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对鸥小妹做了什么?

魏来皱眉。

虽然刚刚的事情因为鸥小妹没有反驳而暂时告一段落,但陪着鸥小妹带鸥柏崴一同出门吃饭的魏来,她是直到到了餐厅里,思绪依然不得安宁。

昨晚跟鸥小妹一起喝醉的记忆虽然零碎,但魏来是个记性好的人,不需要太多整理,几乎是醒来时,她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她昨晚真的是失控了。

罕见的失控、荒唐...,一点都不像她平常会做的事。

原因不明。

“嗯?”

魏来低眉,见鸥小妹夹了一筷子的回锅肉到她的碗里。

“小妹,这才对嘛,对自己的…,嗯,你们怎么称呼彼此,都叫对方“女朋友”?总之,小妹,你要温柔一点,你们两个人感情好好的,这样最好。”鸥柏崴呵呵笑,喝了口柳橙汁,如释重负的模样,“这样等等我才能放心搭高铁回老家啊。”

魏来眯眼吁气,眼前的鸥柏崴,活脱脱就像魏媛的分身似的。

鸥小妹没说话,她有些不自在,目光落到了面前的菜肴上。

她不知道,魏来对鸥柏崴的坦然接受,其实也不习惯。

想当年,魏媛还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愿意接受她爱女人这件事,哪里像鸥柏崴这么率性,这几乎是秒接受了吧。

“我哥一直很担心我不愿意跟人交往。”饭后,两人有默契的一同进了化妆间,鸥小妹洗着手,对一旁的魏来说,“他觉得那是他的责任。”

鸥小妹说着,低眉,“他最害怕的,就是我会单身一辈子…,虽然我不懂,一个人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

“你哥哥看起来大你不少。”魏来抿唇,她抽了张擦手巾,递给了鸥小妹。

“你长大了,他能为你担心的事已经不多了,所以,只要有一件,便会特别执着。”

“是吗…”鸥小妹喃喃,她擦着手,却是若有所思。

她抬眸,对上魏来的视线,两个人却都愣了一下。

是不是该提一下昨晚的事?

四目交接的刹那,两人的心里几乎同时浮现这个念头。

“昨天…”鸥小妹先开口了,她藏不住这尴尬的心思,“我们好像…”

魏来抿唇,一口叹息轻轻,看过多少大风大浪,她是多少年了没品尝过眼下的焦虑,“我不知道…,小妹,我该怎么跟你道歉…”

她说,那个刹那,她才想起她早告诉鸥小妹她喜欢女人这件事。

但愿鸥小妹不要误会她了。见鸥小妹一度魏默,魏来想。

“嗯?你为什么要道歉?”鸥小妹不解,宿醉未解尽的她,轻揉着太阳穴,

“我是说,昨天,我们…,好像有点疯狂。”

魏来失笑,冷惯了的眼染上一丝人味。

鸥小妹见着,却是舍不得那笑容,她看着,不禁伸手抚上魏来的脸庞。

魏来有着一张好看的瓜子脸。

纵使那清丽的面容里总不承载太多情绪,总不怒而威的模样...,但鸥小妹见着,却是觉得那样的魏来,令她好奇,她想知道,魏来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魏来却是退了步,避开了鸥小妹的手。

鸥小妹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就…,总经理,你、我们…”

我们可以是朋友吗?鸥小妹本是想这么说的,尤其,在昨晚一夜的亲昵以后,鸥小妹以为,她跟魏来之间的界线开始模糊了。

“嗯?”魏来问,语声冷然。

对上魏来眼里又染尽的那丝冷,鸥小妹终究清醒。

她想起她真正该说的话。

“谢谢。”见魏来的手抚上门把,鸥小妹说。

魏来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她,鸥小妹补上后头的话,“我是说…,谢谢你今天在我哥面前帮我解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愿意这么做。”

“你哥哥需要一个放心的理由,而帮这个忙,对我来说没有损伤。”魏来淡声说,她低眉,临走前,淡淡的看了鸥小妹一 眼,“我无意干涉你的感情…,虽然我多少明白,有些感情,连家人都不能说。”

