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近一年来鸢尾花共和国政府军与国际纵队都没有停下鏖战的步伐,但无奈由于共和政府根基不稳,有矢车菊帝国等列强大力支持的“国民运动”进攻势头太过凶猛以及多数国家的冷眼旁观等多重因素的影响,这场反抗反动势力的战争最终还是失败了,原共和国政府重要领导夏洛特·戴高乐率部分官员流亡海外,阿德里安·贝当在首都塞纳组建了效命于矢车菊帝国,代表了保守势力与旧权贵阶层利益的傀儡政府。

幸存的国际纵队成员被全部遣散并驱逐出境,因此江月明和香月千寻在塞纳大学的学业算是中断了,但两人也不想在这失去生气的国家待下去了。

由于某些原因,从鸢尾花到华阳的航线需在东和中转,因此香月千寻顺道邀请了江月明到自己家做客。

香月家的领地在靠近东和帝国最大城市东都不远的一个滨海小城,这里有近千年历史,保有完好的古建筑群,于此处登高望远,可将曲折悠长的海岸景色尽收眼底。

“你家也太大了吧!”江月明提着行李,与香月千寻并排站在香月家府邸的门前,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大为吃惊。

他们眼前的这个和式传统建筑群,占地面积可能比淞沪最大的公园还要大上一些,就像一个小型宫殿。

“还好吧,毕竟我的家族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一带的名门。”香月千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

接着,两人在仆人的引导下走进府邸,一路上江月明发现香月家的府邸不仅在外边看起来大,里边看起来更是别有洞天,古典的木制房屋和富有禅意的流水庭园错落有致地散布其间,令人回味无穷。

江月明和香月千寻正行着,忽遇一众家臣下仆随一身着深色和服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该男子相貌生得十分威严,自带一种令人不敢忤逆的气场。

“父亲大人......”香月千寻见到那个男人,不自觉就停下了脚步,神色顺从地请安道。

“你回来的太晚了。”被香月千寻称作父亲的男人只是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他瞥了一眼香月千寻身旁因少见如此阵仗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江月明,问:“这位是?”

“他叫江月明,是我在大学的同学,来自华阳。”香月千寻介绍道。

“伯父好......”江月明也堆笑着问好。

“嗯,你好,我是千寻的父亲——香月雄太。”香月千寻的父亲又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江月明几眼,方才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记得你们华阳有句古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既然你是作为千寻的朋友到我们这做客,那就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地主之谊,决不亏待你。”

“谢谢伯父......”香月千寻讪笑着点点头,心想真正的名门望族说话就是不一样,听着比华阳旧私塾的老夫子还绕。

——

午饭时间到了,香月雄太请江月明到宽敞的宴会厅落座。

仆人们如走马灯一般将各式富有东和特色的料理端上餐桌,菜色从寿司刺身到火锅烧煮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用餐途中,江月明忽然觉察盛食物的瓷器有些眼熟,细细端详了一阵,才惊觉这竟是产自华阳的青花瓷!

“这些瓷器是不是让你感到很亲切?”香月雄太看出了江月明的惊讶,难得揶揄地露出了笑容,“事实上,这些瓷器都是当年对华联合干涉行动的战利品。”

听到这里,江月明如遭晴天霹雳,手里的瓷器一下掉回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所谓的“对华联合干涉行动”在华阳有个更耳熟能详的说法,叫“多国联合侵华战争”,他指的是在华阳帝国末期,诸列强以保护侨胞,协助华阳朝廷镇压民间反抗活动为名,对华阳实行的武装侵略战争,在这场战争中,华阳首都燕京彻底沦陷,联军所到之处,杀人放火、奸淫抢掠,从各处偷窃和抢掠的珍宝更是不计其数。

“父亲大人......”香月千寻直起身子,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但香月雄太却不为所动。

“没事的......”江月明拍了拍香月千寻的肩膀宽慰道,随后诚挚地看着香月雄太道:“我承认,那时我们国家还是太腐朽落后了,所以我们一直都在奋发图强,想办法进步,不让相同的悲剧再度上演......”

“这样啊......”香月雄太不屑地笑笑,随后举起酒杯,用颇为揶揄的语气说:“那就让我们为各自的进步干杯吧!”

宴席上喝的是东和特产的清酒,这种酒虽口感甘甜清冽却后劲十足,酒过三巡,江月明便感到有些头脑发昏,不胜酒力,只得用手撑着脑袋。

“怎样,月明君,我们东和的清酒好喝吗?”见他这幅模样,香月雄太伺机笑问道。

“好喝,好喝......”江月明憨笑着回应道。

“其实要我说,这酒的特色啊,也跟它出产地的人的性格有那么一些联系......”香月雄太竖起手指分析道,“我曾有幸品尝过产自华阳的酒酿,怎么说呢,华阳的酒口感确实很烈很辣,喝下去让人感觉喉咙在烧一样,可是酒劲过了,也就那样......”

“但我们东和的酒就不一样了,虽然刚入口时给人感觉清冽爽口,一不小心就会让人多喝,可那后劲可真会让人醉得不省人事......”

“月明君,你说你们华阳和我们东和是否也这样呢,华阳大吗?确实大,可惜大而不实,大而不强;但我们东和就不一样了,我们虽然小,但什么事都追求做到极致,做到完美,如果我们想,甚至可以轻易击垮比我们大很多倍的东西!”

“父亲——”香月千寻难得大声地嗔怪道。

“你说得对,伯父,但不全对。”江月明伸手按捺住挚友,睁开微醺的眼眸,没有一丝回避地望着香月雄太,语气平和道:“有的时候,外人总觉得我们华阳人软弱、好欺负,但那只是表面印象,我们华阳人只是像您刚见面时说的那样,真心实意地善待客人,不仅如此,我们向来都热爱和平,且懂得隐忍......”

“但无论我们怎么友善,我们骨子里也还是个有血性的民族,我们不会也不可能接受任何形式的压迫和奴役......”

“事实上,每个华阳人心中都有一道鲜明的底线,如果越过这道底线,后果恐怕不是伯父您,也不是任何人能够承担的。”

“月明......”香月千寻表情复杂地望着似醉非醉的挚友。

“是吗,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香月雄太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