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足球以外的东西
对手暂未到场，但是进入体育场的学生渐渐多起来。凌眉头微皱，这种情景可不常见。如果说是热热闹的演唱会和运动会，人多些也是正常。但是这种不重要的比赛，不该有这么多的观众。
云凡的眼神不禁望向观众席上的那个绿发女子。那人怎么看起来都不是一般的学生。仅仅从自己的直觉判断，但是他还是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她翘着腿，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上的情况，不知在关注着谁。
在他们还在为事态感到奇怪的时候。一个少年带着自己的队伍出现在场地内。其实嘛，也不算太陌生，毕竟云凡早上就和这位见了一面。
学生会副会长，千似道，仔细一看其实是个美少年。如果他穿上裙子，不，是精致的衣服，应该比这样打扮看起来强的多吧。嘛，如果不摆出一张气鼓鼓的脸，而且是一副要在场上揍死自己的架势，就更好了……
“我想让所有学生都看看，你们这些，这些差生做什么都比不上努力的大家。”
“嗯？差生？分数比你高那种？”凌拍拍夏树的肩膀。
“不要狡辩！你们就是不知努力的逃避者。”
“倒是没见你在远征任务中这么积极过，千同学。”
秦泽靠在生锈的门柱上对千似道冷嘲热讽。这么阴阳怪气的继续交流下去，只会又变成毫无建树的相互讽刺。就算没很想踢球，云凡依然知道得打断这两人的幼稚对话。
“和这种人，说下去也没结果，秦。不如赛场上见分晓。”
“这点我没法反驳。学生会的狗，呸。”
“什么乐队主唱，非主流的家伙，走着瞧。”
副会长指着秦泽，试图做出凶狠的表情。但是看起来的话，还有点搞笑和可爱。
“既然这样，我们就给他们展现一下差生的风采吧。”
凌走到场边给众人助威。能看出来她还是很在乎这场比赛的走势。有时看上去冷漠、不择手段，也有些时候像现在一样认真的关注着每个成员，凌总是变幻莫测。
不大的场地涌入了不少学生，能看出来千似道确实为了这场比赛，为了让ASCHE出丑花了不少心思。现在，开始感觉有压力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了。
老虎走过来，估计是要作为队长给自己布置任务了。足球，云凡回想着，这词基本上只存在于电视的银幕上。至少他是没什么兴趣。记忆中却留存着截然相反的片段，深夜，电视机前，红色球衣的17号球员，以及记不起原因的欢呼……
“别走神了。放轻松，你一会去踢前锋就行了。”
“等等，前锋是最重要的位置才对吧……”少年还是有所疑虑。
“职业比赛看太多了吧，兄弟。这是业余足球，你只要追着球把它踢进去就成。”
没有等云凡问下去，老虎又回到了中后卫的位置上。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接下来尽力发挥。不是自己最喜欢的篮球场，但是还是要有“不拿冠军不回头”的心态。
短暂的等待后，裁判终于进场了。黑色的裁判服，金色的双马尾，还在面无表情的吹着泡泡糖的家伙手中抱着球走进场内。秦泽把手指塞进嘴里，发出强烈的嘘声。
“我说，会长大人，你亲自执法学生会的比赛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就是，就是。”夏树也放下手中的花球来附和凌。
奥薇娅则毫不在乎的继续向场地中央走去，把怀中抱着的足球放置在草坪上。
“宣读裁判承诺。第一，绝不意气用事。第二，绝不错判、漏判。第三，绝对的公正、合理。”
这家伙拿的是足球裁判的手册吧？该不是被人塞了奇怪的文件，少年在心中吐槽。
“现在，请双方代表通过抛硬币的方式确定开球顺序。”
红色的眼瞳中没看出她有任何考虑凌和夏树抗议的意思。奥薇娅只是继续履行程序，冷淡的态度甚至让人感觉她都不屑于帮助副会长进行暗箱操作。
“比赛双方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请继续掷硬币的程序。”
