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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 下午1点

昨天我和北浔未免也太后知后觉了,直到晚上才发现自行车还停在研究生宿舍B区的楼下,毕竟是从高老师那边借来的。

还好两门考试都集中在上午,也包括高数在内。完成这两门考试,在食堂吃过中饭,我们下午便去把自行车拿回来,然后将完成的文件和调查报告一起交掉。

搭乘附近的公交车来到最近的站点,再步行通过老街,费了老大劲儿才到达昨天的研究生宿舍B区大门口。

“咦?你们怎么又来了?”

我和北浔转身望向这声音的主人,呼……老熟人了。

“毛力?”

依旧是一身便装的毛力低调地朝我们招了招手,快步走到我们面前:“你们不是号称今天要考试么?”

北浔嫌麻烦地向毛力解释道:“哎呀,考试是上午的事啦!我们来拿昨天落在这里的自行车。”

“哦哦,你们好歹一本大学,我想怎么不顾考试来这里溜达,再好奇这个事件也不至于连期末成绩都不要吧?”

“那不至于,毛力你呢?为什么又来这里?”我虽然承认地很果断,但实际上这个诡异的事件一直荡在我的内心,甚至有些影响我今天考试的发挥。

“当然是去和真正的乔青荷见个面,了解一些情况。”

“唔?!乔学姐回来了吗?”

毛力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昨天打电话联系乔青荷的时候,她还在外地,她非常惊讶自己的房间里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原本还在请假状态的她昨天晚上就定了车票,今天中午似乎就回来了。要上去一起看看么?反正你们也是当事人。”

求之不得,这种事我自然不会拒绝。

“咚!”

当我们走出电梯间的瞬间,听见走廊处传来了大门重重关上的声响,我和北浔顺着声音好奇地张望这声音发生的缘由。

“咦?高老师?”

“呃?你们怎么来了?”

“这位是?”毛力指着站在乔青荷房间门口的中年人,挎着一个大背包,缺乏锻炼的身体看着并不怎么结实,个头170出头,也许是久坐的缘故有一些驼背。

“这是我们学校的高老师,也是乔青荷的导师。”我给两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后,关心地看着高老师,“老师,你的脚还好吗?”

记得周六他还说自己脚崴了行动不便之类的,今天却特地来了一趟这里,看样子还是蛮关心学生的。

“呃……还行,已经养了三周,基本没啥大碍,就是走路有点慢,我特地带着的拐杖看样子用不上了。”说完高老师笑着抬了抬手上那根拐杖,示意我们不用担心。

“刚才怎么了?”

高老师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啊……没什么,关门有点重而已。因为乔青荷的父母今天给我打了电话,我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所以来慰问一下,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去了。”

“哦,好。高老师再见,回头我就把东西交给你。”

“哦哦对!这个你们别忘了。”在惦记着学分的北浔提醒下,高老师反应了过来。

“是高老师吧,方便的话,留一下电话给我吧?”毛力因为工作需要,走上去亮出了证件向高老师讨一个联系方式。

“呃,我手机号背不出来,你记一下吧。”说完高老师为难地翻出了手机通讯录的界面,让毛力用手机拍了下来。

“好的。”

告别后,高老师步伐缓慢地走向了楼层的电梯处,按下了按钮。所幸脚伤有所好转,不然高老师想来这里实在太辛苦了,除非再过几天等外面主干道施工结束。

而我们三人则由毛力牵头再次敲响了302的房门。

“乔青荷在么?昨天打电话和你约好的。”

“是毛警官吗?请进……”门内传来了少女清脆的声音。

“她们两个是昨天事件的第一发现人。”

“哦。”真正的乔学姐稍稍看了一眼我和北浔这两个学妹,虽然是学姐,但如果不公开年龄,真分不清谁比较大,因为都是学生不需要外面风风雨雨地走动和熬夜工作。

留着一头黑色短发的乔学姐在家里穿着休闲的衣服,脸上挂着舟车劳顿的疲倦,因为房间很小没有沙发,乔学姐请我们到餐桌上坐下,就和郭佩琳昨天一样。

“还好你们来得早,我刚准备去洗个澡的,一路回来身上都有点臭烘烘的。”

“我们这里尽量快点,就是来向你简单地问一下情况。”毛力单刀直入地解释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乔学姐平淡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知道。”

“郭佩琳是如何有你房间钥匙的?你有头绪吗?”

乔靑荷学姐思索了一下,淡然回答道:“这我就这真不清楚了,也许她从高老师那边弄来了钥匙吧?毕竟我是高老师的学生,有备用钥匙在那边。我的钥匙平时一直带在身边,她没机会弄到。她住在隔壁楼,我们是一个专业的,但我和她关系挺一般的……”

“那为什么要来你房间呢?你回来后有没有确认过少了什么?”

“我刚大致了看了看,没有少什么,我房间里本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台电脑还有点价值。”乔靑荷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初步检查过屋内的损失。

“我们警方也检查过郭佩琳的房间,而且小姑娘家里条件还行,父母每个月给她打了不少零花钱,偷东西的可能性并不高。所以请问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矛盾……我们很少有私下交流,不过她曾经找我要一些实验数据报告之类的,郭佩琳这个人外部评价有点好逸恶劳,想拿这些东西去写论文,以便顺利毕业。”

“那你给了么?”毛力似乎对这个事很感兴趣。

“当然没有!凭什么给她呀!”乔青荷表情顿时变色,露出了鄙夷的目光,然后掏出了一把小巧的指甲磨刀,然后将刀柄拿下,里面竟然是一个U盘,“这可是我自己辛苦研究的成果啊!你知道我费了多少精力吗?”

