鸥小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原来，魏来的前女友，的确不是单雪淇吗？
“凝儿，你说的那人，是…，我们部门的总经理吗？”鸥小妹问，以为这样子，就能听到与刚刚不同的答案。
“是啊。”夏凝儿坦然一笑，纯然的眸望着鸥小妹清澈的眼，开口，佯装试探的问，“小妹…，你看过她吧？”
“嗯，看过。”何止是看过。
鸥小妹抿唇，她一度想开口告诉夏凝儿，告诉夏凝儿她和魏来的关系…
但深吸口气，她却做不到。
“…也认识。”她顿了顿说。
她有资格跟夏凝儿说，她和魏来正在交往吗…？
鸥小妹知道魏来有多思念夏凝儿。
打从鸥小妹和魏来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是因为魏媛看不过去魏来的固执守候。
更不用说，这些日子以来，魏来提起夏凝儿时候的神情、车上没有换过的CD片、指腹戴着的戒指。
甚至…
鸥小妹想起夏凝儿在香水柜前，拿着那瓶淡绿香水的神情。
鸥小妹终是记起她在哪里看过那瓶香水。
在魏来的柜子里，有一瓶一模一样的。
鸥小妹忽然明白，她这些日子的不安从何而来。
她是在乎了，越来越在乎魏来了。
那样是爱情吧，只有爱一个人才会在面临失去时感到如此害怕吧。
“凝儿，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在纷乱的思绪里，鸥小妹虚弱的问，此刻的她已没有勇气看清夏凝儿的神情。
夏凝儿支着头，闭上眼。
只因鸥小妹此刻问的，或许，是眼下唯一一个她可以诚实回答的问题。
她可以对不起鸥小妹，可以对不起所有的人，但她不能失去魏来。
就算，她和魏来不能在一起，也一样。
“因为我和杨瀚搭档的这个决定，杨瀚保住了你，但我没能保住魏来。”夏凝儿望着鸥小妹，轻轻说着，思绪被回忆带走了些，“是我不好，是我牺牲了她。”
在夏凝儿的坦白里，鸥小妹静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看着眼前这个美的无瑕的女人，看着附近桌次间旁人不时投来的目光，鸥小妹不知为何想起了杨瀚，想起和杨瀚在一起时，那渺小且卑微的心情。
“但小妹，我想清楚了。”
夏凝儿深吸口气，她轻覆上鸥小妹的手，“其实这些年，该有的成功我已经有了，我知道成功是怎么样子的，而我也知道，为了魏来，我可以放下这些。”
鸥小妹低眉，喃喃，嘴里的话细碎且不清楚的，“嗯…”
“小妹，对不起。”夏凝儿说着，她望着鸥小妹的眼有着歉疚，“我之前其实骗了你。”
“…骗了我？”鸥小妹抬眸，一时不解。
夏凝儿歉然一笑，提了口气，无奈地望了鸥小妹一眼。
“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打算休息一阵子？”夏凝儿问。
鸥小妹点点头，恰巧一对情侣牵着彼此的手走进餐厅。
鸥小妹看着，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一阵酸，但她忍住了。
她想起昨天，魏来牵着她的手、扶着她，两人一起去楼下的意大利面馆吃饭的时候。
她想起前天，魏来跟她一起蜷在沙发上，偎着彼此看着租来电影的时候。
她想起这几天，魏来每天晚上就寝前，小心翼翼替她换着纱布的时候。
她想起魏来清冷的眸偶然泛起的笑意、想起魏来睡醒时的模样、想起魏来不自在的样子、想起魏来每次被她的倔强惹得无奈的温柔妥协…
想起。
夏凝儿没注意到她的思绪，继续说，“小妹，当时我跟你说，我是因为不忍心再破坏你跟杨瀚，其实是骗你的。”
“其实，我是想跟杨瀚拆伙，借此去挽回魏来的心。”夏凝儿望着鸥小妹，认着错，就怕鸥小妹不原谅她的样子，“小妹，我 的动机不像我说的那么单纯，但我当时还没准备好要告诉你这些…，你，不会怪我吧？”
“我不怪你…，我为什么要怪你…”
鸥小妹喃喃，她几乎用尽了力气，才能说出这几个破碎的句子。
“可小妹，我觉得你脸色不太好。”夏凝儿轻捧起鸥小妹的脸，关心的问。
那刹那，鸥小妹几乎是不自觉地挥开夏凝儿的手。
当鸥小妹发现自己这么做的时候，错愕了，她看着自己的手发起愣。
“抱歉…，我想我可能太早起了、太累了…”鸥小妹说，她避开夏凝儿的视线，佯装镇定地拆开了湿纸巾，擦着手。
湿纸巾轻薄的水滴，在鸥小妹的手心、手背泛起一阵凉意，鸥小妹感觉到了，却唤不得一丝清醒。
一丝可以让她面对眼下现实的清醒。
“那就好…”夏凝儿淡淡一笑，“小妹，既然你累了，那我们早点回去。”
“嗯。”鸥小妹应了声，她收拾起包包。
夏凝儿见着，想起了什么，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鸥小妹抬眸，本能的问。
“小妹，你刚刚说，你认识魏来？”夏凝儿望着她，她美丽的眸静谧如湖泊，提起魏来时，那眸却总泛起一丝令人心慑的黯然。
鸥小妹秀眉轻拧。她发现她害怕了，害怕夏凝儿要问她的问题。
“我想问你…，你觉得，她还爱我吗？”夏凝儿迟疑了下，“…我如果开口求她，我跟她，还会有机会吗？”
