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格里拉 莫桑提卡
训练时间,现在正在进行的是基础魔术课程。
陌狸坐在训练房的角落,并拢双腿,背靠墙壁,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简直如其名一般像极了打瞌睡的猫咪。
她倒不是偷懒,只是实在没有魔术天赋,甚至身处较高浓度的灵力环境身体就会出现过敏。这样的她自然是无法参与课程的。
但令她感到安慰的是,在一旁还有一个女孩,同样和她一样没有一起参与课程。
“……你也没有魔术天赋吗。”
沉默许久,她终于还是向对方搭话了。
“嗯……嗯。好像是的呢。”
眼前这个被教官赋予“小安格拉”代号的女孩点了点头。陌狸觉得自己找到同病相怜的人了——但她后来才知道,安格拉在第一次搭话时说的第一句,就是一个谎言。
“为什么要成为猎獒就一定要学习魔术呢。”
“有了魔术就能很方便吧……比如把头发变短,或者用魔术给伤口包扎,之类的吧。”
陌狸撩起自己乌黑的披肩长发,若有所思。
“头发长了直接剪掉不就好了。”
“诶,可是,女孩子的长发很珍贵的,要是就这么剪掉……想后悔都来不及的。”
陌狸歪过脑袋想了想,貌似“行者”也喜欢夸她的长发好看,还说什么“这样漂亮的长发要好好保护”,真不明白是怎么想的,头发长了又热又麻烦,一刀剪掉多省事啊。
“那个……”
身旁的女孩似乎有什么难于开口,但陌狸一眼识破了。
“我叫陌狸——是陌狸不是茉莉。”
“叫我安格拉好了——茉,茉莉?”
安格拉重复着没听过的词汇——茉莉是东大陆特有的花种,而在故乡经常有人把陌狸叫成茉莉,因此她顺口就这么提了一嘴。
陌狸伸出手,安格拉虽然不明白,还是伸出手;陌狸用掌心,裹住安格拉有些冰凉的手背。
可能当时的她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举动,链接起了一段无可替代的友情。
——不久之后
夜晚。
安格拉躺在宿舍的床上,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安格拉……你没事吧,你都冒冷汗了……”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陌狸坐在床边除了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安格拉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每个月都会有几天难熬的日子,但这次的疼痛感相比往日似乎尤其剧烈。
“说起来……陌狸在这种时候好像没什么症状呢……”
虽然疼痛,但安格拉还是尽量摆出轻松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体质比较特殊,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陌狸除了担心,什么也帮不上,这种时候似乎不苟言笑才是最好的;而安格拉也为自己引得陌狸担心而愧疚,明明是难得的假期,却因为自己搞得宿舍内死气沉沉。
“……我去理一下牌。”
最终是陌狸打破了沉默,她起身去摸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了一大堆的集换式卡牌,一张一张罗列在桌子上——她刻意侧过身将自己排列卡牌的动作展示给安格拉看,尽力表演出自己十分专注的样子——但她每一次倾斜视线瞥向安格拉,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心上的担子,这一切都被安格拉看在眼里。
眼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湿润的,安格拉翻过身去,卷紧了被子。
渐渐地,困意席卷而来,意识在昏暗的灯光下逐渐混沌。平稳的呼吸声循环往复,安格拉沉沉地睡了过去。
陌狸凑近倾听,确信安格拉确实睡着了,松了一口气,神情总算轻松了下来。
她将卡牌放在桌上,舒展了一下四肢,静步走向卫生间。
两人换下的衣物都还没有拿去洗,平时这种事情全都是安格拉承担的——她总是说着“我可是比陌狸你大一岁呢”一个人包揽了所有的家务——现在她需要好好休息,陌狸再把这些活扔给她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不就是洗衣服吗,我……好吧,我确实没洗过,但应该难不到哪里去。”
只要把衣服泡在水盆里,再加上洗衣粉,然后放在搓衣板上揉搓就行了对吧。
感觉挺简单的。
陌狸按照自己的直觉,往水盆里洒了狠狠一把洗衣粉,成功把洗衣服整成了泡泡浴……
——第二天
当安格拉恢复得差不多,起床在卫生间看到水盆里被泡沫水浸泡得黏黏糊糊的衣服时,第一时间不是生气,而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仅仅是从卫生间的一片狼藉,她就能想象到昨晚陌狸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不论冲洗多少次,衣服里始终有挤不完的泡沫水;溅起的泡沫粘的她满身都是,甚至逼得她不得不再淋浴一次洗掉它们;衣服表面泡沫的滑腻触感,让自知犯下低级错误的陌狸万分懊恼和烦躁……最终,她放弃了,将衣服丢弃在水盆里,洗净双手上床睡觉了。
“陌狸这个傻瓜……呵呵~”
心头涌过一阵暖流,明明给自己留下这样一个烂摊子,为什么会这么让人高兴呢……
——“行者”的住所
今天,是陌狸的生日。
“好了没啊……”
“马上就好了,嗯……再等一下。”
安格拉站在陌狸身后,安顿好椅子上有些烦躁的陌狸,耐心梳理着她乌黑迷人的长发。
“早知道这么麻烦,这头发早点剪掉好了……”
“呵呵~,可是陌狸不也一直没去剪吗~”
陌狸嘟囔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这幅模样在安格拉看来格外可爱——因为她知道,陌狸之所以至今留着这头柔顺的长发,是因为自己一直念叨着喜欢陌狸长发飘扬的样子。
知道自己逃不掉的陌狸只得放弃抵抗,任由安格拉随意把弄自己的头发。得逞以后安格拉的表情尤其明媚,手指在陌狸丝滑柔顺的发丝间划过,轻轻捧起几缕,凑近轻嗅,伴随陌狸天然的发香,一种异样的心绪在安格拉胸中滋生。
“好想天天给陌狸梳头发呀……”
“千万别,我可不想被当成洋娃娃。”
陌狸没有察觉,听到这样回答的安格拉,短暂地展露出了些许的落寂。
——生日聚会上
虽然陌狸强烈反对,但“行者”还是坚持给她筹备了生日聚会。
“生日快乐!小陌狸!快吹蜡烛吧!”
聚会很简单,除了陌狸和“行者”,只有安格拉才参加了聚会。但对陌狸来说,这是她在香格里拉过的第一个生日,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她铭记一生了。
虽然不支持举行聚会,但此时的陌狸十分的认真,闭上眼睛对这蜡烛许了一个愿——具体是什么,应该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安格拉也闭上了眼睛,虽然她不知道对着蜡烛许愿有没有用,但依旧衷心祈愿:
“希望陌狸可以幸福……希望她可以永远无忧无虑……希望……”
此时风雪之上的星空,流星划过天际,聆听到了少女的愿望;它并不擅长承载沉重的愿想,留下一闪而过的尾巴,消失在香格里拉无法被看到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