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径无人,日往菲薇,月来扶疏,璃月的山间有嶙峋怪石、缥缈岚烟,连千峰万壑都有着冷清避世的气质。葳蕤丛林人迹罕至,旅行者拨开身前层层掩映的草木蓁莽,一个迈步间,脚下的残叶枯枝发出清脆裂响。

派蒙在空中上下散漫飘浮着,艰难地跟随荧的脚步,突然猛一绕弯,才险险避开了头顶的横柯:“旅行者,旅行者,你等等我呀。这荒郊僻壤真的能找到什么宝藏吗?”

静谧的野外回荡着派蒙的声音,荧正忙于开路,只能随意地思索了几下,漫不经心地回应道:“也许吧……”

“所以说那个白发老爷爷说的是真的吗?我们从他那买到的所谓孤章残本不会是赝品吧,那可花了荧你好多的摩拉呢……但这里哪像是会有什么上古遗迹的地方啊,”派蒙叉着腰在那分析地头头是道,一时不察,荧的身影已悄然走远,这才算反应过来,“喂,旅行者,旅行者!我还在这里呢!”

派蒙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咦?那是什么,一个山洞吗?荧你注意安全啊,别进去那么快,等等我啊……”

旅行者捡到了一个锁。

说是捡到,其实也不太正确。毕竟即使是幅员广阔、地形百态的璃月,也逃不过每天上窜下跳的旅行者的“魔爪”。荧踏过了这片山河的每一寸,上天入地下海,无所不及。对荧而言,这一旅程像是寻宝,像是读书,每一次探索都显得趣味无穷。

某一日,遵循着不知来源于哪的残破书卷的指示,荧在一个古老僻静的山洞府邸里,发现了这个保存良好的法器。

结构精巧,光华浮动,荧认真端详着,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古董应该能卖不少钱。

荧如是想到。

璃月的街道繁华喧嚷,人群络绎往来,红叶纷飞又添安宁之感。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像是水波阵阵不绝,翻涌在人海之上。荧捧着这个锁走在璃月的大街上,有些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走过蜿蜒长廊,行过宽阔木桥,荧不经意地一瞥,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熙熙攘攘的街头有一处地方分外地热闹。长袍马褂的说书人利落一展折扇,便吸引来无数目光。折扇上勾画着青绿山水,说书人身后的屏风也描绘着璃月的江河交错,他一开口,便是上下千年的光阴:“有道是华胥归故里,幽梦忽还乡……”

在听着故事的人群中,有一人分外显眼。

荧总觉得这位往生堂的客卿很是奇特,明明只要细细一注视,便可察觉他异于常人的风骨和气度,如同一卷古老的书法,纵使纸张开始泛黄陈旧,也无法遮掩行云流水的笔法和流传千古的刚劲骨力;可只要他想,他又能不动声色地隐于闹市人群,沉淀下一切锋芒。

也难怪他是与璃月同岁的魔神了。

荧细细一揣摩,若是这位博闻多智的客卿先生,应该会认得这样古物吧。

当她把这个外形精致、结构繁复的法器捧到钟离先生面前时,一贯冷静睿智的岩神也沉默了许久。

钟离不知道是该钦佩于旅行者对宝物的汲汲营营,还是该感慨旧物重现,往事缠绕心头。他曾有意地把这个锁封存在了山岩深处,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旅行者的“迫害”。

钟离手中的杯盖拿起又放下,新茶的嫩叶在澄澈的茶汤中沉浮,岩神难得地失神了片刻。

“罢了,这也是一种缘。你拿去吧。”良久,钟离叹气,微微摇头。

于是使单手剑的旅行者拿到了一个法器。

荧认真盯了这个尘世之锁许久,在拿它当暗器砸人和供奉起来之间摇摆不定。最后,荧还是想着,既然是璃月的古物,那必然珍贵,还是先把它好好收藏起来吧。

月上梢头,影落窗台。回到了客栈,荧把尘世之锁放在了床头,盯着它那精巧细致的花纹,在恍惚间逐渐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