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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尔伯达把手放在冷硬的漆黑门扉上，门仿佛受到了某种响应似的，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向后拉开。门缝中涌出了几乎要刺瞎凛双眼的白光，让凛忍不住举起手臂捂住双眼。
淹没在白光之中，对时间的感知似乎也变得迟钝。好似经过了无限长的时间，又仿佛只有一瞬，凛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大门紧闭的沉重声响。
“好啦，水无月凛。可以睁开眼睛了。”
安格尔伯达的声音在凛耳边响起，凛遵从她的指示慢慢放下手臂，逐渐睁开了被刚才的白光刺得生疼的眼眸。
眼前是一个昏暗的大厅，大厅两侧有序地排列着擦得铮亮的灯柱，每个灯柱的透明圆筒罩子中都跃动着青蓝色的火光，为这个大厅笼罩上了一层神秘压抑的氛围。
视线正前方的尽头，是一块底端悬挂着十几个风铃的白纱帘，将大厅后方的景色隐藏起来。
“这里是......”
“赫尔女神的卧室哦。”
安格尔伯达眯眼一笑，然后便往前迈出一步。
“赫尔大人。这位是水无月凛，她来找您领取后天晚宴的演出邀请函。”
安格尔伯达声音落下，却无人回应。只见灯柱中的蓝火有节奏地摇晃起来，大厅中的光影也如同日月轮转一样产生变化，白纱帘上逐渐扭出了一个漆黑的人影。当看到投在白纱帘上的人影时，凛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白纱帘后面涌动的魔力，连大厅周围灯柱里的蓝火都被压得几近熄灭。
那后面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归魂之都的主人......赫尔女神。
“安，你退下吧。”
白纱帘后传出了赫尔的声音。那声音不似普通的人声，反倒宛如无数不同音调的女声重叠起来的交响乐一般，有着压得人难以呼吸的厚重感。
“好的，赫尔大人。”
安格尔伯达掩嘴一笑，转过身就要往门外走。凛急忙扭头看向安格尔伯达，而安格尔伯达却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在嘴唇前竖起食指，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要和赫尔大人好好相处哦。”
话音未落，安格尔伯达的身体就化作成百上千灰蓝色的蝴蝶，在凛眼前飞散。凛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伸手捞了一把那些蝴蝶。然而，当她的手指碰到蝴蝶之后，蝴蝶却在她的手中碎裂成如沙一般的光点，从她指尖滑落。
“水无月凛。”
赫尔的声音再次从白纱帘后传出。凛回过头，望向白纱帘上被蓝火映出的人影。那人影似乎伸着懒腰打了个呵欠。
“早上好，赫尔大人。”
白纱帘后传出来的威压感让凛连呼吸都不顺畅。她不知道该如何向赫尔搭话，只能压着喉咙用平静的声音先向赫尔问个好。
“呵呵。我喜欢有礼貌的孩子。邀请函......原本准备给拉格莉芙的那份是吧。”
人影在白纱帘上一晃，似乎是侧过了身子。不一会儿，白纱帘后发出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赫尔似乎是在找东西。那声音让凛皱起了眉头，她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位女神大人平时的生活状态是不是非常邋遢，顺便怀疑了一下自称女仆的安格尔伯达平时到底在干什么。
“嗯哼。找到了。”
大概一分钟之后，层层叠叠的女声再度从白纱帘后响起。一道蓝光从白纱帘后飞出，在幽暗的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飞向凛的手中。凛愣了一下，急忙抬起手抓住从空中飞来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蓝底的信封，上面用白色的文字书写着“圣诞快乐”。
“拿好，这个就是后天晚上演出的邀请函。”
“嗯。谢谢赫尔大人。”
凛把信封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便扭头准备离开这个大厅。
“这就要走了吗？难得有机会面见归魂之都的神，你就没有别的事情想问的吗？”
“......”