“但我希望,这样的感情,真的是你要的。”

说着,她拉开了门把,外头的暄闹声在门被打开的刹那涌入了,在转瞬间,又随着魏来的离开而归于寂静。

鸥小妹看着那关上的门,拧眉,就像这一屋子的寂静一样,她失去了说话的声音。

她挨着洗手台,洗了把脸,想让自己冷静一点。

鸥小妹抬眸,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昨晚跟魏来在一起的荒唐,又想起昨晚杨瀚牵着夏凝儿的手上台时,在场的人都为他们的登台而欢欣鼓舞。

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又或者说,真的、假的,这件事情,还重要吗?鸥小妹想。

或许是忍得太久、太苦了,魏来的那句话,像是打开潘朵拉盒子的钥匙,鸥小妹无法停止思绪。

她很爱杨瀚,而杨瀚很爱她…,鸥小妹吁了口气。

但这事实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就是一直抱着这个事实,才有办法在这些当惯了隐形人的日子里,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终究会有个尽头。

但,这真的是她要的吗?

鸥小妹皱眉,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知道自己那除了少得可怜的尊严以外还剩下什么,她不想哭。

此际,洗手间的门却是被人推开了。

鸥小妹抬眸,见着门外的人,愣住了。

“居然在这里碰到你。”那女人见着她,冷哼了声,即使两人只见过几次面,却已是连假意的热络都懒了。

“单经理…”鸥小妹喃喃,她还没来得多说句话,就先在空气里闻到单雪淇满满的敌意。

单雪淇睨了她眼,搁下化妆包,对着镜子补起口红,“你怎么来得起这种高级餐厅?你不就是个小编辑?怎么,佟杰小朋友带你来的?”

单雪淇有双很美的眼,虽然那一眼的妩媚对上鸥小妹的时候,鸥小妹总觉得,着实比起魏来惯常的冷漠还要伤人。

鸥小妹吸了口气,“我跟佟杰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已经说过了。”

“那又怎样。”单雪淇瞥了她眼,一眼的挑衅,“我就是不喜欢像你这种外表乖乖巧巧的女孩子,你们这种人,好像什么人都该对你们友善一样,看了就不顺眼。”

单雪淇摇头,“就只有魏来那种自以为是又高高在上的白痴,才会相信你们这种虚假的女孩子...。”

“我真的不懂她,她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劝、总是要信任你们这种人。”她最后道。

“你!”鸥小妹拧眉,正要发作。

恰巧,单雪淇手腕上的手链掉了下来。

鸥小妹本能去捡,链子还没捡着,她的手却被单雪淇给拨开了。

“那是我的东西,我会自己保护,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单雪淇冷声说。

鸥小妹看着单雪淇急急地把链子给扣了回去,出于一种直觉,鸥小妹忍不住开口,“…这条链子,是总经理送你的吗?”

单雪淇眯起眼,因为鸥小妹这句话而愣了下,第一时间,她并没有反驳。 “这不关你的事。”

单雪淇只留下这句话,人便走了,断然离开,一如她来时的气势张狂。

鸥小妹却不自禁把这件事记到了心上,一直到睡前洗澡时,她都还记着这件事。

单经理跟总经理之间是什么关系?

就着洗澡水浸润自己的身子,鸥小妹眯起眼,内心有太多的问号。

单经理是总经理的前女友吗...旧情人?鸥小妹想,但想起搁在房间床头的那张照片,鸥小妹总觉得单雪淇和照片里的人有些对不上,可照片里的两人都很年轻,要说完全对不上,好像也不是…

越想越是困惑,鸥小妹擦着头发出门,却是一把撞上了浴室门外头的魏来。

两个人就这么硬生生又挨在一起了。

魏来叹息,她不得不承认,鸥小妹的存在,就是再三的打乱她的生活秩序。

好在,她似乎也慢慢习惯了。想着,魏来放开怀里的鸥小妹,“学不会好好走路?”

