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1-4 白簇的彼岸花(下)

“莉莉琪?”

“科长,前方有危险。”莉莉琪伸手拦下想要快步通过的艾默。

将阿尔法小刀横在胸前做出警戒姿势,少见地认真起来。

“数量?”

“一只。”

“一只?基因怪物吗?”在这个电子元件发出烧毁后腥臭的地方,艾默首先联想到的就是这个。

莉莉琪摇摇头,只身挡在前面不让他挤过去。

“科长,莉莉琪不明白什么是‘基因怪物’。”

“莉莉琪只知道它需要拆卸掉全身的‘核心’才没有危险。”

“机械守卫?”

“它们没有心跳,只有嗞嗞的声音。”

“那就是了,看来第三天堂的人也不傻,预先准备了一台保持断电自启的机器。”

艾默将忒弥斯调整为“休眠”模式,一阵金属细微的摩擦声后,忒弥斯代码武器沿着手腕“附着”在他的手臂上,对付机械可用不着代码武器。

“有这个大家伙在,一定不成问题。”

将藏在后背的融合磁轨炮上膛并拉开保险,他满意地用指节敲了敲它厚实的金属外壳。

自从来到纠察局后,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重火力武器可以轻松合法地得到,省了很多力气。

“科长!”还没等莉莉琪说完,机械守卫从拐角的阴暗处主动现身。

蜘蛛外形的它在狭小的通道内畅通无阻,头部位置刺眼的红光不停闪烁,像是在等待开火的指令。

“旧型号A-15型‘保卫者’,这东西只有RE-3东运重工生产,是温斯克家族的产业……”

“巧合吧。”

借助夜视插件,能确定的武装是腹部前方旧时代热武器枪口,以及蜘蛛脚上散发着骇人绿雾锋利的合成钛刀。

钛刀在潮湿的隧道内偏转着阴冷的光芒,似乎下一秒就能刺穿他们的心脏。

“为什么把原厂生产的电磁炮更换成旧时代武装呢?难道说早就料到会有人使用EMP攻击?”

僵持之时,艾默注意到蜘蛛守卫上用胶带黏住的几根电线,轻轻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门外汉搭的外接线路,放心了。”

线路是机械体柔弱且致命的弱点,将它暴露在外无疑是告诉敌人“我的弱点在这里”。

艾默端起半米长的融合磁轨炮对准机械蜘蛛的头部,冲着它大喊:“摄像头那边的畜生!”

“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

洛伦兹力沿着导轨将制式弹头不断加速,主炮中喷涌而出的它掠过一道蔚蓝的弧线,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朝着蜘蛛守卫轰去。

蜘蛛守卫不闪不避,反倒是迎着弹头冲了上来。

“不躲?那就变成一堆废铁吧!”

上一秒艾默还在洋洋得意,下一秒却被惊出一身冷汗,机械蜘蛛从中间主动“解体”,躲过了融合磁轨炮迎面的一击。

不仅如此,身后也有金属摩擦地面刺耳的响声传来,被电磁脉冲武器“摧毁”的机械又“活了”过来,前后包夹,一步步将艾默与莉莉琪逼上绝路。

“被算计了。”

一次、两次……再次扣动扳机迎来的都是同样的结果,蜘蛛总能以各种离奇的角度解体,躲过艾默的电磁炮。

“没办法了吗?”

正当艾默一筹莫展时,保持戒备的莉莉琪转过身朝他飞扑过来!

“科长!小心!”

刹那间,眉梢划过铁器的锋芒,要是莉莉琪刚刚不救自己,整个脑袋都会被这突然袭击的小东西削掉。

她救了我?

为什么!

明明她是代码者!

明明我杀了她们那么多同胞!

我死了对她而言可谓是天大的好消息。

为什么?

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艾默勉强支起眼皮,却见蜘蛛守卫举起那锋利的前肢,像是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般悬停在半空—

「枯萎藤」。

扣动扳机,藤曼从枪口“长出”,坚韧的藤曼牢牢缠住转动轴等关键部位,锁死机械蜘蛛的动作,再迅速枯萎增强韧性。

幸好之前将代码武器调整为“休眠”模式,不然现在的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忒弥斯展开两侧外壳,无数根强壮的藤曼再从里面窜出,迅速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艾默反过身来将莉莉琪的头死死按在胸前,防止她被其它枯萎藤蔓代码波及。

“科长?唔!”

