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

诺蕾跪坐在旅店的地板上,喃喃自语道。

看着倒在地上的哈德巴的尸体,诺蕾表情呆滞。尸体已经完全看不清其面貌,因为就在刚才,诺蕾将柴刀劈向了对方的头部。连续数刀,使得哈德巴的尸体不成人形,房间里一片狼藉。

并非是自己失控,没有了记忆,方才的行径也全部都是以自己的意识所为。究竟经历了什么诺蕾还是十分清楚的——诅咒的痛苦减轻,身体恢复了知觉,可以控制。睁开眼睛,发现哈德巴正要加害自己,之前他做了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也清清楚楚地记得。所以诺蕾毫不犹豫地拿起身旁的柴刀砍向了哈德巴。

当时对方完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防御魔法、等身结界什么的都没设下。所以不到几秒钟,哈德巴就变成了这副惨状。更何况对方是诺蕾,即使有了防护,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对她来说也如同蛋壳一般,想要破坏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自己醒来的时候,从未感受到过如此难以忍受的愤怒。极度强烈的愤怒让诺蕾很吃惊,但她也不是不知道原因。而让诺蕾最吃惊的却是自己为何会醒来。

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如果再深一点的话肯定会靠自己的能力解除,只不过届时会发生些什么她也不敢想象。看着房间里的墙壁,没有丝毫裂纹,诺蕾长长地叹了口气。

很显然,自己在诅咒中清醒是因为外力作用,而这绝对不可能是哈德巴脑子发臭给她解除了。无非是有人替她将诅咒给消除,具体是谁,诺蕾完全不知道——这当然不可能。

作用在自己身上的魔力,诺蕾自然会有印象。只要通过感知类的魔法就可以找到,再加上以诺蕾的等级和魔力,要展开包括住整座城,以至城郊的大范围感知魔法并不难,要找出那人根本不用花多少时间,因为她就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只是,这股魔力,诺蕾有印象,她反而不希望如自己所想的一样……

…………

再一次从鬼门关里走出来。

实在是大意了,魔力过度使用会导致的后果自己比谁都清楚,类似的事干多了,会发生什么我都知道,结果还是这么做,真是被冲昏头了。

“你也不想想,自己对不对得起‘贤者’这个称号,魔力使用过度而死,传出去可是被人笑掉大牙的……”

即使我解释了是自己头脑发热,贝丽丝也在不停训斥着我。

“你应该不希望别人对你的实力有猜测吧?别人对你人品上的看法,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不痛不痒,而且你也不想死吧……”

看来别人说女人啰嗦是真的。任何话题产生都要有依据,并且来源于生活,我现在也充分理解到这不是胡言乱语了。

“唉,和你说多了也没用,老毛病又犯了……”

不知过了多久,贝丽丝终于消停了。我不敢反驳,就算我觉得烦,也只能忍忍,要是她又走掉……何况我现在处于受伤状态,再遇到什么危险,就真的完了。而且,我也没有那个力气了。

“还好你有注意不能用攻击性魔法,不然范围这么大的大型魔法,造成的损失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曾经不止一次被别人说过“不知好歹”,也争吵过。或许是价值观的不同,总是和别人的观点不一样。他们认为的“好”有许多我认为是不利的,与之相反,我的观点别人也是如此认为。

不过,我还是有点“自己并非完全正确”的自知之明,现在认为“不好的事”曾经也认为是有利的。说到底这也与时间的磨砺脱不了干系,不过到底是自己明白了真理,还是价值观往错误的方向扭曲着,这我就不明白了。

仅仅是由口头告诉我的话是很难令我相信的,没有实际发生的事例,我无法相信对方说的便是真实,然后否定自己的观点,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不少人说我是人渣吧。

“那么,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交给你来判断,贝丽丝。”

清楚现在的自己可能缺乏判断力,如果做出了错误的行动,到时候出现的麻烦一定不会简简单单就能结束的。所以我让贝丽丝来做判断,现在能够依赖的只有她了。

“不用你说,就算你想固执地去干傻事我也会把你拖回来的。先到城里看医生,虽然我有做过处理,但也难保伤口不会恶化,还得靠专业的医师。”

的确,贝丽丝的医术是我教的,她学到了什么程度我也清楚,只不过是能够简单处理外伤而已。毕竟治疗外伤,身为师父的我也只会皮毛啊。

我们开始前往葛尔提,就算现在已经入夜,看不清楚森林里的路,也必须到那里,进行医治。

“还……疼吗?”

