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璃月郊外。

若是上天選擇再給旅行者一個機會,那麼現在的旅行者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不出手。

“嘖……以前打遊戲的時候怎麼沒發現這傢伙這麼難打。”

大口喘着粗氣,旅行者一手將劍插入地面,一手按住膝蓋,就在他試圖稍作休息時,不遠處,一聲徹天的野蠻大吼卻又是再次傳來。

“吼————!!!”

背部是幾座巨大的岩石塊,就好像是被硬生生地插入其中一般,一張巨大牛角面具顯得猙獰之餘,龐大魁梧的身軀卻又是令人不禁心生顫慄。

“所以說誰能告訴我,璃月的郊外怎麼會有岩盔丘丘王啊!”

面前的丘丘王已經朝着自己這邊衝刺,旅行者將劍一把抽起,整個人便朝着右邊閃開。

“切……明明以前只是一個隨便秒殺的貨色。”

看着正在做起跑勢的丘丘王,旅行者嘴上雖毫不客氣,心中卻是十分苦澀。

今日晨時,他一如往常地來到野外修鍊,就在他非常愉快地“解放”着丘丘人的時候,卻是在遠邊看到了一個巨大的背影。

湊近幾步才發現,這是一隻岩盔丘丘王。

而抱着僅僅是一隻精英怪的想法,順便也是為了磨鍊自己的技藝,旅行者心橫之下,便率先發起了進攻。

於是,就成了現在這番狼狽模樣。

“吼!”

又是一聲大吼,而這次,丘丘王先是幾步小跑,下一秒,巨大的身軀卻是騰空而起,直直朝着旅行者這邊砸來。

“可惡啊!”

只感到一道陰影籠罩住了自己,旅行者雙腿趕緊發力,又是朝着側翼閃頓而去。

右手握住的雷劍已經隱隱冒出幾道紫光,旅行者瞪着泛起血絲的雙目,整個人便朝着剛落地的丘丘王直衝而去。

“去死!”

“砰!”

劍身與丘丘王身軀交碰的瞬間,旅行者只感到手臂先是一陣發麻,再者,就是感到自己的身軀突然變得沉重無比。

仔細一看,旅行者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丘丘王的身上已生出一副岩鎧。

“吼!”

而丘丘王可容不得旅行者還能有任何三思,趁着旅行者右手發麻的同時,丘丘王的右拳已然朝着面前揮擊而去。

“轟!!”

十來天刻晴的魔鬼訓練自然也是讓旅行者的感知力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只見旅行者握住劍柄的右手僅在剎那之間,便順攜着劍身朝着丘丘王的右拳撞去,紫雷炸起的瞬間,空氣之中只響起一道轟鳴聲。

一陣飛灰揚起,旅行者的身形頓時淹沒其中。

而當塵土散去之時,旅行者卻是已經站在了幾米開外,正捂着胸口,嘴角冒出血絲,連一句話都感覺說不出來。

原因無他,雖然剛才擋下了那一擊,可丘丘王拳頭的衝力卻是直接震懾了他的五臟六腑。

但丘丘王,自然是不可能給予敵人喘息的機會,雙手舉起之時,旅行者定睛看去,這才發現丘丘王手上是幾隻史萊姆。

“還玩遠程!”

暗罵一聲,旅行者剛想屏息凝神,好應對接下來的攻擊之際,才發現自己的腿腳已經開始發酸,甚至都已經難以控制。

他不曾把自己代入過遊戲里的角色。

“嘖……三十六計走為上……”

剛側轉過頭,旅行者只感到上空一道黑影掠來,身體下意識地往後一跳,這才發現前面是幾隻丘丘王剛扔出的史萊姆。

而下一秒,史萊姆的身體瞬間炸開,飛濺的粘稠液體頓時滯留住旅行者前進的腳步。

“切……”

腿腳雖變得無比遲緩,但勉強還能算有奔跑的能力,旅行者剛想開跑,就聽到背後又是一聲大吼。

“吼————!”

稍微側眼,便發現丘丘王正對着他衝鋒而來。

丘丘王魁梧的身軀在旅行者因為震驚而睜大的雙眼中不斷放大,而就在下一秒,旅行者整個人直接是被一拳打飛了出去。

“噗啊——!”

“砰!”