莉莉琪被他按住动弹不得,呜咽几声后她放弃了挣扎,总感觉某种暖流从心底流过。

从未有过的感觉。

……

除了蜘蛛守卫以及后方由一堆零落部件组成的“机械肉山”还在负隅顽抗外,其余可能造成伤害的机械元件都被枯萎的藤曼牢牢缠住。

“暂时安全了,我赌他们不敢放火。”

“放火会产生一氧化碳,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余光瞟向身后机械肉山,它正在利用金属元件锋利的边缘劈砍着不断前涌的枯萎藤曼,一时半会没什么危险。

惊魂未定的艾默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虽然现在暂时安全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机械守卫暴露在外的电线、粗糙的机械肉山……难道说是代码能力?”

“我早该想到的!”

暴露在外的电线根本就不是弱点,而是他们的“代码”。

“科长,它们两个无法同时行动。”

莉莉琪的提醒让艾默彻底醒悟:从一开始“第三天堂”的目的就不是靠蜘蛛守卫或者机械肉山守住攻势,而是其不意地偷袭。

但掌握代码这个人操控能力看上去并不熟练,只知道电线之间粗糙地拼接与小孩子般的偷袭技术。

“莉莉琪,我们一人一个。”

“……好的科长。”

依依不舍离开怀里的莉莉琪一脸闷气,死死盯着后方的机械肉山。

破坏她享受余温的东西就该被杀掉。

“坏东西!坏东西就该被扔掉!你们破坏了莉莉琪的温暖!”

「加速」

眨眼间来到机械肉山的面前,她看到机械肉山正伸出一支漆黑的枪管,对准的不是艾默或者她自己,而是困住行动的枯萎藤曼。

另一边的艾默也觉察到了异样,机械蜘蛛同样从腹部伸出枪管准备开枪。

“不会吧,真的要放火?”

“咚!”

管道两旁阻挡水流的防护门突然降下,厚重的防护门彻底隔断了内外界的空气流通。

短时间内吸入大量的一氧化碳会导致昏迷,甚至是脑死亡!

解开枯萎藤蔓的束缚,那些小型的金属又会袭向他;不解开会吸入大量的一氧化碳昏迷。

进退两难。

“怎么办!”

“有没有代码可以用!”

脑中快速地滤过“忒弥斯”武器内储存的代码,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留给他的时间可不多了。

“「锈蚀」不行!太慢了!”

“用「火焰」代码?那不是找死!”

“「等离子」?没用!”

机械蜘蛛的火舌从枪口中喷涌而出,在千钧一发之际,艾默将自己的赌注压在昨晚的那场暴雨之下。

“靠你了,「冰冻」。”

彻骨的冰冷席卷整个通道,寒冰将藤曼与机械蜘蛛的给牢牢冻住,枪口的火焰并没能融化刺骨的冰块,更不用提燃烧产生的一氧化碳了。

“呼,这样就结束了?”

“克洛伊呼叫艾默!区域内出现大量代码使用迹象!请小心。”

“没什么,我放的代码。”

“你!下次提前说一声!吓死我了!”

耳麦内克洛伊抱怨了很久刚刚的惊魂一刻,这才让死里逃生的艾默回过神来,摸摸自己的胸口,告诉自己还没有死。

但他不觉得有逃出生天的解脱感,而是被戏耍的愤怒。

机械蜘蛛守卫再次解体,它们再次主动攻击,电线们在代码能力的操控下固定住锋利的金属,还有的缠绕在核心的封口上,看这架势想要与艾默同归于尽。

远处,被电子脉冲废弃掉的电子元件纷纷“聚合”在一起,如“浪潮”般朝着莉莉琪与艾默涌来。

“烦死了。”

艾默将腰间别着的漆黑短棍牢牢握在手里,身份环上同步传来了它的登录界面。

>>>>机能状态监察:开启<<<<

>>>>阿尔法武器模组:启用<<<<

>>>>是否选用预设?Y/N<<<<

>>>>N<<<<

>>>>请选择模组<<<<

>>>>是否选用模组二?Y/N<<<<

>>>>Y<<<<

晶蓝色的阿尔法粒子从伸缩棍中涌出,汇聚成一面巨大的盾牌。他非法改造过的阿尔法粒子武器可是花光了好几年当“代码猎人”的积蓄。

迎面的电子元件被晶蓝的粒子盾尽数熔化,剩下的核心混杂在金属碎屑里从远处急射过来,贸然用阿尔法武器去挡可能会引发爆炸。

阿尔法粒子盾牌防御不了因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而核心爆炸的冲击波足以将整个通道掀到地面上,威力可见一斑。

