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 初秋 北方一条不知名的河流上

圆月的光辉倾洒在他的身上,少年坐在小船上随波逐流,他的名字叫做元禾,取自早期佛教中“因缘和合”的意味。

【今晚的天气很好,月色很美,没有一片云雾的星空令我心生向往,刚刚再次又从半夜突然醒来,或许是梦的原因,让我记起了些许曾经的故事。自从与中学的挚友分别已经快三年了,还记得当初听到自己说找到想做的事时他那惊讶的表情,明明自己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总觉得彼此之间能成为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因此我们也约好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再次见面】

元禾借着月光正拿着一只纯黑精致的钢笔在笔记上如此写道,他望了一眼前方的星空后再次低头。

【他大概是非常不理解我,当初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仅仅只是觉得找到了所谓自己想做的事便突然放弃学业,离开自己所处的城市,去其他的地方远游,这种心情大概只有作为当事人的自己才能理解吧。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这些往事呢,可能是有些想念他以及自己曾经所处的那座城市了吧】

元禾收起笔记和钢笔,小心翼翼地放入自己的背包中,他很重视,因为这只钢笔是他与挚友离别时对方所赠。

他在小船上躺下,虽然想立马闭眼入眠,可眼前的这片星空实在是太过美丽,他伸出右手试图想要抓下一颗,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可元禾却是带着一脸满足的笑容闭上了双眼。

等他再次醒来已是正午时分,小船在一座森林外搁浅,元禾其实并没有所谓的目的地,因此他将小船拖到海岸上,自己则是拿出背包中的干粮看着眼前的这座静谧危险的森林。

这片森林要比所见到的还要大,同时也十分安静,没有一丝动物的叫声,更并没有所谓的路,大概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深深的落叶铺满了地面,像是在迎接着什么。

元禾决定他要穿过这片森林,并不是因为这里是必经之路,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这片森林长久以来太过寂寞与孤独。

【如果说要在这里居住生活的话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元禾喝了一口水后,起身背起背包,向森林中心出发。

脚下的落叶被踩的咯吱作响,但元禾却一直没有停下脚步,因为这片森林实在太大了,他觉得如果没有在落日之前走出去大概会十分危险。

一路上并没有看见任何动物,甚至连一只昆虫元禾也没有发现,如果不是树枝上停留着的那些蝙蝠,元禾还会以为这是片虚假的森林。

紧接着,元禾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靠在大树旁稍作休息的他环顾四周,有的只是葱郁的树木,渐渐地,声音越来越清晰,如同某人正在低语,促使着元禾再次行动起来,他的步伐越来越大,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不知不觉间元禾已经在森林中奔跑。

像是在驱赶又或是在指引着元禾,他不断向着声音的反方向逃跑,慌不择路,甚至忘记了哪里是先前进来时的方向。

【是谁?是谁在注视我?是谁在呼喊我?人类吗?怪物吗?妖精还是精灵?或是单纯的因为我那弱小的内心?】

元禾不断的询问着自己,可没有人能够给他答案,他不知道,因此他拼命的奔跑,心脏在剧烈跳动,因为那个声音似乎是在告诉他。

【如果停下,那就在这里永远陪着我吧】

长时间的奔跑,令元禾拼命的呼吸着空气,这些积压的落叶反而成为了他的阻碍,汗水浸湿全身,可即便如此元禾也不敢轻易停下,不知跑了多远的他一脚踩空跌了下去。

落叶沾满了全身,然而元禾却有些欣喜,因为就在正前方有着一条小路直通山下,并且远处依稀还能看到城镇的样子,接着他发现,先前一直追赶着的声音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难道,那个声音是为了把我带到这里吗?】

元禾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看向身后的这座静谧森林。

人是需要保持敬畏之心的,于是元禾望着森林中心深深的鞠了一躬,从有些褶皱的背包里拿出了那本笔记以及黑色钢笔,他想在上面写下刚刚所经历的一切,这是元禾的习惯,他会把这些年路上发生的一切全部记录下来,就像是为了证明什么。

元禾就这样向山下走去,路上也没有再发生些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有了前车之鉴,他将挚友所赠的钢笔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虽然比预计的时间要晚了一些,但还好元禾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到达了这座城镇。

这里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繁华热闹,似乎是正在举行着某种节日的祭典狂欢,不过其中又透露出一点违和感,具体是哪又说不出来,于是只能先去解决住宿与温饱的问题。

元禾找到了一家酒馆,他走了进去,发现酒馆里还围坐着几名正在喝酒的男人们,对于元禾的出现他们并没有任何在意。

【你好,我需要一间房间住宿】

元禾来到柜台前,对着酒保说道,可不知为何,对方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直微笑的注视着店门外的景色。

元禾在酒保面前招了招手,可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如同自己在店内并不存在一般,元禾转头看向那群酒客,可他们也如同酒保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聊着天。

【请问,这是什么恶作剧吗?还是我有哪些地方失礼了】

元禾窘迫的笑了笑,尴尬的场面令他有些无地自容。

他将背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来到那群酒客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可眼中却看到了令人感到惊悚的画面。

【无法触碰...】

就像是一段影像,虽然能够看到对方,听到对方,可这无法触碰到他们的事实正在告诉着元禾,面前的酒客们没有生命,明明是在呼吸,明明是在喝酒谈论,可他们却对元禾视而不见。

【不存在的并不是我,而是他们吗?】

元禾对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他连忙离开酒馆来到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