直接被砸到了身後的岩石上,背部傳來的劇痛霎時間便傳遞至身體各處,就在他想要站起之時,嘴角卻又是噴出一大口鮮血。

身體就如同散架了一般,就連手中緊握的劍柄都掉落在地,旅行者艱難地睜開眼眶,留出的一分視線暴露着丘丘王逐漸近的身體。

“呵……真是悲哀,好不容易到了原神的世界,最後卻栽倒一隻精英怪的手上。”

沾滿飛灰和汗液的手掌緊貼着眼眶,旅行者只感到視野發暗,嘴角處,卻是浮現出了一絲苦笑。

“啊……真是捨不得啊,明明才到璃月,明明還有那麼多地方沒去,派蒙,香菱,刻晴……還有那麼多美少女等着我去見見呢。”

說罷,旅行者背部緊靠岩石,看向丘丘王的視線愈發變得昏暗。

“但我的死,總會讓往生堂多出一筆生意吧……嘛,也不知道……”

自言自語着,就在旅行者徹底閉上雙眼之際,腦海卻是浮現出一具小小的身影。

乾坤式的帽,棕紅色的發,梅花般的瞳。

【那丫頭會不會傷心……】

心裡想罷,臨近暈厥的旅行者只感到丘丘王已經開始摩拳擦腳,看樣子又是要再進行一次衝刺了,直到把自己碾成肉泥。

但這一次,他是笑着的。

壓倒似的狂風剎那間便朝着自己這邊猛烈衝來,抑着旅行者意識開始模糊不清,視線即將變得一片漆黑的時候,迷迷糊糊地,他好像聽到了一道女孩子的聲音。

“槍開黃泉路,蝶引來世橋!”

腦海中的身影與面前突然出現的小小身軀逐漸重合,而就在二者即將重疊的那一刻,意識中的神經卻是突然切斷了聯繫,旅行者整個人便徹底倒在了岩石上。

而就在下一刻,只見空氣中霎時爆出一層紅炎,一道斜長的尖銳弧線好似能劃破空間一般,斑駁炎火之中,一柄長槍正直立在地,片刻,一隻突兀於紅炎的白皙小手,卻是直接從其中握住了槍柄。

在逐漸瀰漫開的火勢之中,胡桃緩步邁出。

“哼!”

伴隨着一聲重喝,長槍在手中變幻着不同動作,終是一道槍花甩過,暗紅的蝴蝶印記在少女的身後瞬間綻開,只見胡桃渾身籠罩着一層暗紅的炎色氣場,過於凌厲的氣勢硬生生止住了丘丘王即將衝刺的腳步。

小手緊握長槍,甚至已經開始用力地有些發顫,微微闔目,再次張開之際,胡桃看向丘丘王的雙眼已然不帶一分色彩。

“既惹了奈何的引路人,那便說明你已對死亡這一概念有着充分的覺悟……敢欺負往生堂的人,經過堂主我的同意了嗎?”

冰冷的聲調不帶一絲感情,很難想象這是由一位十幾歲的少女發出,丘丘王好似也是感受到了其中的冷意一般,魁梧龐大的身軀卻是開始逐漸後退,在一位身材嬌小的少女面前是顯得那麼諷刺。

“做錯了事,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來生自己好好想想吧!”

不願再與丘丘王多費口舌,只見胡桃再甩一道槍花,右腳隨即朝後一抬,長槍便旋轉着升至半空,而就在槍尖對準丘丘王的那一瞬間,胡桃卻是突然出現在了空中,右手握住槍柄,揮舞出一道紅炎,便攜着無窮的梅火,朝着丘丘王疾飛而去。

“一路走好!”

隨着胡桃話音剛落,一道紅線便在丘丘王的身側一閃而過,只見丘丘王呆愣着手腳,下一刻,身上竟是漫起了一道血紅的炎痕。

“轟!”

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在地上揚起陣陣塵灰,只見丘丘王的身軀逐漸發虛,在無盡升騰的點點熒光中,胡桃小手張開,長槍隨之消失不見。

“好好欣賞那邊的蝶舞吧……”

說罷,胡桃小腦袋卻是倏地一抬,這才趕忙朝着身後跑去。

“旅行者!”