凛停下了脚步。她低着头，缓缓地侧过身子。她目光瞥到白纱帘上的人影，似乎是侧卧在床上托着下巴。她能够感觉到赫尔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
“你有很多困惑不是吗？关于塞壬的，关于芭娜的......关于我的。你不想问吗？”
白纱帘上的人影掩着嘴巴发出压低的笑声。凛咬着嘴唇注视那道人影，默默地摇了摇头。
“学生是不能在考试的时候问监考老师题目答案的。”
“唔。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不过，我可是很无聊的啊，陪我多聊会儿呗。”
赫尔的声音似乎褪去了几层嘈杂的音调，变得比之前纯粹了不少。她的语气确实就如同她所说的一般百无聊赖，帘上的影子也扭动着做出了叹息的动作。
“对不起，赫尔大人。我知道见到您的机会非常宝贵，但是我现在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说着，凛就打算扭头离开。
“芭娜的诅咒你也不打算——”
“我问了，您就会解除芭娜姐身上的诅咒吗？明显不可能吧。”
凛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打断了赫尔的话。随后，她叹息着摇了摇头，走向了紧闭的大门。她学着安格尔伯达的样子把手放在了门上，门上随即涌出和之前一样的白光，吞没了她的身影。
大厅内重新归于平静。白纱帘上的人影似乎冻结了一样一动不动。
许久，大厅内才回荡起了一阵戏谑的笑声。
“呵呵......被星尘魔女认可的孩子啊。真好啊......我也有点羡慕了呢。”
门的另一头，光芒穿过走廊，凛从白光之中钻出。她穿过厚重的漆黑门扉之后，门又一次合上了。
“呼......再在里面待个几秒，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控制得住。”
凛捂着胸口，回头瞥了一眼刻着精妙浮雕的大门，微微垂下了眼帘。
刚才直面赫尔的时候，凛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说。
但是最后她决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
因为，她害怕自己一旦吐露心中所想，会忍不住当场变身向赫尔挥起镰刀——
这并不是开玩笑。她对赫尔没有半点敬畏。
“哎呀，出来得真快，不跟赫尔大人多聊几句吗？”
安格尔伯达的声音把凛从繁乱的思绪海洋中拉了回来。凛轻哼一声，松了松自己的衣领，然后转过了身子。只见安格尔伯达早就已经等候在走廊边了。她抱着手臂，靠在走廊的窗边，对凛投来了微妙的视线。看到凛这副紧绷的表情，安格尔伯达捏着下巴垂眸一笑，嘴角勾起了一个玩笑的弧度。
“呵呵呵。你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并不会对你的行为感到惋惜，我反而还要赞叹你的明智之举。在赫尔大人面前，直白地表达自己对归魂祭典和魔法少女制度的不满会有什么下场，聪明的你一定不会想不到的吧？”
“啧。”
凛扭了扭耳机，调整了一下音乐的音量，快步走过了安格尔伯达的身边。
“你误会了。”
“呵呵，是这样吗？”
安格尔伯达三步并作两步晃到了凛的面前，她刻意背着双手弯下腰，从下往上用一种挑逗的眼神注视着凛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你真的没有任何不满吗？生死轮回本就是天道，哪怕人生遭遇意外这个道理也不会改变。现在，赫尔女神却要逆天道而行，让你们这些尚未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小女孩互相厮杀，抢夺复活的机会......你来归魂之都两年了，真的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唔。”
凛微微皱起眉头。她歪了一下脑袋，眯起眼睛瞪安格尔伯达。
“你是不是很期待我会像动画里的主人公一样，一路过关斩将，收获友情和羁绊，然后在爱与正义的呐喊中把赫尔女神从她的王座上扯下来？”
“呵呵——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呢。”
“那你找错人了。”
凛摇了摇头，双手插进短裙的口袋里，大步流星绕过安格尔伯达。
“我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过来了，哪有什么闲心思去拯救世界。”
“哎呀，那可真是......”