凌只能无奈的扶额，而副会长则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似乎已经确定奥薇娅会倾向自己一方。老虎爽快的选了硬币的背面。而奥薇娅在手中轻轻一抛，正面朝上的硬币落在草坪上。
这意味着比赛开始时的主动权，保持在学生会的手中。
奥薇娅用力的吹响哨子，比赛开始。
站在中圈内的学生立即把足球回传给位居中场的副会长。千似道比起球队的指挥官，用领导来形容更合适。无论球在谁的脚下，如果可能的话，都会传给他。
学生会队通过不断的传递层层推进。而ASCHE一方的话，一直以来只是通过跑动和合作防守把学生会逼向场地的边缘，没表现出把球从对方脚下抢走的意思。
果然啊，足球还是有点无聊，少年在心中说着。看来，站在前场的云凡暂时只要待机就够了。但是他还是决定慢跑着回到后场，帮帮还在努力防守的队友们。
自己又不是什么阿根廷足球巨星嘛。该回防还是要回防的。球类运动，都是一种战斗的延伸才对。散步或者避免对抗，看上去实在是缺乏尊重。
“云凡，你去盯着学生会的中场球员！”老虎向跑回来的云凡喊道。
什么嘛，刚回到后场就被分配防守任务了。这场球赛应该不会轻松了。自己不但要等机会，还要参与防守。相比之下，千似道却不停的拿到处理球的机会。
千似道的体格看上去不似老虎那样强壮，但是在拿到球之后总能简单流畅的处理干净。踩住皮球，一记传球的假动作，倚靠在防守队员的身体完成转身，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轻巧的动作引的观众席上不时传出小声惊呼，他像个舞蹈家在三四人的包夹中翩翩起舞。
就算不怎么懂足球，云凡还是能看出来，一直这样下去迟早要出现进球。他提高了些积极度的跑动着，至少要保证皮球不能顺利的从队友脚下滚到千似道那里。
没过多久，足球果然又被踢回到学生会的后场球员的控制范围。少年敲敲走到他的背后，看准对方摆腿的动作，迅速冲刺到后卫的面前想要截击这次传球。
后卫的背后就是开阔地了，如果能截下来就可以直接面对球门……他闪身跳到预期中足球飞出的轨迹上。“嘭”的一声，少年眼前一黑，重重的摔在草地上。
黑白相间的球正正的砸在他的头上，弹向球场白色的边线。按理来说应该是要出界了，但是看着奔向边线的黑影，云凡还是感到莫名的担忧。他从抓住地面的塑化草，飞快的起身，试图跑回后场，和老虎、司鹏一同协防学生会的“绝对核心”。
原本紧密的阵型，因为千似道的突然移动而变成了多个孤立的层级。只见他轻巧的把从高处落下的足球停在脚面上，还娴熟的做了两下颠球的动作。逼上前去的司鹏没法出脚铲断，也没法后撤，一时陷入的两难境地。
接下来，他把足球向空中一挑，轻易的突破了司鹏的防守。面对老虎和两名上前防守的球员，他又冷静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又轻易的撕破了三人的包夹。现在，千似道面前的只剩解星渊、秦泽，当然还有球门了。
云凡还在不停奔跑着，就算能拉住他的球衣也够了。
千似道的肩头向右下一沉，随后调整脚步向左跨过足球。总是坐在教室中的“学神”，被他的假动作骗到左脚踩住右脚，倒在了地上。而秦泽深吸一口气，冲向千似道脚下的足球……
终于，追上了，少年的心脏激烈的跳动。他果断的借势倒地，从背后使出了滑铲。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什么东西，估计是铲到了那家伙吧。他睁开眼，等着犯规的哨响。
千似道站在球门前，脚下依然安稳的踩着足球。向他们无奈的摊开手后，重重的把球踢在横梁上，让它反弹后砸进球网中。
一声长哨，高音，奥薇娅的手指向中圈，破旧的金属横梁不停颤动，学生会1：0 “差生队”。
少年坐在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被球砸中，从前场一路冲刺数十米，换做谁都要歇会吧。
“不错的尝试！”
秦泽拍拍他的肩膀，把云凡从肮脏的草皮上拉起来。他看着自己的小腿，在刚刚的滑铲动作中贴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滑行，早已被地面的砂石抓出微红的血痕。
“可是，我刚才铲到你了，该和你道歉……”
“实践过程中小失误嘛，在所难免。”