“呃,这……同学你别激动,我就是简单地问一问。”

“不好意思……”乔青荷意识到刚才有点激动,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并反问道:“那郭佩琳自己没说什么吗?”

“这个,她……情况不怎么好,还在昏迷中。”

“哎……”听到此处,乔青荷低下头深深地叹息。大约才十来分钟,感觉两人的对话就要结束了,原因很简单,毛力几乎从乔青荷口中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已经快进入家长里短的闲聊状态了。

为什么郭佩琳会晕倒在卫生间里,还是不得而知。

“咚、咚、咚——”

就在房间的气氛不断降温时,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笼罩在我们这里的沉静。

“青荷?你在家吗?”

“你是?”毛力起身打开门,询问了一声门外的人。

“小诚,这位是毛警官,是来找我问话的。”

“哦哦,我叫傅诚,是乔青荷的同学。”这名个子约有一米八,穿着时髦的帅气男生摸着后脑勺,站在门口一副打扰了的表情,“你没事吧?听说你房间又有小偷溜进来?”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已经逐渐传了开来,又一度成为学校师生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哎,别提了……”乔学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又有?”我和毛力敏锐地发现了傅诚话里的关键内容。

乔青荷稍稍回忆了一下,语气平缓地说:“大概在月初吧,可能是我神经质,虽然房间里没少什么,可有些东西的位置明显变了。本来想报警的,但后来和家人朋友说了,他们说我是太累想多了,就不了了之了……”

“哦……你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人来过?”

“是的,毕竟东西没少。”

“那青荷你和警官先聊吧,我过一会儿再来。”本想走进房间的傅诚身体微微靠后,准备离开不打扰毛力向乔靑荷的询问工作。

“没事的同学,我们也问得差不多了,今天先这样吧,不打扰了。”

“哪里的话,毛警官你辛苦了。”

看毛力准备离开了,乔青荷也有礼貌地站起身将我们送出了房间。

“傅诚?”我们走到电梯口时北浔才恍然说道,“这个傅诚不就是住在楼下202的嘛~我还去检查过他房间卫生呢。”

我帮北浔补充了一下:“高老师说他经常不住在宿舍里的。”

在电梯口,毛力转过头望着302的方向轻声嘀咕着:“嗯……原本不住宿舍,知道乔青荷回来后,特地上门来慰问,关系应该不简单,他是乔青荷的男朋友吧?”

“肯定是啦。”最有发言权的北浔微微一笑,格外自信地摇了摇手指,“两个人都叫得这么亲切了。”

“哎,总之这一趟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嘛!就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对八卦没兴趣的毛力将一笔都没写的笔记本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双手插进口袋中耸着肩,不悦地抱怨了起来。

“确实……那毛力,乔青荷的卫生间里是否检查到什么端倪?”

在我的提问声下,毛力蹙起眉又露出了一筹莫展的表情:“呃,完全没有……卫生间里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因为是单身公寓的设置嘛。卫生间面积不大,除了带洗手池的浴室柜、坐便器还有淋浴间没有别的设施了。她浴室柜的镜子是拉门式的,储物能力有限,里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没什么可疑的。连浴室的天花板都被他们掀开来检查了一遍,最后卫生间的窗户也是锁上的。”

“那会有人进房间善后吗?”

“不可能,出了事之后,我同事马上拉上了隔离带。然后没多久就有人来勘察现场了,上面说过了,并没有在屋内发现什么机关。”毛力再次以坚定地态度给出了否定。

“等下,三楼阳台的窗户是开着的!当时因为卫生间里有奇怪的味道,我们不是立刻去阳台开窗通风了吗?”北浔毫不放弃得意地说出了她所认为的突破口,“那时候我们在楼道里,但是302阳台的窗被打开了,有人利用了这个空档去善后!把作案工具拿走!”

“北浔,这个宿舍楼是老校区改的,除了另外在阳台装了晾衣架外,外墙很光滑不具备攀爬条件。”

“既然楼下不能爬上来,那从楼上爬下来呢?像那种登山用的绳索从楼上放下来,戴着防毒面具从阳台进入!”

“这……当时是我们把窗打开了,犯人如何能确保,我们一定能开窗呢?而且如果窗没打开,犯人又何必去准备这些救险用的装备呢?”我再次将北浔猜测的可能给无情反驳。

“那又是密室了么……”一脸写着放弃了的北浔默默地给这次事件下了定义。

“话说?秦法医有没有参与现场勘验?他有说什么吗?”在我眼里,这个颇有风度的秦法医还是很有能力的。

“他?是这样的啦,因为不是命案,他压根就没来。不过他确实来打听了两句,但毕竟不是亲自来现场,所以他也没指点。最近秦法医也蛮奇怪的……”

“奇怪?”

“他最近周一或者周二下班都会往你们大学跑,不知道是不是和你们学校的女老师正在交往?”

“呃,这我就不清楚了。”

告别了毛力,随后我和北浔骑着自行车回了学校,将借来的自行车放回了停车棚。我们回了趟宿舍拿上完成的材料,同时致电江夏,他也刚结束考试,和他碰了个头,将车钥匙还给他,顺便让他带路去高老师的办公室。

“高老师,这是学长学姐们宿舍的卫生情况,都挺干净的。”

讲真如果不看高老师的模样,只凭他的心态和说话方式,我真觉得没比我们大多少,非常年轻,感觉他能很和班上的学生们愉快地打成一片。

“哦哦,你们做事未免也太认真了!放心吧,平时成绩我会加的,谢谢你为我分忧。”高老师看着交到他手中的文件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完成了高老师的嘱托,刚走出办公室,我们能感受到江夏对我们投来的期盼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