>>>>剑模组:启用<<<<

>>>>「等离子」:启动<<<<

同时启用阿尔法粒子武器与忒弥斯代码武器,在他手里两柄能量剑刃如划过夜空的流星,抬起等离子青蓝的集束剑斩向核心,将其一分为二。

再用阿尔法粒子凝聚成的晶体剑补足最后的一瞬,将核心斩成四段。

数个金属元件划过艾默的面庞,身体被数十个碎屑划伤,有的甚至刺入了他的肌肉中,但他觉得那些无足轻重,让治疗机器人处理下就没什么问题。

他及时斩断了试图引爆核心的电线,因此并没有引起爆炸。

体内分泌的多巴胺掩盖住身体剧烈的疼痛,现在他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撕碎他们,以恶报恶。”

莉莉琪将那座机械肉山拆成了碎屑,仔细将电线尽数从里面挑出,搅碎,扔到没有金属的地方。

“科长,后方有金属摩擦的声音,它们又来了。”

“不用管他们,那些不足以破开他们自己降下的防护门。”

估计“第三天堂”自己都不会想到,下水道防护门只要没有动过底层代码,紧急指令降下的防护门只能手动或者等待30分钟后才能打开。

“作茧自缚。”

将“剑模组”的阿尔法粒子集束剑插进前方防护门,如刀切肥皂般轻易地劈开了那道防护门,

下一个拐角就是“第三天堂”的老巢。

这次莉莉琪并没有争着来到艾默前面,而是警戒着后方不断金属冲击、刮擦的防护门,猛烈的撞击只撞出了数道凸起的痕迹,确实按照艾默所言能抵挡好一会。

“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莉莉琪长舒一口气,转身追上了远去的艾默。

“莉莉琪会保护科长的安危。”

“直到燃尽生命。”

……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叫‘第三天堂’了。”

“你们这群怪物。”

密密麻麻的提示灯不断在生命仓周围闪烁,旧时代特有的粗壮的电缆连接着它们,源源不断的交互宿主的信息与维持生命所需的一切能源。

而它们服务的对象是这六个浸泡在培养液里,只剩下脑部与脊柱的“人类”。

其中五个生命仓内都能清晰地看到脑前额叶与脊髓等构造,连接着对应区域的“生命锂金属”缆线传递神经冲动。

“晚上好,原代码猎人,现一科科长艾默、莉莉琪小姐。”

低沉的失真音从嘈杂电流声传来,仔细辨认才能勉强的听清,听上去一年半载没有维护过声音系统。

“第三天堂”的“大脑们”毫不避讳的说出他的名字与隐匿的身份,看来他们对艾默作了深入的调查。

甚至调查到了以前从事非法杀手组织时的旧职位。

“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想必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吧。”

“艾默科长,您要做的就是复仇吧。”

“清楚就好。”

艾默反手用氚刀的刀柄重击着左边的生命仓,捶打了好几下都没有裂纹。

“挺结实的嘛,试试这个!”

抽出别在腰间的阿尔法粒子武器,他的身份环上又开始重复之前那段对话:

>>>>机能状态监察:开启<<<<

>>>>阿尔法武器模组:启用<<<<

>>>>是否选用预设?Y/N<<<<

>>>>Y<<<<

阿尔法粒子纷纷汇聚到长柄的前端,凝聚成圆盘,圆盘的周围伸出锋利的锯刃,酷似工业用的圆锯装了个长柄,这是他最爱的预设—圆锯模组。

甚至还给单独给它取了称号“猎兽”模组。

“说到底你们就是背着核弹的野兽。”

“对付野兽,锯子才是代码猎人的浪漫。”

还没等艾默碰到生命仓,旁边就传来类似女性焦急的电子合成音,连连求饶道:“等等!不要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只要你放过我!”