飛似地跑到暈厥的旅行者身旁,而擺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具黑灰遍布的消瘦身軀。

顫抖地探出小手,放在旅行者鼻前細細感受了一會,感受到一股微微的鼻息從指尖傳來,胡桃這才安心地垂下身來,呈半蹲狀地靠在旅行者身側。

“嚇死我了,還好沒事……真是的,明明才幾天沒見,再見卻差點天人永隔……”

滿目憂愁地端詳着少年的金髮,時不時地伸手拂去旅行者面上的些許灰塵,胡桃心中在慶幸之餘,也不免幾分后怕。

要是自己晚來那麼一刻鐘,結局可能就會令自己後悔終生。

“真是的,要是打不過的話……一定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啊……明明活着比什麼都重要的。”

說著,胡桃眼中又多出了幾分惱怒。

而這份惱怒,來自於旅行者對自己生命的極不負責。

她還不想這麼快就接手“朋友”的葬禮。

“算了,先帶你回往生堂吧,把你一個人丟在這也不好。”

說著,胡桃站起身,拍拍小手,小臉卻是浮現出一絲微笑。

“要知道,往生堂白天可是不接客的。”

……

“真是的……為什麼今天路上人這麼多……”

以往閑逛的時候,街道上偶爾會成為自己一個人的樂土,而今日,正悄悄隱藏在一處巷口后,胡桃稍稍側出腦袋,看着滿街的行人,小臉上的神情頓時就垮了下來。

“怎麼了這是?”

“噓……聽說前些天月家的千金病死了…”

“這樣啊……”

“據說就在昨晚,有個人在裡面哭的昏天黑地的,說是撕心裂肺,也不過如此吧……”

“那應該是月老爺或者其他有情人了……唉,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怎麼說得清呢?”

聽到行人們的議論聲,胡桃小耳朵感興趣地稍稍一動,可還想了解得具體一些時,胡桃卻又是使勁搖搖腦袋,小手發力,就這麼將旅行者背在身上,趕緊朝着往生堂的方位快跑而去。

畢竟這可是白天,她也不可能特地帶架棺材,然後再把旅行者托着往往生堂走,只得採取了最原始粗暴的方式。

“嘖……可惡的旅行者,之後一定要找算賬!”

再沒跑幾步,前方就是往生堂的大院,胡桃小手微張,便帶着旅行者騰空而起,竟是直接從牆上跨了過去。

“呼……終於到了,好了……去找個房間把旅行者放着吧?”

小手剛剛摸上旅行者的後背,胡桃身後卻是突然傳來一道冷峻的男聲。

“堂主,怎麼一段時間不見,往生堂變成白天接客了?”

【這,這聲音……!】

一聽這道清冷的聲色,胡桃纖背頓時一直,過了片刻才微顫地回頭,強硬地打招呼道:

“下,下午好啊……鍾離大人。”

回頭看去,背後站立的赫然是鍾離。

“大人?”

一聽胡桃對自己的稱呼,鍾離眉毛下意識地一皺。

曾幾何時,這位往生堂的丫頭堂主,這位平時里跳脫如野兔的嬌小女孩,竟會稱呼自己為大人?

在鍾離的印象中,這還從未有過。

暗金色的瞳孔繞過胡桃,鍾離隨即將注意力放在了胡桃背後的旅行者身上。

【原來如此……是因為他么?】

可一注意到鍾離的視線盯上了旅行者,胡桃卻又是心虛般地趕緊將其擋在身後,尷尬笑道:

“一,一個受傷的朋友……這不,我正帶他回來療傷嘛。”

“受傷?”

注意到胡桃話中的關鍵詞,鍾離右眉輕挑,暗金色的瞳孔中倏地閃過一道燦光,心中卻已然是將旅行者目前的狀況摸了個透徹。

淡淡搖頭,鍾離便轉身走去,空氣之中僅留得一句清冷的話——

“筋骨挫傷,肉體渙散,精神麻痹,幸而沒傷其脈絡,毀其根本,只要服藥靜養幾日,便可慢慢好轉。”

“呃……嗯,多謝了。”

先是有些詫異,不過胡桃很快便回過神來,趕緊攜着旅行者往別的地方跑去。

由於過度心急,胡桃明顯沒注意到,就在她先前位置的不遠處,一雙眼睛卻是一直在盯望着自己。

而此暗察者,赫然就是先前走開的鐘離。

見胡桃已走,鍾離緩緩從陰影處站出,而這次,他的瞳孔卻僅是聚焦於複雜。

“沒想到……饒是這種女子,也會有情竇初開的一天。”

要不是自己今天按照說好的日子來往生堂講學,鍾離自認為這輩子不會看到像胡桃這種女孩,大條的腦迴路里竟會有戀愛的心緒存在。

先前,無論是被撞見靠在旅行者身邊,還是慌忙地撇清二人的關係,亦或是突然稱呼自己為大人,胡桃都表現出了只有青春少女才會展露的心急與惱色。

“……自求多福吧。”

良久,按下心中多餘的情緒,鍾離緩步而去。

而此刻,往生堂內部的一處客房之中。

“老孟老孟,快幫我把璃月最好的大夫白朮請過來!”