秦攥紧拳锤了两下胸口，看来已经完全没事了。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也是这样的攻防演练罢了。ASCHE的队伍一直被压制在自己的半场，没有任何攻向学生会球门的机会，他们只能艰难的进行全员防守。
两声短哨，奥薇娅的手指向中圈，示意千似道把球交出来。“差生队”这才熬到了中场休息。
云凡失落的走到坐席旁，沉重的坐下来。虽然体育项目从来不是只有赢才行，但是球队表现的实在太差了。夏树领舞的啦啦队，也看起来失去了不少活力。
少年把头埋在手中，因为他一直觉得大家被学生会羞辱性进球，都是自己那次失败的拦截的造成的后果。
“咱们还有下半场的机会呢，云凡。别放弃。”
带着队长袖标的老虎来给他打气。夏树则放下了手中的任务，坐在云凡旁边。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鼓励的话，但是还在坐在少年旁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他。
“你们往常也会踢成这么难看的局面吗？”
“你可能不相信。黑羽一般是会上场的。”
“哈？老虎，我没听错吧。”少年诧异的抬起头。
“黑猫她这次想试试跳舞啦。是我劝她尝试一次的。”
夏树的脸上浮现出不安的表情，是不是自己给少年带来了坏心情呢？她可能是这样猜测着。
“放松吧，咱们下半场会有机会的。学生会的那家伙还是喜欢做多余的技术动作，下半场的时候体力会严重下滑。再守一阵子就是我们的机会了！”老虎又补充道。
ASCHE的主要成员都围在云凡的周围。而谢星渊一人坐在不远处，他把眼睛推上鼻梁，心中还回想着刚才在球场上被晃倒在地的狼狈场景。
他也像云凡一样低下头，但是还是没有人坐在他身旁，没有人关注这个只知道学习的好学生。
奥薇娅回到球场上，示意双方进场。
少年接过夏树递来的毛巾，擦净汗水，深吸一口气，小跑着到球场上接过皮球。黑羽带上发箍，正在场边热身，看来“差生队”是不打算轻易认输的。
凌半蹲下来，默默盯着球场，并没有参与到队员们的谈话中。
阵型从上半场的451变化成442，黑羽和他作为双前锋出战。
下半场的机会比上半场多了不少，皮球频繁的从后方的高空飞向他和黑羽所在的位置。随着对方前场球员体力下滑，他们不停的冲击着学生会的后防线，ASCHE正在接近进球。
这次，黑猫没选择停下足球，而是把飞到自己的面前的足球在某个部位上用力一顶。它不偏不倚的落在正在加速的云凡面前的草地上。这是一次标准的单刀机会。
是他，和学生会守门员的单挑。但是还在跑动的他，突然感到小腿一阵剧痛，随即整个人飞了出去。千似道，高速回追后从背后掀翻了云凡。
哨子响了，身着黑衣的奥薇娅单臂下举，指向点球点的位置。
“会长，我……”
“请尊重判罚的公正性！”
她掏出红牌，示意将千似道驱逐离场。副会长则不可思议的看着场上发生一切，他的预期中只有一张黄牌和任意球机会。会长却给出了严厉精准的判决。
千似道低下头，离开球场，场上的局面变成了11打10。老虎大步助跑，一蹴而就的把足球轰向球门的死角，巨大的力道让球穿网而出。双方回到同一起点。
在场下的副会长还在不停的指挥，似乎要场上的队员用这次球权孤注一掷的进行进攻。少了一人，但是学生会全线压上的攻势又将ASCHE压回后场进行防守。混乱的攻守过程中，对方的前锋摸到了一次机会，在距离球门十余米的地方突然起脚射门。
秦泽的视野被完全遮挡，球划出弧线飞速下坠。所有人都以为这球要坠入球门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人堆中闪出，扭着身子用头顶开了必进的射门。解星渊的眼镜被砸的粉碎，细碎的玻璃渣割开了眼皮，鲜血直流。他被放在简陋的担架上，抬到球场下接受小雪的治疗。凌简单的确认情况后，又和夏树回到场边。只有充当医师的小雪，坐在伤员身边。
观众席上神秘女子兴致勃勃的看着场上发生的事，绿色的单马尾低低的垂下来。
场上，情绪激动的秦泽冲过去，一拳锤倒了学生会的前锋。奥薇娅毫不犹豫的亮出红牌，云凡跟着老虎和司鹏上去同学生会理论。小冲突过后，一波三折的比赛又回到了起点。