安格尔伯达直起身来，摊开双手轻声叹息。虽然她的语气明显透出了惋惜之意，脸上若有所思的笑容却从未因凛的话有所改变。她叉腰看着自顾自往前走的凛，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算啦，今天就这样吧。欢迎下次再来~”
刹那之间，凛的身边飞出了几只灰蓝色的蝴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身影就化作人的视觉捕捉能力根本追不上的青蓝色流光，嗖的一声从走廊中飞了出去。不消几秒，凛就被灰蓝色蝴蝶裹挟着，出现在了深梦社群的门口。她显然没有从这仅仅数秒的高速移动中缓过神来，只是站在原地，茫然地望着深梦社群林立的黑色建筑。
安格尔伯达长舒一口气。她抓住挂在自己肩膀上的披风，用力一扯。
风铃声在她手中响起，蓝色披风碎裂成了成百上千的蝴蝶，在安格尔伯达身边飞散。
安格尔伯达的身形在飞散的灰蓝蝴蝶之中，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模糊起来。她的模样再度清晰之时，早已不是梳着麻花辫、戴着圆框眼镜的小女仆，而是一度出现在星尘梦想面包房，身着漆黑长裙、左眼周围有着蝴蝶刺青的白发女子。
她站在窗边，遥望着慢慢向街道另一头走去的凛，脸上的笑容如同蝴蝶一般缥缈。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2→
“现在的时间是，八点五十六分。”
确认了时间之后，凛重新把手机塞回了外衣的内口袋，然后抬头看向了街道对侧的那家店铺——魔女工坊。
前天，归魂祭典开始的第一天晚上，为了还凛撕了自己的裙子给她包扎的人情（尽管是每次变身就能自动恢复的魔法衣装），塞壬邀请凛来到了魔女工坊。塞壬带着凛拜访了自称裁缝女巫的海涅，让海涅为凛定制了新的裙子。
按照海涅的说法，凛定制的裙子应该今天就会做好了。
前天第一次来魔女工坊的时候，凛就觉得这里的魔力浓度实在是高得吓人了——尤其是艾德露的宝石店，于是在前两天的祷告灵石共鸣之中稍微留意了一下魔女工坊这边。结果就是，她发现魔女工坊这边出现了三个名字。
“玻璃女巫”、“裁缝女巫”还有“绘画女巫”......除了卖宝石的艾德露对不上以外，另外两个倒是都对上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魔女工坊里至少有两个以上的魔法少女，这件事基本上没有意外。前几次祷告灵石共鸣，她们基本都没有移动过位置，那么也能够推测她们将魔女工坊作为了据点，甚至有可能设置了防御措施。
在这种情况下，不论是什么魔法少女，若是试图只身闯入，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确认一下她们有多少威胁性。”
凛估摸着九点整就快要到了，深吸一口气，向着魔女工坊迈开脚步。她穿过街道，来到魔女工坊的门口，推开了魔女工坊的玻璃门——
“呀！欢迎光临魔女工坊！”
前两天听过的活泼少女音在店内响起。魔女工坊的门面，宝石行的主人艾德露从柜台后探出脑袋来。艾德露放下手里的时尚杂志，跳舞似的蹦跶到了宝石行中央。她两掌一合，对凛露出了相当标志的营业式微笑：
“请问您今天是否......”
“啊，抱歉，我今天又不是来买宝石的。我是来找海涅女士问订单情况的。”
艾德露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挑着眉头叉起腰来，摇着头叹了一口气，然后两手一摊：“明天再来吧，海涅现在不在，她今天安排了重要的客户见面哦。”
“诶，这样嘛。”
凛保持着和平时无异的淡然表情，眨了眨眼睛，视线迅速从艾德露身上掠过，试图寻找她身上的祷告灵石。只不过，艾德露身上的饰品实在是让人目不暇接，发卡、项链、手镯、手链还有戒指都透着宝石特有的璀璨光辉，而且光是戒指就有好几个，一时半会儿也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祷告灵石。
“那么，打扰了。”
说着，凛转过身，就要往门外走。看她好像没有在店里逛的意思，艾德露啧了一声，对她挥了挥手喊道：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我的宝石首饰你买不起的话，也可以去比特蕾的店里看看画呀——”