剛把旅行者安置在床上,胡桃就對着被一把抓過來的老孟吩咐道。

“是,堂主。”

面色深沉地再盯一眼正焦急為旅行者蓋上被子的胡桃,老孟應下之後便快步離開。

“對了對了,對待傷員要怎麼做來着……有了!”

梅花色的瞳孔頓生一絲異彩,胡桃隨即跳步離開,沒一會,回來的手上就多了一沾濕的毛巾。

“要,要先擦拭傷口才對吧……嗯嗯。”

打氣般地點點頭,胡桃伸出的小手卻是顫非常,臉上的一絲莫名紅潤更是讓人難以想象,這就是先前能一擊秒殺丘丘王的少女。

剛觸碰到少年的皮膚,胡桃卻是下意識縮回了手,小臉上的桃紅卻是愈發鮮明。

“不,不對……只是幫他擦傷口而已……要是旅行者死了的話,又要少好多樂子了……這可不行。”

趕忙為自己找了個說辭,可胡桃過於靦腆的動作卻是依舊沒有移動半步,濕潤的毛巾只是剛剛觸及旅行者的皮膚,又驚得一把縮回手去。

“不,不行啊……為什麼,我現在連碰都不敢碰他……就好像……”

【撲通,撲通】

好似小鹿亂撞一般,心臟加快跳動的聲音在體內顯得愈發突兀,胡桃按住胸口,神情卻是顯得無比悸動。

“對,對了!”

就連毛巾上的水分都沾濕了手心也渾然不覺,胡桃自顧自地拍了拍腦袋,小身子便趕緊側去,看向旅行者的視線也如逃跑似地移開。

“吃的,要做一點吃的!旅行者現在一定是需要補充大量能量……嗯,這樣一定很快就能醒的。”

由於往生堂的大部分人此刻都在忙於研習,所以現在的廚房根本沒有一個人影,胡桃一把跳到菜板前,卻又是犯了難。

“旅行者喜歡吃的什麼呢……?哎呀算了不管啦,就做些蝦餃給他吃吧!”

“這可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可不能說不好吃啊……”

小聲嘀咕一句后,胡桃挽起手袖,在準備好原料之後,就想立馬動工。

可此時此刻,胡桃明顯也忘了自己作為廚房黑名單之首的事實,同時也忘了一個最簡單的道理——

菜肴做出來的讓人幸福的,而不是催人去世的。

就比如說胡桃接下來的操作,就是一個典型的反面教材。

“這裡是不是要打幾個雞蛋,打幾個來着……?算了,就加六個吧!六六大順的嘛。”

隨着幾聲蛋殼破碎的輕響,金黃的蛋液頓時潤滿了還沒沾水的麵粉。

“接下來是放點熱水,搓成麵糰團~”

由於正在親手料理的的緣故,胡桃的心情下意識變得十分愉悅,隨便加了一點水之後就開始能怎麼揉就怎麼揉。

這邊捏捏,那邊搓搓,反過來再一甩一摔,整套動作一氣呵成,不知道的或許還真以為這是一位大廚。

於是十來分鐘后,在一坨看不清形狀的粘稠蛋黃色麵糰前。

“嗯,下一步就是擀成面!”

而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糟糕廚藝的胡桃,卻是拿起旁邊一條擀麵杖,就開始隨意敲打起來。

“我打我打!”

