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荻花州漫步,尘王除去魔神残念对他的影响后,他过得很舒适、很从心。帝君告诉他,为了帝君,为了赎罪而活的日子该结束了,接下来,该为他自己而活了。

他一度很迷茫,自记事开始就被驱使着吞食他人美梦的罪人,血腥杀戳占据了大半时光,直到被帝君解救出来。尘王对他说,你的命是帝君给的。他同意这句话,若不是帝君留下自己,自己早就泯灭了。他亲眼看着尘王的剑泯灭了不灭不死的魔神的一切 ,包括身体与灵魂。所以他将自己作为帝君的一把剑,身为剑,他不需要思想,帝君指向哪里,他就刺向哪里。三千年,五位降魔大圣只剩自己,弥怒至今没有消息。这么多年支撑自己对抗着魔神残念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最初和帝君订下的契约。所以当契约完结之时,他不知该去向何处。

他曾在荻花州教导她布置招魂仙术,他只是想尽一尽自己作为降魔大圣的职责。那位名为荧的少女,魈挺同情她的,骨肉血亲,相伴旅行,却被陌生的神灵拦住去路,和哥哥分开,那种分离的痛苦,亦如被吞食美梦的苦悲者。

他有些好奇,因为在群玉阁上,他同时承受了自己、萍、甘雨三人的仙力,他有些好奇,难道提瓦斯之外的人都很特殊吗?尘王就是例子,泯灭魔神的灵魂,破灭其不灭的特征,这是帝君都做不到的事情。

不知从何处打听来的,自己喜欢吃杏仁豆腐,奥赛尔事件之后,她有时会端一盘杏仁豆腐在望舒客栈等自己。魈隐没身形看着,很少现身。她也不久坐,喝两盏茶之后如果魈还不出现,她便离去了。第一次她摆上杏仁豆腐的的时候,魈现身了,他以为她遇见了什么麻烦。

她说:“魈大人别来无恙吧!我路过荻花州,顺道来看看你!”

她笑意盈盈的样子让魈有种别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特,是他从未有过的。

虽然帝君托梦说自己没有死,但魈却找不到帝君,于是魈去问了尘王。在他心中,对于尘王的尊敬仅排在帝君之下,当然,他对帝君还有崇拜等情感,对尘王却没有。

尘王听完先是惊愕了一会儿,然后笑了,姬子女士也笑了,尘王拍拍他的肩,跟他说遵从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那大概是魈第一次感受到名为烦躁的情绪。

自那之后,荧摆上杏仁豆腐时,他很少现身,只影没了身形在不远处看着。她没有等到自己,也没什么情绪,好像她来这里坐这一会儿,就是为了休息。

出于好奇,魈跟着荧走了一天,他用仙术抹去身形,就这样跟在她身后。她的足迹很远,早上的时候还在绯云坡清理丘丘人的部落,中午就和玉衡星一起逛街吃饭,那是魈第一次看见甘雨露出那种神情。她扎入两人中间,紧紧挽住玉衡星的胳膊,像是宣示主权一般,惹得荧和玉衡星一阵笑。晚上的时候,她和派蒙露宿在野外,连个帐篷都没有,石头上铺个件衣服就睡了。好在是夏天,还有篝火。

那天,她端着一盘卖相比平时差了不少的杏仁豆腐在望舒客栈顶楼等自己,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之后还没离去,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魈现身了,他想知道,她想干什么。

她邀请自己去参加今年的海灯节,她叉着腰骄傲地述说着在璃月港内帮的忙,拍着胸脯说:“海灯节至少有一半是靠我!”魈忽然笑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觉得这个样子的荧,很可爱。

这是荧第一次见魈笑,他以前都是冷冰冰的,“原来,你会笑啊!”低语着这句话,魈疑惑地看她的双眼,所见的只有迷茫,荧被勾起了回忆,那无数世界的旅行,和哥哥相伴的快乐,往日的时光历历在目。

“荧?”魈在她眼前晃了晃,他真的变了很多,从前的他,绝不会做出这个动作,因为一柄剑只需要斩杀敌人就好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开始做他自己了,而不是帝君的剑。

荧的眼角有一滴眼泪,被魈的叫声叫回神之后,她悄然抹了一下眼角,笑着说没事。

“那么,魈上仙,鉴赏一下一半以上由我完成的海灯节行吗,请您赏脸啦!”少女双手合十,做出祈祷的动作,脸上挂着莫明的笑容。

“嗯!”

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答应了。往日的自己,因为不知何时会失控,不敢去触碰那些美好,不敢忘却自己的血孽,不会逾越作为剑的身份。所以他最多在望舒客栈远远地望一眼,从未踏足过。今日这是?

给魈准备的日子不多,第二天晚上就是海灯节。

荧带来一套白色帽衫,尘王给的,胸口大书一个“仙”字,旁边写着降魔两个字,她说,自己的形象深入人心,为了痛快的游玩,欣赏海灯节,还是另外打扮一下吧!

