庄的位置如此接近,他们最后又是为何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我琢磨此事之际,忽觉一阵凉风从后背掠过,感觉就好像有人在我身后经过似的。我一惊,心想难道是那个女人?我立即扭头去看,但身后却是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不论是这个地方,还是那个神出鬼没的女人,都让我感到不太对劲。事情逐渐往诡异的方向发展,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液,意识到此处不宜久留。以我糟糕的身体状况,一旦遇到了什么变故,我肯定应付不过来,现在不能冒险,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等到局势变得明朗后,再出手也不迟。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赫然发现房门竟然关上了!我直接楞住了,因为我分明记得我进来后是没有关门的。到了这一刻我知道事情已经变得非常不妙了。

门⋯⋯门⋯⋯怎么会突然关上了?是谁关的?我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

我硬着头皮上前察看,发现房门紧闭,没有留下一丝空隙。铁门上是没有门把手的,我抱着一丝希望伸手去推门,但是下一刻,我的心却猛地沉下去,因为铁门纹丝不动,明显是被人反锁了。

我尝试用刚才破门而入的方式再次把门给撞开,然而这一次却失败了。我用尽吃奶的力气试了几次,但还是不行。我一下子变得十分慌乱,我不再推门,而是拼命地用手指抠住门缝,但不论我怎么推怎么拉,门还是没有移动过分毫。

眼看自己怎样推不动这扇铁门,我便不由开始胡思乱想,这门要是给堵死了,这里就是一间密室,那我要怎样出去?这里又已经荒废了,根本没人会来,那我岂不是永远也要被困在这里?我越是去想心便越发的乱,也管不了是否管用,抡起拳头直接砸门,妄想能把那扇铁门给砸一个洞来,但是这只换来从铁门传出的一记闷响,以及指骨折上火辣辣的痛。

我这下彻底慌了,但是也知道不可能坐以待毙,既然蛮力不管用,只能好好想办法。我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认真思考应对之策。

我取下嘴巴咬住的手电,仔细地把门检查了一遍,我发现这扇门不但没有门把手,甚至连锁眼也没有。既然找不到锁眼,那就更不可能开锁了。我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妈的,那个女人是怎样把门锁上的!

接着我又仔细去查看铁门的门缝,想看看能不能用匕首把门撬开,然而,门口被封得严严实实,别说是匕首了,连针也插不进去。

真的没办法了。我思来想去,最后也只得出这个令人绝望的结论。

可恶!我气愤地用脚去踹门,膝盖马上又是一阵刺痛,就像被电击一样。乐你这家夥下手用得着这么重吗?是怕我死不去吗?我伸手去揉揉,却惊恐地发现手感好像不太对。我捲起裤管一瞧,一看还了得!

“嘶!”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手也像触电一般马上收了回来,不敢再去碰。我看到我大腿以下的地方全变成了黑色,发出刺痛的位置更是长出了几块鳞片。

这下糟糕了!我这身子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这里没有镜子,但如果有,我相信我此刻的五官或许已经跟蜥蝪差不多了。

我不由得马上想起黎,我都成了这副鬼样子了,他恐怕已经⋯⋯已经⋯⋯我忍不住鼻子发酸,我们虽然只认识了寥寥数日,其中甚至有一大部份的时间我们都在相互怀疑,但是在最后的时间里,我们却一起经历了生死。有了同仇敌忾的战友情意后,我早已把他当成了同伴一般的存在。一想到他可能已经变成了一只半人半蜥蝪的怪物,又想到自己现在的困境,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