听见夏凝儿问，鸥小妹的唇不自觉的抿紧。
“…会吧。”鸥小妹轻声说，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那一刻，她有多希望，希望她不是给夏凝儿答案的那个人。
“总经理，她是一个很念旧的人。”鸥小妹说着，轻轻的，陌生于自己的声音，“我想，如果你们当初爱的这么深…，那现在，她也一定还很想念你。”
冯席修找着魏来的时候，他已经急成了只热锅上的蚂蚁了。
“凝儿不在我这里。”办公室里的魏来看了冯席修一眼，让佟杰替冯席修倒了杯水。
“我想也是，但凝儿最近太失控…，我心慌意乱的，不自觉就往你这里凑了。”冯席修吁了口气，在沙发上拣了个位置坐下。
坐着的冯席修手紧按着膝盖，消不去紧张。
魏来在他身旁坐下了，淡淡一望。
“前几天凝儿身体不舒服，我陪她去挂了急诊。”魏来说着，“我想，她这几年太忙碌，也该休息了。”
“要休息…，我能接受、也会想办法安排，但她的行踪不能老是不清不楚啊。”冯席修抓着魏来的手，像找着浮木似的抓得老紧，低眉，“魏来，我说，你跟凝儿…”
他顿了顿，望了站在一旁抱着胸，一副好奇市民模样，只差加点爆米花的佟杰一眼。
“这位是…，嗯？是你的特助？佟董事长的儿子？”冯席修问。
“对。”魏来应了声，淡看冯席修一眼，想起了什么。
“佟杰，你先出去吧。”她对佟杰说。
佟杰指指自己鼻子，不情愿的模样像买了电影票又给人踢出电影院似的。
“老板…，不要吧，我听到什么都不会说的。”佟杰按着自己的嘴，装得多般老实诚恳。
魏来自然不吃他这一套，挑眉，“既然不会说，那也不用听到？”
“喂…”佟杰哀叹，是觉无意间挨了一计闷棍，打得人痛，还不给人喊疼，“每次都这样，听到精彩得就要我出去。”
他叨念。
一脸哀怨的他往门边走去，牢骚满腹都成了嘴里的叨念。
他说得既不大声也不小声，生怕没人听见似的。
“…是、我命苦，每天就只能待在你办公室里罚站，听那些无聊到我都会背的公事、帮你安排那些吃到我都要腻死的饭局、陪你开那些磋商来磋商去也永远不会有结果的会议…，我每天这样陪你，也算是出生入死了吧…，结果，难得有件有趣的，你就要赶我出去…”
“我好命苦啊…，就因为我爸是董事长，我连选个工作的权力都没有…”
听他碎念，冯席修本来紧张得很，这会，泛起的笑意忍得他都要抽筋了。
好不容易忍到门关上，冯席修这才摇起头，边叹气、边笑出声。
“魏来，我那时听说佟董的儿子在各部门间流浪，直到到你这里才留了下来，我还以为…，是你让他转了性子，变得奋发向上了。”冯席修边笑边说，笑得快要喘不过气。
魏来揉揉眉心，对佟杰的反应习惯了。
“我不特别需要助理，但他总需要一个地方待着。”魏来淡声说，一眼清冷，话题一转，“我知道你想问我跟凝儿现在的关系，但我们确实没有特别的往来。”
冯席修摇摇头，叹息，“魏来…，当年的事情，虽然佟杰不知道…，但你跟我都不能自欺欺人的？尤其，这么多年来，你始终很关心凝儿，再怎么样，也瞒不了大家的眼睛。”
“凝儿当时做了选择，你也是。”冯席修吁了口气，“有些事情很难随年岁变化的…，魏来，就我对凝儿的了解，光是她半夜要你陪她去看医生，就代表…” 魏来抿唇，一时不语。
冯席修再次开了口，“这阵子凝儿说她想要休息，魏来，我想也是因为你…” 见魏来不答，冯席修掐着手指，整理着思绪。
他想起夏凝儿后来跟他解释她想休息一阵子的原因。
也罢，如果真的是该走到一起的，这么多年了，历经年少时的蹉跎，现在，也该还给彼此一个结果，不是吗？冯席修想。
“魏来，你坦白跟我说，如果有一天，凝儿再回头找你，愿意不顾一切的追回你…”冯席修低声问，“…你告诉我，你会不会答应？”
魏来抬眸，清冷的眼漾起一丝愁绪，过往种种，化成了无奈繁繁，在她的心湖激起涟漪。
但一切早已来不及了。
更何况… 魏来抿唇，她想起了鸥小妹。
她正想开口。
只是此刻，外头一阵嚷嚷声传来，打乱了她的思绪。
“这里是总经理办公室，拜托你，你不是最清楚这规则的吗…”
传来的是佟杰的声音。
“我有重要的事要跟总经理谈，这种紧急时刻，规则根本不重要。”
“她今天终于来公司了，你只是个特助，你能分得了事情的轻重缓急吗？”
“单经理，哎，别这样、你别陷害我啦…”
魏来站起身来，几乎是那个刹那，门啪的一声开了。
魏来看着门外站着的单雪淇，见着她骄傲惯了的面容染着担心，她望着魏来，摇摇头。
魏来想起她上次看到单雪淇这般模样的时候，想起那个下着大雨的晚上，想起那一整晚的惊慌失措。
想起。
“要说什么？”魏来开口，声音一贯的冷然，没有一丝动摇。
“魏来，这件事，你非得知道不可。”单雪淇踏进门来，见着屋内的冯席修，思绪有些复杂。
想想，单雪淇还是带上门。
单雪淇开口，语声是刻意掩饰的平静，“…我要你跟鸥小妹分手。”
“…嗯？”魏来拧眉，一时不明白。
“因为你不能跟她在一起。”单雪淇吐了口气，怕魏来没听清，她再重复了一次，“魏来，这无关我的私心，总之，无论是谁都好，偏偏，就不能是她…”
“魏来，你听见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