就在此时，凛挂在腰间的小手镜晃了一下，魔力波动就如同海潮一般从小手镜上扩散开来。与此同时，艾德露左手腕上那串由不同颜色的宝石穿起来的手链也微微晃动，其中一枚水滴状的紫色宝石仿佛受到响应似的闪了一下白光，随即释放出和凛的手镜完全一致的魔力波动。
凛停下脚步，放下右手用力捏住了小手镜，转身面对艾德露。
出乎意料的是，艾德露似乎并没有多么惊讶，她只是抬起左手，瞥了一眼手链上的那枚宝石之后，轻轻摆了摆手，然后又一次面对凛，抬起眼眸勾嘴一笑。
“怎么了，突然间又想买了吗？”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凛紧盯着艾德露，随时防范她可能突然变身攻过来的动作，同时还向左手边瞄了一下——那个方向，是魔女工坊的第三间店铺，“比特蕾的绘画屋”。
九点整已到，今天的第一次祷告灵石共鸣正式开始。整个归魂之都所有仍然存活的魔法少女，她们的祷告灵石都释放出了相同的魔力波动，产生了能够让彼此感知到存在的魔力网络。
而在凛的感知之中，自己身边就有两个魔法少女。
“玻璃女巫”，以及“绘画女巫”。
“你们果然都是魔法少女啊。海涅女士也是吗？”
“对哦。魔女工坊的三人，全——部都是魔法少女哦。”
艾德露倒是承认得很爽快。她扫了一眼凛捏着镜子的手，脸上的笑容愈发纯粹。她像是不介意凛可能原地变身攻击她似的，毫无警戒性地转过了身，朝柜台走去。
“我是魔法少女，‘玻璃女巫’艾德露。而海涅和比特蕾，分别是‘裁缝女巫’和‘绘画女巫’。我们三人不是各自为战的独行侠，也不是利益相关的合作者——”
艾德露走回了柜台内，她用右手撑着下巴，对凛举起了左手，展示自己的祷告灵石。
“我们就是我们，‘魔女工坊’。”
此时，绘画屋的门打开了，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孩子从那间店铺中走了出来。她戴着一副红框眼镜，看上去似乎还不到十五岁。她手里捏着一只正在闪光的钢笔，看样子那就是她的祷告灵石。既然她是从绘画屋之中出现的，那毫无疑问，她就是魔女工坊的第三人，“绘画女巫”比特蕾。
比特蕾垂着半边眼帘，视线从艾德露和凛的身上扫过，然后昂起头打了个呵欠。
“艾德露姐姐。她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打架的？”
说着，比特蕾举起手，晃了晃手中的钢笔，充满倦意的眼睛盯在了凛的身上。
“我还没有自信单挑两个连会什么魔法都不知道的对手。”
凛摆着手往后退了两步，表示自己没有和她们战斗的想法。她扭头和比特蕾对上视线，学着芭娜的样子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不过来都来了，我就去比特蕾小姐的店里看看吧。”
“嗯。你不想打的话我们不会轻易攻击你的。想看的话，就进来吧。”
比特蕾点了一下脑袋，转着钢笔重新遁入了绘画屋中。看着她的背影，凛不知不觉间又收起了笑容。她把视线转向了重新在柜台里坐下的艾德露，刻意放缓了语调发问。
“艾德露小姐。请恕我提一个冒昧的问题。”
“嗯？想问什么？首饰业务范围内的事情我都可以给出专业回答哦。”
“比特蕾小姐......她今年几岁？”
“......”
艾德露坐下之后重新翻阅起还没看完的时尚杂志，但是听到凛的这个问题之后，她翻书的手直接冻结似的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在瞬息之间无影无踪。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好奇。”
凛看向了大门紧闭的绘画屋，眉头逐渐用力皱起。
“她看上去才十三岁左右。为什么这样的小孩子，也要加入归魂祭典这种血腥的活动？”
“十三岁......十三岁确实很小。但是，十三岁的孩子，也可以懂得很多事情。”
艾德露轻哼了一声，低下头去漫不经心地看起了杂志。
“你不要以为她只是中二病，觉得魔法少女很好玩才想要当魔法少女。她和所有魔法少女一样，都是心怀悔恨来到归魂之都、为了弥补生前的遗憾才决定战斗的。不要因为她年纪小就瞧不起她。”
“我没有瞧不起她。我只是觉得......”