“抱歉,请你先死吧。”

强化玻璃抵挡不了阿尔法粒子的利刃,轻易就锯开一个小裂口,泛着青绿色荧光的生命溶液从漏洞处喷涌而出,离开溶液的大脑暴露在空气中没过几秒就会一命呜呼。

但他并没有打算浪费这颗大脑,而是将它与脊髓中间斩断,装入克洛伊刚刚送过来的便携式记忆读取装置内。

蜘蛛形态便携(L.C.S.S)举着一个又一个半透明的记忆读取装置送到艾默的脚下,大大提高了效率。

“辛苦了克洛伊,这么晚还要陪我加班。”

“这是我应该做的。”

令艾默意外的是飞溅到他身上的溶液没有腥臭味,有人经常更换里面的溶液,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餐厅老板。

“代码也不能浪费,暴露在空气中会氧化失活。”

氚刀挑起乌黑的代码,将其放进忒弥斯代码武器内进行解析与储存,它很快就能作为新战力供艾默使用。

“又走了一位同伴。”

声音的那头,“大脑们”冷冰冰的说出这句话,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离开肉体,将自己与立花都组网相连,我们得到了‘神’一样的权力,上帝的眼睛。”

“那就是‘观察’,或者说监视更为贴切。” “大脑们”自言自语道,然而艾默却没有听下去的兴趣。

“还有遗言吗?有的话快说!反正我不会傻瓜一样等你们说完。”

“等会就会提取你们的记忆,烧掉你们的大脑,拿去做肥料。”

“到时候我什么都知道。”

即使是艾默这样恶语相向,那些冰冷的声音还是自顾自地说着它们想说的话。

“即使没有双手,但通过观察,我们还是明白了一切。”

“人类的本质就是掠夺性地利己群居生物。”

“是是是,你们说得都对,然后呢?”

艾默嘴里不满的嘟囔着,并没有停下来回收大脑与代码的速度。

“现在的社会,只要能控制舆论,毁掉一个人或者是成就一个人太容易,让一个乞丐成为明天的新星不过是举手之劳。”

“如同沙粒般的信息不断流动,我们只需要找到能用的加工一下就能作为锋利的武器。”

“所以这就是你们攻击Luna的理由?为了委托而去控制舆论?太过无趣了。”

“是的,单纯是因为觉得好玩,才会接下来关于她的委托。”

“你能想象自己攻击自己是个什么感受吗?”

这句话提供的信息量之大让艾默迟疑了一下,确认了好几次没有听错后才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回了他一句:

“这个人一定脑子出了问题。”

“没错。”

“Luna自己的经纪公司出钱雇佣你们黑她?别开玩笑了!”

“等会看了我们的记忆后自会知晓。”

“大脑们”绝口不谈关于Luna方面的情报,反倒是问起了艾默。

“复仇让你得到了什么吗?”

“再废话我就一枪爆掉你的发声器。”

艾默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回答道。

“复仇的终焉是彼岸。”

“……我明白,不需要你废话。”

“苟活在号称能‘永生’的生命仓内的生物不配与我谈复仇。”

“即使是这样你也要走下去?”

“为了把你们送进地狱,在所不辞。”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并不惧怕死亡,相反我们非常期待一生只有一次的安眠。”

“乖乖闭嘴就好。”

艾默翻上台去检查那台坏掉的生命仓,里面装满了已经发霉的生命溶液,看样子里面的宿主因为某些原因提前死亡。

没有人愿意清扫泡满脑液的恶臭容器,所以一直放置在那里。

只剩下中间一台孤零零的大脑摆在艾默跟前,可他这次并没有着急去回收代码,而是索性坐在了仪器上,用脚踹向容器外壳。

“你的同伴全部都死了。”

“我已经收到这条讯息了,他们都感谢你赐予只有一次的死亡。”

“这话听着怪怪的。”

“怎么说?要不要拿Luna有关的情报换你的狗命?”

“艾默,对你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同样也谢谢你赐予我安眠。”

“不客气,应该的。”

“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莉莉琪小姐说几句。”

艾默头一次见这么不怕死的人,兴致被突然提了上来,好奇的看向接受永生手术的大脑究竟会问出什么。

面对莉莉琪一脸十万个为什么的表情,艾默点点头,示意她回答接下来的问题。

“科长……”

“没事,要是他敢调戏你我就杀了他。”

扬声器沉默了好一会,等到艾默等的不耐烦了才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莉莉琪小姐,请一定要记住。”

“相信一个人,就要陪他一直走下去。”

“莉莉琪会永远跟随科长。”

“那就好。”

似乎是大脑接收到了来自挣脱束缚般的解脱感,扬声器内的声音听上去柔和了不少。

“你说完了?”