路上,贝丽丝打着灯走在前,萧和我并排走着,她这么问我。

“怎么可能不疼?话说你也差不多吧?这契约还真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看着萧一直捂着左手,我这么说到。关于这个契约,坏处有些什么倒是体验到不少了,好处又有什么……目前还完全不明白,只是个累赘而已。

“哈哈,也是啊。那个……师父,请不要像我一样,虽然以后会有许多困难,但也不要想不开,总有办法适应的……”

“那是当然的啊,想想我们为什么要来这种鬼地方,叫我活下去不是废话吗?”

失去了手臂,一蹶不振什么的,有愧于“灵覆贤者”的称号,相反,在此情况下依然能完成伟业,实现时间回溯,更能体现出我身为贤者的实力。

心情好了不少,这应该是萧说的话起作用了吧。也许我并不该完全把她当做实验品……

夜晚的濯城葛尔提,灯火通明。虽然整座城不大,但城里的建筑物却格外华丽,高度也与其他城镇不同,三层以上的楼房有不少,这足够说明在此生活的人有很多是地位或者是财力不一般。

于是我们来到了离城门最近的医馆……

……

“怎么搞的,这也太贵了吧!”

结帐时,我这么抱怨到。不管怎么说,这与一般的医馆对比起来,差别太大了。

“你瞧瞧现在哪还开着医馆?我这是全天制的,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结果那厮这么说,明明医术也不见得怎么样,价格还高成这样。

“这话我怎么觉得在哪听过?”

萧吐槽了这么一句,同时我感受到空间发生了微微的震动,不过现在就先不管这么多了,讲价要紧。

“那你这医术保熟么?”

“呵,我开医馆的,能给你整出个庸医啊?”

“我问你这医术保熟吗?”

我接着问道,结果对方瞪了我一眼。

“你是故意找茬是吧?我这要是医得不好,我……我自己赔钱!行了吧?”

我看了看比刚才还要痛不少的伤口——

“……血流得比刚才还多,这里已经勒青了。另外你说要是医得不好,你自己赔钱啊。”

我对医疗方面还是有点知识的,所以要看出这么简单问题也不是什么难事。

“……”

结果,我顺利赚了一笔。也许是因为光线问题,医馆老板才会有失误的,不过对我来说赚了就好。

之后我们三人来到一家旅馆休息,晚饭也由旅店提供,毕竟外边的餐馆差不多都关门了,这里食物卖得的还挺便宜的。

我们顺便商讨了一下明天该怎么做,是就这么回去,还是继续寻找药材。其结果当然是继续,不然就白忙活一场了。

我的伤势也并非严重到难以忍受……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我的魔法系统失控,但要使用作用在身体内部的魔法依然是没有问题的。简单的医疗魔法、麻痹魔法也随时可以用,因此完全不会影响到行动。而我的伤也是放弃寻找,“回去”的唯一理由,这个问题解决了的话就没有必要回去了。

躺在床上,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回想起来也只会增加压力而已,还是想想今后该怎么办吧。龙肝去哪里寻找?实验该如何进行而不会有副作用?就算是能够减轻也行,以及该怎样适应一只手的生活……

砰!

门突然被什么人给踹开,我顺势起身,看看究竟是哪个无理之徒……

“你怎么在这?”

陌生的脸庞,然而声音却无比熟悉。明明没听过几次,却如同刻在灵魂中一般的嗓音傲然响起。

忘不了,绝对忘不了。这股对我造成无比强烈恐惧的气息,带给我灾难的气息,绝对忘不了。

“你……是谁……”

艰难地挤出话语,向对方询问到。绝非是适应了这令自己恐惧的气息,而是对方压根没有任何敌意。拜此所赐,我才能勉强说出话来。

想要问出的是对方的身份。我很清楚这女人无非就是之前袭击自己的“怪物”,不过现在的她并没有那时“怪物”一般的危险气息。

“诺蕾·莲·法达里尔,这是我的名字,其他的你没必要知道。另外我来这不是要杀了你,而是要问你个问题。”

贝丽丝和萧在远处的房间,又因为仅仅只是一声踹门声并不会引起很大的骚动,她们是多半不会出来的。

所以现在,我要想保命的话就只能乖乖听她的了。这里是旅馆,周围都是些无辜的人,我想她应该也不至于为了杀我而伤及无辜。总之,现在我能做到的只有听她的话,来保住性命了。

“我问你,是你使用了超大型的净化魔法吧?是为了要救我……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吧。”

“是我用的,而且当然不是要救你。话说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你需要被什么人给救吗?”

如此强大的人竟然说是被我无意间给救了,这令我无法理解。而且照她的话来看,的确没有想要杀我的意思

“这你别管。”

就在这一瞬间,我在她脸上看到了对于她来说是“奇特”的表情——“困扰”,不再是之前的冷漠与杀意。

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毕竟她在我内心便是恐怖的化身。也因此当她露出如此平常,与常人无异的表情时,却相反另我感到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