“觉得她还太小了，不应该和别人战斗，死了就该好好认清事实，是吗？”
艾德露打断了凛的话，她抬起头来直视着凛。然而，虽然语气有点冲，她的脸上却无半点怒意，反而是纯粹的笑容。和之前的营业式笑容完全不同，她现在的笑容透出一种戏谑之感，似乎是觉得凛的话是无足轻重的玩笑。
看着她的笑容，凛耷拉下了嘴角，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别把魔法少女看得太高尚或者太传奇，说白了也就是一个机会而已，回到人间的机会。这可和年龄没有关系，机会摆在眼前，哪有不抓住的道理？我们都是死得不明不白的家伙，有回去改变一切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这也......没错。”
凛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手慢慢地从腰间的镜子上松开。和艾德露对话期间，她顺便留意了一下芽衣和塞壬的位置。“余烬”的位置在深梦社群靠北的地方，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芽衣自己租住的公寓，她似乎窝在家里没出来；塞壬的话，则是“毫不意外”地出现在了图书馆，和前两天的时候一模一样。
塞壬......你到底......
凛一边在心里嘀咕着塞壬的想法，一边用相当明显的视线扫了一眼裁缝店的方向。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刚才说，你们既不是独行侠也不是合作者，而是‘魔女工坊’。我能不能把这句话理解为，你们将自己，三个人，视为一个整体？”
“对哦。”
“但是归魂祭典的胜利者名额不是只有两个人吗？你们难道......”
“噗嗤。”
凛完全没想到艾德露听到自己的问题之后居然在憋笑，这让她更加百思不得其解。艾德露按着桌面站起来，对凛摇了摇手指。
“你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我想大概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艾德露昂起脑袋，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双手向身体两侧展开，分别朝向了绘画屋和裁缝店。
“我就告诉你吧。‘魔女工坊’的成员，曾经有六个人。”
“六个......？但是现在——”
“对，六个。除了我、比特蕾、海涅以外，还有另外三个人，并且她们也全部都是魔法少女。”
看到凛露出惊愕的眼神，艾德露嘴角勾起的弧度带上了些许讽刺意味。她背过身，望着自己宝石行最里侧墙壁上那个魔女工坊的徽章，声调不由得昂扬起来。
“我们六个人在生前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但是人生都有些不如意。庆幸的是，我们在归魂之都重逢了，并且都做出了一样的选择！我刚才说了，机会摆在眼前而不去抓住，根本就没有这种道理！我们六个人联合起来，成立了魔女工坊，我们共同战斗！”
说到这里，艾德露顿了一下。她微微回过头，对凛咧嘴一笑。
“你说‘二人限定’的规则？那算个屁啊。只要能回去不就好了，先回去晚回去有什么区别吗？既然是朋友，就不该成为彼此的负担。你可能想说，我们活到最后的话一定避免不了彼此刀枪相向。你想的其实没有错，但是对于我们来说——”
她转了回来，一手叉腰一手指向了凛。
“对于我们来说，我们之间的战斗是不存在失败者的比赛。不论谁赢了，对我们都是好事，剩下的人会衷心祝福对方获得了复活的机会，然后鼓起劲，下一次祭典继续努力。我们之间的感情可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变质！正相反，对朋友的思念，会让我们更加努力地在祭典中争取机会！这就是，我们魔女工坊的羁绊！”
凛睁大双眼，与艾德露对上了视线。艾德露的目光十分坚定，艾德露的笑容就如同宝石一般清澈明亮，足以让人相信她对自己的话抱有何信念。
愣了好一阵儿之后，凛缩了缩脖子，僵硬的嘴角也逐渐舒展开来。
“哎呀......有这种程度的感情，还真是让人——”
“你们就一点都不怕忘掉彼此重要的回忆吗？”
嗖。
凛话音未落，一道红光从房顶穿下，落在了她的身边。那红光如同爆炸似的碎裂开来，化作无尽的光点飞散在店中，释放出了凛无比熟悉的魔力波动。
红光被撕裂开来，金发双马尾的少女自光芒中现身。她瞥了一眼身边的凛，拉起围巾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然后用另一只手将围巾的末端向身后甩开。
“羁绊什么的只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能对朋友毫无迟疑地挥下屠刀的家伙，也配称羁绊？”
如同凛之前料想的那样，通过祷告灵石共鸣感知到凛的位置之后，这位能够长距离瞬间移动的魔法少女，再次出现在了凛的身边——
魔法少女·塞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