“说完了。”

“再见。”

手起刀落,艾默将他的脑袋放入记忆提取装置,回收完代码后看向一地的残骸,呲笑道:“终究是一堆废铁。”

“第三天堂,回收完毕。”

处理完“第三天堂”后的艾默内心舒畅无比,不止是多巴胺释放带来的兴奋,更多的是心灵上的释放感。

而来源的源头反倒是一直在他身边的莉莉琪,跟第三天堂毫无关系。

“走吧,莉莉琪。”

“好的科长。”

似乎又倒回到了与“1147”共同经历的那段时光,那是寒冷的黑暗中唯一温暖的记忆。双手捧在心口,莉莉琪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来自心底里的快乐。

这一刻,她等的太久了。

……

沿着来时的路线返回,越接近地面声音越嘈杂,返回地面后才发现他们早已被人群团团包围住。

不知是谁帮忙提前封锁了这间“四合饭店”,没有人越过警戒线冲进来。

“应该是克洛伊吧,回头得谢谢她。”

艾默正这么想着,人堆里的谩骂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抗议!立花都警方暴力执法!”

“明明他们是好人!凭什么杀掉他们!”

“立花都政府的狗!”

“代码者也要呼吸!”

此起彼伏的谩骂声在他的耳里反倒成为了美妙的乐曲,这些代码者越是憎恨他,说明他越是成功。

“以恶报恶。”

人群中穿着旧时代东方服饰的少女拨开人群,握着切水果的金属短刀,无视警戒线,借助义肢强劲的爆发力冲向艾默。

“香香!不要!”

为时已晚,莉莉琪手中晶蓝的利刃早已捅进了少女的腹部,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个杀人犯。”

剧痛从腹部传来,香香被莉莉琪踹飞到沙发上。捂住腹部流出的汩汩鲜血,咬牙切齿,怒视着艾默,从牙缝中一字一句硬挤出来。

喷涌而出的温热鲜血再度洒满这家饭店,此时的她犹如折断的玫瑰,离死亡越来越近。

“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

“是他们……第三天堂给了我们新身份。”

“下次记得从正门进来,携带代码病毒的偷渡客。”艾默冷冰冰地回应道。他也懒得跟这些“豚”级别的代码者纠缠,现在的他想要回家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见艾默如此的回应加上被捅的少女,人群彻底的被激怒,纷纷推翻维持警戒线的机械守卫,抄起锅碗瓢盆朝着艾默冲过去。

人造鸡蛋、烂掉的菜叶,汤勺纷纷砸向艾默,他不闪不避,握住了忒弥斯代码武器的扳机。

“正好,让莉莉琪也见见我的觉悟吧。”

这个想法并没有让他得逞,第一批五六个人离他还剩十米左右的时候诡异地停住了。

「加速」。

事出突然,莉莉琪也难以避免的沾上了血污,她的到来让后续想要冲过来的人陆续停下了脚步。

热血上头的商贩让他们真正的“热血上头”,捅进脖子的刀刃与喷涌的鲜血让他们彻底的停止了呼吸。

恐惧。

源自本能的恐惧让他们回想起了从前的苦难,不知是谁嚷嚷了两句后纷纷四散逃走,只剩下一个双手颤抖的老男人无助的抱着香香求救。

“科长,威胁已清除完毕。”莉莉琪习惯性的甩甩刀刃上的鲜血,这次的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径直回到艾默的身边,而是迈向店门外的炒面摊。

抓起塑料碗,装一大碗铁板上滋滋冒油的炒面,拿起两把叉子后回到艾默身边。

“科长,饿了吗?”

艾默恍然大悟,原来莉莉琪一直以为是在逛庙会,杀代码者只是顺手的事情。

她应该是做了功课,但是她误解了这次任务的意义。

“我正好饿了。”

接过莉莉琪递过来的叉子尝了一口,许久没有这种惬意。

真想一直保持下去。

一个没有代码者的世界。

即使前进的道路上沾满了鲜血,会有更多的“四合饭店惨案”出现。

……

阴影处,一位皮肤黝黑的少年在暗处注视着这一切。

“究竟是什么才让你变成这样的,我的好兄弟。”

心情复杂地转过头去,消失在了人堆之中。

……

“哦?解决了?看看行动记录。”

高义肢化的少女划动投影屏幕,浏览着艾默提交的行动记录,捂住肚子大笑。

“真是两个合拍疯子。”

“居然后面还假惺惺的派治疗机器人去救那名少女,真是有够虚伪。”

少女抓起桌上的啤酒,一口灌了下去。

“准备好了吗?”

“厄运要来了哦。”

少女懒散的躺在沙发上,而门牌上赫然写着:

“纠察局一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