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把林天真心中的特大SB列出来挂在一个名为“十大SB”的榜单上,最顶上金光熠熠的三个大字一定是卢卡斯。不仅仅是因为之前和曾言的意外事件导致他们被处分批评,更是因为这家伙几乎从来都不去上课,这也就算了,更过分的是,他每次都能找到机会使用正规理由去到学院外面玩(当然卢卡斯不是真的去玩了,只是有人这么想而已)而不带着自己,想了想外面的世界和念经一般的听课学习之间的对比,林天真痛苦万分。

惊悸。

突然而来,像是闪电横冲直撞到瞳孔前停下来的瞬间。身体发颤。林天真猛的转过头看向楼梯旁的红色墙沿,身体立刻如箭般随着蹬地前倾着冲出。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林天真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再快点。老式红砖风格的墙壁尽头,不安的感觉随着靠近而越发强烈。墙壁后的视野一点点开阔。视角偏转,地面上一双胡乱扭动的鞋子飞快的显露了出来,随后慢慢出现的部分是一条皱巴巴的、一看就在地上揉搓挣扎了很久的裤子。“弗洛克!!”

林天真一边大喊一边向着墙边扭打着的两人猛扑,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扑了个空。在林天真着地的一瞬间,曾言就开始声嘶力竭的咳嗽,无力的抖动肩膀试图让自己的书包自动顺着胳膊滑落,砸到地面上,却被书包连带着拉倒,保持不住靠墙的坐姿,脑袋一整个狠狠的压在了书包上,顾不上头部的疼痛,双手捂住脖子——那是他和弗洛克刚刚角力的战场,现在已经是一整圈的通红,无论谁赢,曾言的脖子都不会好受。

呼吸,呼吸。

曾言大口大口的喘气,喘着喘着眼睛自然而然的合上,泪水一点点从眼角流了下来,虚弱的啜泣,痛苦的喘息。眼前漆黑一片,血液循环大概在脖子处已经被阻塞一段时间了。脸颊下方传来濡湿的触感,口水和泪水混在一起。

太狼狈了。

为什么要攻击我……

弗洛克会再次试图掐死我吗?

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林天真用先着地的右臂半撑着自己的身体,抬头看向前方,弗洛克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不会让你碰我的,”带着嫌恶的表情优雅的用左手轻抚着刚刚发力的右腕,“离我远点。”

看林天真还有插手的意图,弗洛克左手插进裤兜,从其中轻巧的拖出了一把闪烁着银光的东西。

是一把左轮手枪。弗洛克面无表情的把食指扣在了扳机上。

“别……”曾言竭力睁开眼,向林天真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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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脖子是打架的传统招式,这个曾言当然清楚。被揍的方式有很多种,揍回去的方式也有很多种。面对敌人的时候,弄清楚怎么反击往往比想破脑袋去分析为什么挨揍更重要,曾言忍不住的想上述关于挨揍的事情,以及——为什么挨揍了呢?不是刚才的女孩,也不是什么藏身校园里的恐怖分子之类的……

居然是刚刚站在自己左边的男孩。

“你怎么样?”林天真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没什么。”曾言长舒一口气,闭着眼睛挤出一个笑容,“你认识他?”

“跟这人上过同一节课。”林天真回答,言语间已经从关切变成了愤怒,“敢揍我的朋友!”说罢拔腿就要走。

“没必要。”曾言伸手拽住了想要追上弗洛克的林天真。这家伙居然几面之缘就把自己当成了朋友,曾言身体流过一股暖流。

转头看看周围,没有看到摄像头,“这里也许是他挑好的地方,在摄像头的死角。算啦,但莫名其妙的挨了顿揍老是感觉怪怪的……我没事的!以后会特别注意不走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的,多谢啦。”曾言说。

林天真点了点头,看起来还是没有释然的样子。曾言站起身来,重新把书包背在背后,“let's be lazy together”慢慢悠悠的响了起来。

曾言拿出了手机,上面显示着“色情号码”。

还以为自己被掐的出了幻觉,曾言揉了揉眼,可手机屏幕上还是明明白白的显示着“色情号码”。

搞什么啊?“色情号码”是什么东西?是什么骚扰号码的最新标记方式么?可是电话聊天也可以很色情吗?想不明白的曾言马上挂掉了电话。

“谁啊,还给你打电话?”林天真有点羡慕的说。

“没什么,只不过是骚扰电话。”曾言说。

“是女朋友吗?”林天真凑了过来,曾言抓紧时间把手机屏幕熄灭掉。“一定是女朋友!”林天真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想要隔着曾言的左手去抓他右手的手机。“不是啦!”曾言有点百口莫辩,但又没底气让林天真看到屏幕打开后的“色情号码”。“那你心虚什么!”林天真坏笑,“解释就是掩饰!来,让我看看!”

曾言还想再找机会解释,可是这时大型播报的声音响了,两个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声源,原来是学院的广播。

“重要通知,经学院教研组讨论,缚灵学院即日起将采用班级制进行教学,”从远处传来了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的声音,尖锐的就像耳朵被埋在了在空地上被晒了一天的海水——结晶所得的盐堆里一样难受,经过扩音器的扩大,不舒服的地方更让人难以忍受。“班级组成将以入学数据随机组成,具体细节,请各位检查自己的互衔纸。通知结束。”

说到结束的“结”时候,曾言不自觉的捂住耳朵,声调太高了。回头看看林天真,他也捂住了耳朵,看起来比曾言更难受。

“我靠,这老头……”林天真可怜兮兮的揉着耳朵。“这是哪位?”曾言问。

“别哪位了,这是副校长。”说到副校长的时候,林天真很轻蔑的哼了一声,“还是新来的副校长,就是他教训的我,标志性的太监声音,一看就是那种彻头彻尾的官僚,顶级东厂太监,逮到机会就猛骂别人的那种阴险小人!”林天真愤愤不平。“我诅咒他生孩子没p眼!哦对了,反正太监也生不了孩子……”

曾言笑了,没有什么比结识一个有趣的热心肠朋友更令人感觉愉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