“站在门外面吓人…,你就学得很好…”鸥小妹小声碎念着,却是被魏来听了个一清二楚。

魏来摇摇头,只觉拿鸥小妹没有办法,只是当她正要踏进浴室,门外的电铃却响了。

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互看一眼,不知道这么晚还有谁会来。

魏来拦住了鸥小妹,“我去开门。”

“嗯。”鸥小妹点点头。

只是当魏来开了门,门外的人却让两个人都瞬间无语。

“Surprise!”

鸥小妹愕然,下午才搭了高铁回去的鸥柏崴,拎了一只行李袋就站在门外头。

“哥?你怎么又回来了?”鸥小妹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先听见自己的惊呼。

鸥柏崴呵呵笑了声,眯眼,鸥小妹这才发现鸥柏崴不是一个人,他的身旁还有个可爱的小女孩,扎着两条辫子的她抱着鸥柏崴的大腿,开心的模样。

“我还是不放心,如果小妹你和这位…,抱歉,魏小姐。”他看着魏来说,“魏小姐不是睡沙发吗?我就想说,如果你们不是真的在交往怎么办?又或者,你们感情不好我不知道怎么办…?”

鸥柏崴抓抓脸,一脸的憨厚,“…加上婷婷说她很久没有看到姑姑了,所以我想说我跟婷婷最近都放暑假,那我们还是来叨扰一阵子,陪陪你们好了?”

说着,他满是歉意的看向魏来,“魏小姐,我觉得你是个明理人,不要介意啊…,我妹妹真的瞒你们的关系太久了,你们就让我住几天,安个心?”

鸥小妹听到这里简直要疯了,她连忙走近门旁,“哥…,你不要闹了好吗?你这样子我们很困扰…”

鸥柏崴苦笑,“妹,我是你哥哥,就算我只是来玩,打扰你几天,你也会这么困扰吗…”

鸥小妹愕然,一旁不明白眼下状况的婷婷,逮着机会连忙牵住鸥小妹的手,“姑姑想不想婷婷?”她问得无辜。

“婷婷…”鸥小妹直要犯头疼,她牵着婷婷的手,明白骑虎难下这四个字的真意。

鸥柏崴见状,尴尬一笑,他挨近鸥小妹耳旁,低声说,“还是小妹,你其实没有什么决定权,你们家的事情,都是魏小姐决定的?”

鸥小妹连忙解释,“当然不是这样,而是因为…”

“小妹,没关系。”魏来按着额头,显然也对眼下的情况头疼已极。

毕竟,魏来今早会那么承认,本来想着的只是当一个白日的陪客,也让鸥小妹日后有借口可以应付鸥柏崴而已。

真的瞒不住,大不了,以后就说两人已经分手。

本是这样的,一切一切,都该简单的很。

“鸥先生,你们就先住下来吧。”魏来淡声说,她瞥了眼客厅,“另一间房间另有用途,不能睡人,但客厅的沙发可以拆成沙发床。”

“太好了,谢谢你啊,魏小姐。”鸥柏崴说着,连忙拎着行李进了屋,就怕魏来会反悔似的,连脚上的鞋子都没有脱。

鸥小妹想起了魏来的洁癖,这比鸥小妹工作上犯错还要紧张,她连忙追着鸥柏崴进屋。

“哥,你不能…” 魏来却是拧眉,阻止了她。

“你为什么要答应,你不用做到这程度…,大不了,我再替他们找间旅馆?”鸥小妹悄声说。

“这样我们今天就白演了。”魏来吁了口气,揉揉眉心,“…就几天吧,事情何必只做一半?”

说着,魏来瞥了眼被鸥柏崴踩脏了的地板,她已不知道这屋子还要失序到什么程度,想着,她吁了口气,眼不见为净似的,走进了卧房里。

鸥小妹跟在她后头进房。

只是门一关,看着卧房里唯一有的那张床,两人忽然都有些尴尬。

“那个…”鸥小妹先开口,假装镇定的模样,“我喜欢睡右边。”

魏来抿唇,她也是尴尬已极。

她打开柜子,抱了几床棉被下来,佯装从容,“嗯,那我睡左边吧。”

真的好尴尬。两人互看一眼,心里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