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夫感觉自己好似被融化了一般,重新变成刚刚受精的受精卵,倒在温暖的子宫之中。这种柔和很快被打断了,光芒逐渐褪去,他才发现已穿过那道光芒,来到了神殿之内。神殿中没有惊世骇俗的装饰品,只是一个空荡荡的空间。法尔夫脚下不是坚硬的石砖,而是摇曳不断光毯,毯子上的绒毛触碰到他的脚裸,让他感到一阵微痒。法尔夫在这柔和的环境下身体不由得放松起来,可他的精神依旧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他想要移动,却发现自己倒在了地上。

他眨下眼,眼前的一切都变了。神殿如烟雾般消散,他倒在坚硬的泥土上,处于树林中。他站起身,看着这无比熟悉的草地,泪水从眼角滑到下巴,摔落到地上。火焰舔舐一间间坍塌的茅草屋,滚滚的黑烟高高升起,厮杀声从远处接连不断的传来。他的面前倒着一男一女的尸体,还有一个已经被吓傻的小孩子。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不能忘记当年的场景。”法尔夫知道这是幻术,所以很淡定地坐到土堆上,在衣服中掏来掏去想要找出自己的烟斗,可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

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法尔夫转头望去,他看到了一个戴着尖端高帽,裹着黑袍的年轻女人朝着走来。她焦急地寻找着什么,就好像找到它便可以得到救赎,抹去脸上的愧疚。她的目光扫视一圈,停在那个孩子身上。

女人停在孩子面前,“跟我走吧,我会让你成长为人的。”她很干脆地讲出来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但法尔夫知道她在极力克制几乎要溢出的情绪了。如果话再长一些,她那颤抖的尾音就会暴露出来。

孩子空洞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再当法尔夫睁开眼后,他又回到了神殿之中。现在神殿中并不是空无一物了,而是有一道光芒出现在他的面前。这道光芒带有着如火山灰般让人窒息的神圣气息,可这股气息虽压抑,但也让人觉得温暖。这便是爱若拉的化身,一道神圣又温暖的光。

法尔夫朝光鞠躬行礼,然后对光说:“请问您为什么要召见我。”

光闪烁一下,从光中传来一阵声音,“不是我要召见你,而是你要找我。”

法尔夫保持低头状态,这不是因为他要低头,而是他不得不这样做。他感觉有一种力量让他无法动弹,只能保持这个样子。

“可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这很正常,每个进入爱若拉神殿的生物都会问出这个问题。在那里的你们与在这里的我们本不应该相见,就算是相见也应该是在你们那里相见,我们与你们都没有权力能把你们带到这里。”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命运可以。法尔夫,你是接受命运的安排才来到这里。而你刚才看到的景象,也是因为命运。凛,你与她的相见并非偶然,是必然,不过她离开你也是必然。命运既定下了每人所经历的事情,这包括我,也包括你,包括世界的一切。”

法尔夫闭上双眼,回想起那个夜晚,苦笑一声,猛然抬头,“什么是命运?难道命运就是要把我们拆开,谢幕还是一场不辞而别的悲剧,最后永世不得相见吗?”他的语气中充斥着愤怒,一想起她,他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别冲动,法尔夫。”光芒中发出一道电流,击中法尔夫的胸口。

电流没有对法尔夫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让他恢复了冷静。

他面露歉意,“抱歉,我失态了。”

“没关系,你们是人类,有我体验不到的喜怒哀乐,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可我却无法感受到你的感受。我很羡慕温蒂尼她们,她们有着我无法拥有的东西。法尔夫,我不会怪罪你的失态,既然你能来到这里,那么就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你口中的她,也来到过这个神殿,并且与我进行了对话。”

“她去哪里了?”

“我不可能关注她去哪里了,但我也许知道她会在哪里。”

“请您告诉我。”法尔夫知道这道光为何不直接告诉他,“我会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回报您。”

“你很敏锐。那我就告诉你她在何地。当三星在高空中同时出现时,在极北之地的高树会展开光门,那时你跳入光门,就可以找到她。”

法尔夫单膝跪地表示谢意,“我知道您为什么没有让我的灵魂消散,请说您的要求吧。”

“这不是我的要求,是命运的安排。”光芒展开成光板,“凛在离开你之前,把那把修改命运之枪冈格尼尔交付到你的手中。她把能力交给了你,也把责任交给了你。你很快便会回去。回到你所在的世界后当你看到一团漆黑的火焰跳动时,用冈格尼尔刺穿那团火焰。这就是我的要求。”

“这么简单吗?”法尔夫有些不相信地问。

“也许很简单,也许会很麻烦。一切都在于你的选择,法尔夫。”

法尔夫想要张口继续提问,可发现自己伸出去的手掌已经分崩离析化为一粒粒的光粒子,一股力量束缚住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在几秒的挣扎后,他彻底化为粒子离开神殿,出现在一条小溪旁。在小溪的对面,温蒂尼正静静地坐在石头上,看到他回到这里,站起身朝他伸出手。

“请随我来吧。”温蒂尼仿佛知道了神殿中发生了什么。

法尔夫淌过溪水,接过她那冰凉却又温暖的手。忽然间他感受到手背刺痛一下,一道淡淡的蓝色标记出现在他的右手背。他没有发问,因为他相信温蒂尼,虽然他不曾见过温蒂尼,但在最开始见到她时,他就认可了温蒂尼。

他们手牵手来到一棵茁壮的老树下,在树叶的阴影之中温蒂尼对他说:“现在,你必须要回去了。你回到凯斯后会忘记这里的一切,把这里幻想成一个梦境。现在,抚摸这棵树,回到凯斯吧。”

法尔夫没有回答,把手放到树皮上。一道光芒将他包裹住,下一秒,法尔夫便随这道光芒消失无踪。

“温蒂尼,你为什么要在他手上留下印记?”

温蒂尼抬头望向层层树叶,“希尔芙,没什么。”

“温蒂尼,他真的能成功找到击败那个伪神的道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