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片寂静祥和的交易所里面顿时狼烟四起,人们像疯了一样的涌向交易台。所有人推搡在一起,在交易台的铁闸外堆砌起一堵人墙,有的人整个脑袋都被压在窗口上,仿佛要被铁栅栏劈开;有的人只能透过其他“绅士”精致的西装看见一只惊惶不断乱转的眼睛。贵宾厅里一片慌乱,富豪们挺着大肚子从沙发上以最快的速度挣扎起来联席代理投资人,所有投资代理人的电话都响个没完,电话局里的接线机一团乱麻,接线员们只是胡乱的把激活的线路接在一起——不过这并没有什么不便,所有人都疯了,用最大的嗓音吼出:“卖掉所有股票!”。

雪片一样的交易卡淹没了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老头子,他用手揉了揉还没睡醒的眼睛,看到了因为来不及仔细描摹而东倒西歪的一根根红线。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会多快被生活所压倒,女婿第一次投资获利时高兴的面庞、女儿穿着炎国秀丽华服的婀娜、老伴告诉自己股市里是怎么让养老金翻倍的喜悦,像幻灯片一样在他脑子里划过。他瘫坐在地上,因为衰老而无力的心脏突突跳动着。也许是上帝不忍看见这样的一个老人家受苦,一块潜伏着的血栓得到了神的旨意,堵住了心脏的命脉,老头子大张着嘴径直向后倒去。交易台外不断蠕动的巨型多手生物因此陷入了狂暴,它的无数张嘴不断的呼唤着交易员,它的无数双手继续把自己的交易卡透过栅栏向里扔去。起来呀,老头,你年轻时参加过乌萨斯陆军,你的身体还强壮着呢。快!快起来!把我的股票卖掉!

沸腾的人群绝望了,他们像行尸走肉一样从大厅里一摇一摆的把自己向外拖去。好在,少数几个幸运儿得以解脱,一声铳响、一个玻璃碎裂的声音、又一声铳响 ,北极星银行董事长的尸体从20楼的贵宾厅掉了下来解脱了两个可怜的交易员。他们是幸运的,他们不用背负自杀的罪孽,他们离开了要为自己偿还巨债的家人,去了另一个世界。

嘀嗒、嘀嗒、嘀嗒,时钟已经开始缓缓转动。嘀,一声又一声铳响;嗒,又一个人回归了养育他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