魈换好衣服之后,她惊叹着,“原本以为帝君那身已经够漂亮了,没想到啊,魈大人是潜力股!”

这是魈从她嘴里不知第几次听见帝君了,只是问了几次,对被她打着哈哈混过去了.

“快走吧魈大人,还有人在等我们!”她推着他的后背,像是一个和哥哥玩闹的小女孩。派蒙笑嘻嘻地跟在荧身边,她手里还攥着荧给她买的烤吃虎鱼。

荧说的等他们的的人,魈在璃月港的拱桥上看见了。一身白衣的尘王,穿着红色旗袍的无量塔姬子女士,玉衡星、天权星,那只救苦渡厄真君一手造成的僵尸,一个穿着黑色衣服,上面镶着红边的少女,甘雨以及......

“帝......”魈惊讶无比。

“你好,我是往生堂客卿,钟离,这位是我们堂主,胡桃堂主!”钟离打断魈的话,让他喊出来自己隐藏的计划就泡汤了。

七七牵着胡桃的衣角,指着魈说:“他,大哥哥,很熟悉,可是七七,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胡桃摸摸七七的帽子, 经过尘王和姬子联手治疗,七七的失忆症好了许多,至少,眼前这些人她已经能记住了。上次和七七道歉之后,她没事就往不卜庐跑,弄得白术烦的不行,差点和她打起来。不过最终的结果很令人满意,七七已经不躲着她了,只是七七仍旧讨厌热,所以胡桃也不敢牵着她的手。

七七咬了一口甘雨给她买的冰糕,以此来降低温度,她头上的敕令已经取了,换成了胡桃亲手写了可爱二字的纸条。

一行几人靠在栏杆上,看着移霄导天真君所踏足之处,霄灯升起,整个璃月都在灯火的照耀下。

每个人都放飞了自己的霄灯,魈看着荧放飞的霄灯,那是自己给她的,她在上面写下:“希望早日和哥哥重逢,还有,希望魈上仙早日摆脱魔神怨念的侵蚀!”荧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受侵蚀的事情。

尘王的魈灯很别致,是一只派蒙,也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和荧身边的一摸一样。尘王和姬子放飞了那只派梦,派梦的手里还端着一直红蜡烛,上面写着“预祝甘雨和刻晴百年好合!”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魈灯,派蒙气得说尘王“我要给你起个难听的绰号,就叫你大坏蛋好了!”惹得众人一阵欢笑。

凝光的魈灯是一条帝君的龙身,惹得一边的刻晴偷瞄,心底如猫抓,却不能怎样,她知道站在不远处那位叫钟离的就是帝君本人。帝君看着那个魈灯陷入沉思,不知心中在谋划什么?

“我做了两条,还有一条已经送去你家了!”凝光弯腰凑到刻晴耳边小声说着,气的甘雨鼓起了嘴巴,凝光讪笑着摆摆手。

甘雨和刻晴的魈灯是亲手制作的八面玲珑,每一面都绘制着帝君与魔神战斗的图,她们取的是八只最强的魔神。在尘王的要求下,她们没有把尘王画上去。

七七和胡桃的是一只像灯笼一样的魈灯,上面写满了胡桃对七七的祝福,七七没有能靠近霄灯,她讨厌热。不过霄灯是她和胡桃一起糊的,她不小心还把浆糊粘在了鼻尖上。

帝君放飞的最为普遍,就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霄灯。但那只是表象,这只霄灯是帝君讲究到极致的作品,每一寸材料都是帝君亲自采购的,那上面的纸是帝君亲手制作的,因为那种纸现在的璃月已经没有了。

凝光回群玉阁了,尘王和姬子不知去了哪里,刻晴和甘雨去逛小摊位了,钟离陪着胡桃七七在远处晃悠着。魈站在荧身后,少女胳膊肘搭在栏杆上,手撑着脸看着天上的圆月。

“哥哥曾经跟我说过,月亮,还是自己家乡的最漂亮,我不懂。如今,我懂了,哥哥却丢了!”荧苦笑着,魈想安慰她,却不知道怎么做。

“魈大人你知道吗,其实月亮是不发光的,它只是偷了太阳的一丝光亮。可即便如此,它都那么明亮!”

璃月的高山之上,空远望着街巷。小时候,荧最喜欢这种节日了,因为这种节日意味着可以玩耍,周围很热闹,最重要的是,孤儿院会给每个孩子发一点钱,好让他们去买想吃的小吃。荧每次都买两块糖,她吃一块,给自己一块。她含着糖时开心的笑容犹在眼前,只是后来一切变了。

在诸多世界旅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是穿过世界壁垒的时候很危险,其次在每个世界他们都会遇见危险,甚至有几个世界最终的结果是毁灭,他们只是幸运逃离。

即使如此,他和荧也从未分开,虽然危险,但是互相帮助,互相陪伴,苦中作乐。

看着站在荧身后的魈,空的双眼微眯。

“三眼五星仙人,降魔大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