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炮不斷持續鳴響,人們開始在街頭舞蹈,如此真實如此非凡,這一切都被元禾看在眼裡,他走上前去,試圖拉住一個即將摔倒的小孩,可那孩子居然直接穿過了他的雙手跌倒在地上,鮮血開始滲出,孩子的父母有些心疼的將他拉起,沒有責罵,相反把他抱在懷裡徑直越過了元禾。
祭典還在繼續,元禾卻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像是獨自一人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他感到些許孤獨。
隨即像是記起了些什麼,元禾開始往先前來時的方向走去,可過了很久,他始終沒有找到那片森林下來時的小路,如今看起來他被已經困在了這座城鎮。
元禾呆坐在街邊的牆角,皺着眉不知在想些什麼,禮炮從未停止,面前經過的孩子再次摔倒,傷口同樣滲血,父母依舊將他抱起...
熟悉的一幕再次發生,就像是夢一樣,禮炮從沒有停止鳴響,日出永遠不會出現,直至現在元禾才明白他的處境——此刻身處的這座城鎮正在不斷重複着這一夜的繁華。
元禾再次回到酒館,他並沒有絕望相反只有一點低落而已,可這時他發現情況有些不同。
酒館內多處了一個人,是一個穿着深紅色禮服的男人,更像是那西方的貴族爵士,金色的髮絲在這稍顯昏暗的酒館內十分耀眼,他一個人孤獨的坐在角落,目光注視着手裡那搖晃着的紅酒杯。
【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元禾大膽的走到男人身邊像是在做嘗試一般詢問道。
【請隨意】
意料之外的回應,而且還是自己能夠挺懂的言語,反而令元禾十分驚訝且感動,就像是抓住了黑暗中的一縷光芒那般。
【您應該不是這座城鎮的人吧】
金髮男人卻是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在不斷注視着杯中的紅酒。
【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元禾堅持不懈的詢問着。
【你是為何來到這裡】
意料之外的反問令元禾有些訝異,想了想還是如實說道。
【我是穿過南邊的那片森林時看到這座城鎮的】
元禾只能先回答了男人的問題,男人喝了一口杯里的紅酒說道
【這裡是被世界遺棄了的樂園,永遠保持着最後的繁華,此外一切皆是虛幻之物】
街上人們熙熙攘攘的聲音越來越響亮,是節日的表演從未停止。
【你大概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吧,真是無害的柔和呢,難怪能來到這裡】
金髮男人舔舐了下酒杯杯沿的酒漬,猩紅的舌尖令元禾不經意地皺眉。
【為什麼會離開家鄉來到這裡呢?這個年紀的你本應該是正在享受美好的時光吧】
【只是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同樣的理由,大概還是一樣沒有人能夠理解。
然而意外的是對面的男人居然點了點頭,彷彿認同了元禾的答案。
【你能理解我嗎?】
元禾有些意外,不管真假,這個認可的動作讓元禾有些發自內心的喜悅。
【那,你是為什麼來到這的呢?】
【我嗎?說的也是呢,我為什麼會在這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生命何時消散一樣,不過大概並不是我想來到這,或許是被吸引來的,恰巧遇見罷了】
金髮男人自顧自地只是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元禾聽着男人的話語只覺得他手中的的紅酒越來越多,越來越粘稠,逐漸溢出流淌在桌面上,開始漸漸灌滿酒館之內,同時一股血腥味充斥在四周,元禾只能看着自己全身都被淹沒,什麼也做不了,眼前所見的一切都是血紅。
咚的一聲,面前的少年倒在了桌上,男人將酒杯放下,靠在椅背上,血色的豎瞳里映照着少年的身姿。
金髮男人沒有選擇將他“吃掉”畢竟難得會在這裡遇到人類,並且對方還能和這般自己交談,或許,在這裡的他也有些感到寂寞了吧。
金髮男人起身從少年身後的椅子上拿出了一本黑色的筆記。
【人類什麼的還真是喜歡記錄呢...】
趴在桌上的元禾不知道躺了多久,在這裡,時間的概念已經蕩然無存,緊接着他覺得有些吵鬧,又突然想起之前所經歷的一切,於是從椅子上驚醒,然而元禾發現這裡什麼也沒有發生,或許說什麼也沒有改變。
金髮男人還在搖晃着酒杯,酒館內的氣氛依舊,外面已然還是黑夜,街道上的典禮還在繼續,禮炮和音樂從未停歇。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元禾有些疑惑,他望向四周,一如既往。
【呀,你醒了呀】
男人像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般說著。
【剛剛究竟是怎麼回事?】
元禾向男人問道
【你問我嗎?我覺得你應該是醉了】
【我?可是我明明沒有喝酒】
元禾已經有些混亂了。
【這裡可是酒館,身處在酒館內的人可是永遠不會清醒的】
元禾還是有些不明所以。
【那我剛剛所見的是夢嗎?還是錯覺】
【大概是因為你被邀請而來的緣故吧,這處酒館,這處世界想要將你留下】
【為什麼是我?】
【這種事情誰知道呢】
男人將杯里的紅酒一飲而盡。
【你應該不是人類吧】
元禾像是發現了什麼,望着面前這位看不清面容的神秘金髮男人。
【現在才發覺到嗎?確實,我並不是人類,而且我和你之間存在着許多的不同,比如,你是被這處世界邀請而來,而我則是自己闖進來的,因此,我想要離開隨時都行,而你就不一定了】
金髮男人將酒杯放下,雙手交疊直視着對面的少年,他越來越好奇這個無害少年為什麼能夠有此殊榮能被邀請至此。
然而此刻元禾卻是緊緊地注視着面前的金髮男人,對方那血紅的雙目令元禾移不開視線,那裡有着能攝人心魄的豎瞳,又有着蘊含著無窮盡的血海。
【你的眼睛......】
【這個嗎?】
金髮男人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血色眼球。
【害怕嗎?】
元禾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真是毫無意義的溫柔呢】
男人笑了起來,看起來心情有些不錯。
【啊,對了,這個給你】
不同於少年隨身攜帶的黑色筆記,被丟在桌上的是一本紅色的筆記,上面沒有任何花紋,只有樸素的純紅,書頁的邊角十分破舊,似乎曾被別人翻閱過很多遍。
【這是什麼?】
元禾拿起那本像是被血液染紅的筆記,並沒有立即翻開。
【只是一個已死之人最後的思念】
男人突然閉上眼,那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痛苦。
【看來我到不了你做出選擇的時間了】
【什麼意思?】
【這裡的世界想要讓我離開了,真是諷刺呢,明明我什麼也沒做,那麼就這樣吧,少】
金髮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身形也越來越模糊。
【等等,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元禾還未說完這句話又無力的暈倒在了桌上,男人起身站了起來,紅色豎瞳里映照着少年的身形。
【希望以後我們還能相遇,屆時希望你的答案不會讓我失望,不過現在的你或許連如何離開這裡也辦不到】
男人消失了,但街道上的慶典卻是還在繼續,周邊的酒客還在喜悅的喝酒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