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過去了很久,久到鍾離已經不曾想起和歸終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久到這位少女時常莫名的打趣着這位年紀不大但很是古板的神明,他目睹着第一批的先民已經逝去,但是越來越多的新生卻在以銳不可當之勢迅速崛起,整個部落呈現一片欣欣向榮之勢。鍾離隱隱知道,這裡的土地似乎已經無法接納所有的居民了。

土地是寬厚的,它的確願意給予所有的子民供養。但是,鍾離是個岩的神明,他比誰知道岩石的極限在哪裡,岩同樣是他的子民,他不願意它強笑着如此負荷。

鍾離忍不住回憶起第一次目睹那位母親彌留時,說起那件事有些偶然,往常一樣的風和日麗,那人就像沒有感情一樣有些麻木的把家裡那位年邁的老人背進山裡,沒過過久就一個人帶着空空如也的背簍出來了。

鍾離見了,有些困惑,不過他終究不是個愛管閑事之人,便也沒多問,倒是這一瞥,終歸與讓人有些在意,爾後鍾離路過那裡稍稍留意了些,入眼是同色衣服的屍骨零碎的躺在了地上。

他大為震驚的,困惑愈發的濃烈起來,在他眼裡,人類的感情大多豐富與他,他們並沒有所謂的父母,血脈親友的延續一向是極為看重的,整個城鎮儼然是父慈子孝,除去當地管理者,便是父母為天了。

鍾離很是好奇,忍不住問了緣由,眾人支支吾吾,只有阿大有些戰戰兢兢的答道:

“先民靠天吃飯,常有糧食短缺,便會捨棄年邁者。為此,習俗便一直保留了下來。”

鍾離還是未能徹底明白,他的壽命很長,自然,他也有很多時間思考他未來作甚,但是人不一樣,他們窮其一生都在為後代努力,自己的存在是帶領所有人走向富足的,他徹夜未眠,擬定了人未死不得拋棄,逝者需凈身、換衣等許多條例,再最後再用等身高箱子埋葬。

當地居民很是樂意這麼做,自發的遵守起來。

這似乎是第一份貫穿始末的契約,把人與人的感情,就這麼連接起來了。

萬物皆有始終。

所以離去,應該和到來,一樣重要。

這個條款甚至成為“送仙”的雛形,他也未曾想過,終有一天自己親眼目睹着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鍾離先生,好久不見!您終於決定好了嗎?”似有清脆的語音把鍾離從神遊中打斷。

鍾離很是熟悉這個聲音,屬於那位性格活潑,但是實力似乎和自己勢均力敵的神,她所在的地方,一馬平川靠近大海,想要在這種地方對抗海的侵襲,不比在天衡山簡單。而這位名曰歸終的魔神,在對於攻擊上,偏偏和自己恰恰相反,除去使用能力,更多的靠着智慧取勝。她發明的歸終機,尋常時擱置在海邊的四面八方,幾里步便可望見一個。在狂風暴雨的日子裡,以人工屏障的力量阻擋着波濤洶湧。

“嗯。”

鍾離不知為什麼促使自己答應來到這個平原,雖說幾周之前便被受邀定居這裡,但是內心還是有些缺乏定奪,不過每每見識這裡,鍾離自己的內心都不得不承認,歸終那裡更是適合普通人居住,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景色,是天衡山很難遇見到的,擱在那裡,就在你山腰的村莊喊上幾聲,還要等那麼幾秒,才會有人回應。

回應結果無礙乎“啊!”“你在說啥?”這兩種。

“若是鍾離先生肯來,恰好這片土地並未取名,確確是今我離民,皆安居樂業,幾同歸鄉,莫如名之歸離,取你我名各取二字賜之。如何?”

鍾離倒是未想歸終可以做到這步田地,既然如此,自然是求之不得。

“好!”

幾日後,大半天衡山居民居家離開此地,遷移至歸離原,少部分還想在這裡工作的,也派遣家裡一部分人口先去歸離定居,說什麼這裡方便逢年過節可以回家看看。

至此,歸離原成了整個璃月最繁華的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