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世界突然安静了。

居然这么的顺利?我还以为我要费一番唇舌才能让他们冷静下来。

我缓缓张开双眼,却看到他们俩异常有默契地用杀气腾腾的目光注视着我,似乎在等待着我说下一句。装完逼后,我立马就怂了,我真想一巴掌抽死几秒前的自己。真是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我干嘛要当这出头鸟呢。

岚用眼神向我传递着一个讯息:你他妈的敢打断我说话,最好真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可是我根本没有话要说啊!就算我真的有什么想法,我也不会挑这个时候说啊,不怕被你们打死吗!

没办法,我此时只得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话:“你们⋯⋯就别再争论下去了。”可他们明显不乐意,仍旧用着杀人的目光死死盯着我,似乎想要用眼神在我身上戳出几个洞来才满意,早知道就让他们吵个你死我活,我没事瞎掺和什么呢。

我勉强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胡扯道:“这个⋯⋯这个⋯⋯⋯⋯天都快黑了。咱们就趁现在先紮营生火吧,不然等天黑透了,可就难办了。你们⋯⋯你们就先好好吃顿饭,睡个觉,明天再吵吧。”

岚闻言转头,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我,把我看得心里发毛,不过最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我的提议。

乐却趁着岚稍有松懈,伸出手作势要从背后偷袭岚,不等我反应过来,辰巧妙地踏前一步,阻挡了乐的动作。他蹙着眉说:“继续吵下去也没有意义。”

乐见状也就把手收回去,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恢复到了他一贯弔儿郎当的模样。我不由看得目瞪口呆,这变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要快。

他耸了耸肩说:“既然逸辰也这样说,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可话音刚落,乐却转而盯着我看。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有话要和我说?”我现在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看待乐,我紧张得连声音也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他瞪着一双因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嘴角越咧越大,几乎要裂到耳根去了,明明是顶着一张笑脸,但笑容中却完全没有笑意,神情凶狠得像一只正在猎食的野狼,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做到的。

他那狰狞扭曲的面容像烙印一般刻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使我感到不寒而栗,一连打了几个寒噤。我可没有得罪你,你怎么好像恨不得要杀死我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乐才终于移开视线。他扭头就走,一直走到和我们相距百米的地方才停下来,我远远看到他从背包中取出帐篷以及打火机等生火的工具,我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幸好他没有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不然我也不知该怎去收场。虽然我用蹩脚的理由勉强阻止了即将发生的暴力事件,但这事还远远没有得到解决,没找到割断绳索的凶手前,我们恐怕也难以安眠。其实我心里也是虚得很,我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相信谁。我随即想到刚才制止了乐的辰,觉得他的想法或许跟我差不多,于是我便打算和他单独谈一谈,说不定他有什么好办法,而且我也想知道他跟乐在一起的十多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想知道乐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我定了定神,迈步走到辰面前,说道:“刚才谢谢了。如果不是你,事情恐怕会变得很麻烦。”我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偷偷给辰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找个机会和我单独说句话。

辰却摇了摇头,用冷若冰霜的态度说:“不,我没有帮你。”他一边说话,还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后退,“我只是觉得再吵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还有岚,明显就是割断绳索的犯人。不论你们如何狡辩,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霎时瞠目结舌,“辰⋯⋯你?”

他不等我把话说完,便转身背对着我。我急忙把话说出来,“连你也认为绳索是被我们割断的?”可他并没有理会我,直直地朝着乐的方向走去。黎倒是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但是最后也一声不吭地跟着辰的背影走了。

他们俩大概和乐一样,已经认定了我就是导致了一切事情发生的罪人。我突然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就像有一团头发卡在了嗓子眼一样。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过,怎么他们一个个都把罪名推到我的头上呢?

我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气冲冲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拉开背包的拉链,默默地寻找紮营生火的工具,可我还是忍不住往乐他们三人所处的地方看去。

乐,辰和黎围成了一圈,小声的交头接耳。由于我们相隔的距离太远,我完全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而且他们还有意无意的避开我的目光,使我连读唇语的机会都没有。他们显然是刻意这样做的,为的就是避免我去窃听。乐偶尔会偏头瞄我一眼,可他的眼里尽是对我的嘲讽。

我不由感到纳闷,他们究竟在讨论什么呢?该不会是什么针对我和岚的行动吧?我真担心他们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尤其是有乐这样的神经病在,要不是有辰的阻止,乐刚才就已经动手了。

与此同时,岚则在我身后不远处自顾自地生火扎营,他的动作十分利索,帐篷不但已具雏形,手上还拿着一大捆从附近捡来的枯枝。岚完全没有把乐他们几人放在眼里,彷彿把他们视作了空气。

另一边,乐不知说了些什么后,辰和黎几乎同时点了点头,看样子他们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我有点担心他们是打算现在就一人拿着一把刀走过来,先把我们制服了,再好好严刑迫供。这并非不可能的,如果我也能想到,乐那个疯子也一定能想到,而且他还真的会付诸行动。他们几人没有再继续交谈,但幸好也没有如我想的拿着刀冲过来。他们只是从背包里翻出扎营用的的撑杆,防水布,地钉等工具而已。他们三人配合默契,没花多长时间就把帐篷搭好了。

如此一来,一条十分明确的分界线便形成了,一边是我和岚,另一边则是乐他们三人。

这让我猛地意识到即便我们两组人之间最终没有发生任何冲突,那么最乐观的结果就是两组人彻底的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最后谁能离开这座山,就各凭本事了。我也同时意识到不论我是否相信岚,我都已经被动地和他绑在了一起。

这可不太妙⋯⋯

如果说谎的是岚,而不是乐。岚就是那个偷偷割断绳索的人,以及害我们失忆的元凶,那我和他待在一起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行,还是得尽快把那个真凶揪出来才行,不然我们所有人的处境都会非常危险。

我单手支着下巴,仔细回想岚还有乐说过的每一句话,想要从中推敲出到底是谁在说谎。只要是谎言,那就肯定会出现漏洞。然而我把整件事从头到尾梳理了好几遍,也没有半点眉目。

到底是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绳索割断了,还是乐他们三人由始至终都在演戏骗我们?村民在这件事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这一切与我们失忆的事又有什么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