自認為要先將麵糰打至散軟,胡桃硬生生握着擀麵杖拍了足足有十分鐘,這才堪堪停手。

“哼哼,接下來就是做餡料。”

想到這,胡桃朝着四周環繞一圈,卻沒發現一絲蝦蟹的身影。

“……可是沒蝦呀,去河邊掏幾隻吧,現在買肯定也不新鮮。”

心想至此,胡桃小腦袋一扭,便攜着飛騰的雙馬尾向外跑去。

足足有二十來分鐘,往生堂后廚的大門又再次被使勁撞開。

頂上的乾坤泰卦帽已經因為害怕沾濕而放在一旁,胡桃使勁甩甩小身子,顧不得身體乾燥,就趕緊抓過自己的勞動成果。

那是一個小簍筐,裡面足足有二十來只小蝦,更有甚者,裡面還有一條活蹦亂跳的鮮魚。

“小蝦米煮好去殼,蝦肉拍成肉團團,然後再仔細包好~”

右手下意識燒起了熱水,待到水開之時,胡桃一把將這鮮活的小生命丟入其中,剛想蓋上鍋蓋,卻是突然發現筐里還有一條魚。

“對了!只是一點蝦餃肯定不夠,再做條魚吧。”

說罷,胡桃再次打開鍋蓋,小手剛摸上魚先生濕滑的身體,卻是被魚尾巴一把敲開。

“唔!”

池痛地捏捏小手,看着還在進行垂死掙扎的魚先生,胡桃嘴角不滿地稍稍鼓起,抓過旁邊的擀麵杖,朝着魚先生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砰!”

魚尾巴逐漸停止甩動,可見魚先生已經陷入了如之前旅行者一般的境地。

“好了,然後就是丟進去~”

在胡桃眼中,所謂水煮魚,就真的是水煮魚,連去鱗都不用。

一把將魚先生丟入鍋中,胡桃隨即接過水洗洗小手,看着面前已經完成大半的“作品”,滿意地點了點頭。

“再然後就是揉出麵皮,等下好包蝦餃~”

再次拿出拍死魚先生的武器操作起來,這次的胡桃明顯是細心了很多,精心製作的麵皮長厚適中,是包餃子的好料。

可是這包餃子的技術嘛……換現代的話來說,就像是小孩子玩橡皮泥。

按照自己記憶中蝦餃的模樣,胡桃面色凝重地捏捏麵皮,拿勺舀過一點處理好的蝦肉,按壓上去之時,小手就開始了胡亂操作。

這邊捏一個角,那邊捏一個頭,到最後為了煮的時候不漏出來,胡桃甚至硬生生把蝦餃全部包了起來。

這不是餃子,是包子。(確信)

拋開餃子不談,這邊剛被料理好的的魚先生,卻又是被胡桃放在了大碗里。

“嗯嗯,以後這道菜就叫清水煮白魚~往生堂的新菜單!”

剛想自得地好好表揚一下自己,胡桃突然發現還有調料沒有完成。

於是小手又抓過一隻小碗,胡桃微捏下巴,思索再三之後,右手隨即摸上了不遠處的調料。

“海鹽粒二兩,醬油五勺,醋嘛……也加個五勺好了,對了,這邊還要一點油,加一點加一點……香菜蔥花,嗯嗯,都放進去。”

一切做好,胡桃口中輕哼丘丘謠,小手已經拿起筷子攪拌了起來。

“然後澆到魚上~”

將調料一點點地敷滿魚先生的身軀,看着這條大白魚已經完全變成一團漆黑,胡桃卻是很認可般地點點頭,將剛剛整好的蝦包……啊不是,把蝦餃放在其中做點綴,又是加了一點做作的蔥花。

一切做好之後,胡桃這才意識到時間的快速流逝,端起碗就又朝着旅行者所在的房間跑去,就又是為往生堂的后廚人員留了一個滿目瘡痍的“雜物間”。

“吃的來咯~”

將門輕輕推開,老孟正滿臉無奈地坐在旅行者旁,見胡桃端着一個大碗走進,也是趕忙站起身,說道:

“堂主,您這是幹嘛去了?”

“幹嘛?做菜呀。”

嘴上一邊說著,胡桃便將大碗輕輕放在床頭柜上,回頭道:

“話說大夫來了嗎?”

“堂主,白朮先生有事來不了,而剛來的大夫已經走了,留下了一個藥方,說是需要他靜養幾日。”

說著,老孟朝着旅行者那邊投去一絲視線,胡桃也算是明白了老孟的意思。

“嗯,那就太好了,對了,這些時間他有醒過嗎?”

“沒……”

老孟剛想回復,注意力就被床上傳來的細微聲響拉了過去。

“痛……頭好痛……”

此刻,還躺在床上的旅行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身體還沒有活動,一陣刺痛又是從腦海深處傳來。

“旅行者,你醒啦!”