10对10的比赛继续进行着，双方各有机会，但是都没能打破僵局。比赛接近尾声，云凡为球队制造了一次角球机会。黑羽踢出角球，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可惜没有队员能碰到，学生会的门将慌乱之中把球拨向离他更远的门柱。
而无人盯防云凡正站在那一侧球门前，几乎是一次送到脚下的进球。
足球从空中无力的下坠，正要掉落在自己前方那块裸露出土地和颗粒的草皮上。无论是谁都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把握来之不易的机会，把决胜球打进球网中。
守门员做出飞扑后，躺在大门另一侧的草地上。眼前只有这名防守队员阻挡着绝杀比赛的一球，但是……她只是慌张的伸出手，身体紧紧的向后缩着。云凡很清楚，自己射出这一球的话，这个惊恐的后卫也只能被球带进球网，幸运的话，也许能躲开皮球，放任它被射入网窝。
副会长嘲讽的表情，伙伴流着血的眼睛，可怜的学生会后卫……他还是得做出选择吧。
皮球逐渐下落，自己的身体也条件反射的调整好姿势，绷紧的脚面抽向足球的方向。云凡感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或者说，集中在这只黑白相间的皮球身上。
少年终于咬牙下定决心……既然学生会的人，或者说千似道，这样充满敌意的对待ASCHE的大家。自己也没必要再多想了。他用尽全力，把足球抽进球门。
三声，两声短哨，一声长哨，高音，奥薇娅的手指向中圈。比赛，结束了。最终比分，学生会1:2 ASCHE，云凡带领球队赢下了比赛。
被罚出场的秦泽，在场上的球员都扑过来庆祝，少年尽情享受着欢呼和庆祝。而千似道则狼狈的走过去，把倒在球门中的后卫拉起来。奥薇娅的眼瞳从红色变回宁静的蓝色，她只是不解的看着眼神中都是不满的副会长。千似道攥紧拳，向ASCHE的休息区方向走去。
“你们听好了，这场比赛结束了。但是这事还没完，咱们运动会上见。”
“说好的奖品呢？该不会有人输不起了吧？”凌讥讽道。
“切，答应你们的一点不会少，运动会一并清算。你们就等着输的一败涂地吧。”
“也就是要增加下注的意思吧。”
“害怕的话可以退出，没人拦着你们。”
“我们乐意奉陪。当然，奖品要够多才行。”
凌伸出手，似乎要和达成约定的“合作伙伴”握手。但是千似道一脚把球踢上天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体育场。
“该死，这家伙还没说清楚具体的条件。”
“由我来商议条件吧，各位。”
一直没开口的奥薇娅加入了交谈。比不上咄咄逼人的副会长，她看起来丝毫不像一个靠谱的谈判家。奥薇娅披上卫衣，从口袋中拿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等着凌开口。
“在保证原本承诺的额外50％兑换券基础上，我们要求远征队成员的选择权。”
“嗯，可以。还有吗？”
凌瞪大眼睛，回头看着身后的队员们。老虎抱臂站在一旁，而秦泽的黑眼镜快要掉在地上了。她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们快点告诉我这不是幻觉吧。
“我们，我们需要兑换券的全权分配权。”
“还有其他的要求吗？请一起提出来。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远征队战利品的完全处置权。”凌的语气有点兴奋了。
“嗯嗯，没问题，都可以。”
奥薇娅把手揣进衣服的兜子中，用蓝宝石似的眼睛看着凌。
“等等，你还没提出学生会的条件。”
沉思片刻后，云凡觉得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既然学生会轻易的接受了所有条件，估计开出的代价也不小吧。
“条件？我需要那种东西嘛？让我想想……”
会长拿出含在口中的棒棒糖，像是圣诞树下许愿的少女般开始思考起来。这家伙，该不会真的一点没想到提出条款的事吧……
“好，既然你们要求兑换券的分配权。学生会的条件是，你们下月75％的交换券。还有的话……这样吧，云凡同学，你的一天时间。”
“我的一天时间？”
“对，没错，这就是我的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