立馬驚喜地竄到旅行者身邊,戴上帽子的胡桃在此刻活似一個處於初戀階段的少女,過於迅速的動作看得老孟也是一愣。

“嗯,嗯……我,這是在哪?”

雖然抬不起頭,但移動了些許目光,旅行者還是感受出了自身所在的陌生地點。

“這是往生堂的客房啦,一般人想進還進不來的。”

不知道為什麼,胡桃特意強調了一句。

“嗯,嗯……嘶……我記得我是被一隻丘丘王揍了來着?是你救了我吧,謝謝你,胡桃。”

面上的微笑雖十分勉強,不過旅行者儘力保持着自己神態上的感激。

“嗯,嗯……沒關係的……畢竟你是往生堂內定的人嘛……”

胡桃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以至於到最後旅行者什麼也聽不清,疑惑道:

“胡桃,你剛剛說什麼了嗎?”

“沒!什麼都沒有!”

心虛地趕緊擺手掩飾,梅花般的紅瞳一轉,胡桃趕緊端過一旁的大碗。

“你剛醒一定很餓吧?我這裡有些吃的,不介意的話你先試試看?”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腦袋的昏沉與身體的空虛實在是難以忍受,旅行者剛點頭應下,看到一旁的老孟在對自己使勁眨眼。

就好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順從胡桃一般。

可一回頭,胡桃燦爛的笑容又令得旅行者不好拒絕,心中權衡再三,還是儘力地半撐起身子,在胡桃期待的眼光中接過勺子,旅行者隨即朝着滿湯透黑的大碗看了一眼。

好了,沒食慾了。

剛想丟掉勺子,可旅行者一抬眼,胡桃卻又是在期待的神色中將碗又端得近了些。

那小眼神,就好像是在說“你不吃我就哭給你看”一般,旅行者最終無法拒絕。

【沒關係,是美少女做的東西,賣相不好,但味道一定……】

心裡如此安慰着自己,已經舀起一小塊燉爛的蝦餃的旅行者顯然沒注意到,一旁老孟那哀憫的眼神。

“快吃吧快吃吧?”

催促着旅行者趕快吃東西,直到旅行者最終一鼓作氣般地把東西吞下去時,胡桃這才安心地鬆了口氣。

“怎麼樣,好吃……”

剛想問問評價,胡桃就看見旅行者面色發黑,雙眼逐漸發白,沒過幾秒,就又是“砰”的一聲暈倒在了床上。

“旅行者!”

床上的金髮少年的嘴角已經開始吐着白泡泡,胡桃一把丟開大碗,朝着旅行者着急大喊的同時,又再朝着老孟焦急喊道:

“老孟,快去把你剛才叫的大夫請回來!”

“是!”

意識道吃了胡桃料理的旅行者最多只有半個小時的活頭,老孟大聲應下后,整個人就飛般地快跑出門。

不一會,一位鬢髮蒼蒼的老者便隨着老孟走近。

“大夫,他,怎麼吐白沫了啊!”

“嗯?不是剛剛才檢查過嗎?”

眼瞅着旅行者的樣子那麼熟悉,老者才意識到自己是故地重遊了一番。

“沒事,我來看看。”

先安撫住緊張的胡桃,老者隨即靠在旅行者身旁,伸手捏按住旅行者的脈搏,良久,只見老者的眉毛越發緊皺,好一會,才朝着戰立的胡桃和老孟複雜地看去一眼。

“你們……是想讓他死?”

“沒有啊,怎麼可能!”

搖搖頭,連同着雙馬尾都開始大力搖擺着,胡桃堅定否決,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就是罪魁禍首的事實。

論往生堂的生意是怎麼來的.jpg

“那就奇了怪了……這人的脈搏竟在短短几刻之間如此多變,就好像蜘蛛網一樣,稍不注意就可能死去。”

“那,那該怎麼辦呀!”

緊張地踏踏小腳,胡桃的樣子就好像是要哭了一樣。

“不要緊張,我再看看。”

再次將手按住旅行者的手腕,足足有兩分鐘之後,老者才堪堪睜眼,而此時,老者的面目卻透露出無限的絕望。

良久,老者才回過頭去,對着胡桃認真說道:

“你們……唉,準備準備後事吧。”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