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珊挥舞着手中的长棍,又将爬上房顶的数名和尚从屋顶上打落。

比起之前的那三个人,这些和尚可以说是完全不够看,可就无奈在这些和尚实在太多了,打下去一个就爬上来两个,打下去两个又爬上了四个,而且各各又好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就是看见自己前面的和尚已经有那么多都让从屋顶上打了下去,可后面的和尚们还是一个接一个涌到房顶上面。

几番下了安珊自己便也觉得自己的力气让耗掉了不少,看准一个空隙又是一棒扫到一片人后两脚一蹬立刻作势便要越向另一边的屋顶。

可刚一有动作,安珊就突然感觉后背一凉,赶紧将长棍往地上一撑向旁边跳出一些,回过头一看长棍的一头便已经让削去了半截,而削掉它的正是那把闪着寒光的九环钢刀。

杨悍,已经缓过了神,而且看起来甚至还要比之前神勇。

安珊虽然也觉得自己刚刚没有下重手,但自己也是打下了他手上的一块肉还在他脑袋上留了一拳,就是不伤也要躺上几天才是。可看现在的杨悍刚刚那一刀,自己之前是都白费功夫。

小和尚们看到杨悍爬起,连连叫好,也不再往屋顶上爬了,留出地方给杨悍收拾“黑无相”。杨悍看自己这一刀又砍了空,也不着急补上后招,而是甩着手嚷道:

“你个没儿子的,老子一个土皇帝搞个背后偷袭就不说了,你一个正派抡开膀子是要干什么?”

安珊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说的是赵心门,赶忙转过头。

就见赵心门两手各抓着一只金镲,已经完全抡开了胳膊,看样子要不是杨悍这一喊这两只金镲现在已经要照着安珊打过来了。

赵心门见“黑无相”已经注意到自己了,嘴里骂了句便将手里的两只金镲别回到腰里,也不搭理杨悍。

杨悍一看赵心门还生气了,整个人便大笑起来,边拍着肚皮边笑,还边大声喊道:

“不叫你动手还动火了?老实告诉你,真要是我们动了手那才是麻烦呢。”

麻烦?这人是在说些什么?

先不管赵心门听懂没,在一旁的安珊可是一点都没听明白。杨悍也看出来着黑无相是一点也没明白自己是在说点什么,更乐了,说话的声音也比之前更高了。

“乖乖,看来这南天第一黑剑还不明白自己是招惹了什么人?”

“什么人?”

安珊到现在还是没忍住,压着嗓子闻道;不过杨悍和赵心门本来就不认识李安珊,那些小和尚也都从屋顶上退了下去,基本上不可能有人发现眼前这个黑衣人实际上并不是黑无相,而是李家的大小姐。

“你还没想到?当然是和尚啊。”

安珊还是没明白,可是就在她还想接着往下问的时候一只铁掌突然打破瓦片从自己身下打来。

安珊也顾不得其它,脚腕一转一脚便踢在了这一掌的手肘上,可这只铁掌却像根本没事一般,以掌化爪,一把便抓到了安珊的脚腕,刹那间安珊便觉得疼痛难忍就仿佛自己的脚腕立刻就要被捏碎一般;而不等安珊反应过来,这抓着安珊脚腕的手一用力便将安珊从屋顶上拉了进来,刚刚还能承受安珊与其他人打斗的屋顶,现在就是纸片一般弱不禁风。

安珊这一下可就慌了神,慌乱间刚看到人影就一棍子便敲了过去,木棍带着落下的瓦片直接砸在了人影的头上,木棍都敲断了,可对面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捏着安珊脚踝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开。

最后是安珊砸在了房梁上后,用另一只脚的脚尖踢中了对方手腕内侧才让对面送了手。

安珊往房梁上这一摔把房梁上积的飞灰直接就扑腾了一世界,谁都看不到谁。

不等对面有反应,安珊的脚就往后一蹬,先和对面拉开距离。

本来的意思是继续给鹧鸪拖时间,还有就是直接脚底抹油开溜也好有个准备。

她想的是挺好,但对面也没答应。

就看一只铁掌划开一世界的飞灰已经打到了安珊的面前;安珊见这铁掌马上就要打中自己,不知是慌了神还是故意,脚底一打滑整个人躺在了房梁上,刚好就让对面打了个空。

安珊躲过这一掌后紧接着就是两手往下一撑,一脚便踹在了对面的胸口,借着这股力也安珊便退到了房梁的另一边,但想起刚才的感觉,安珊却觉得自己是踹在了佛像上。

就看对面那人也不像刚才急着补上下一招,摸着胸口心里想:“怪了,这脚踢的竟然比棍子打的还疼。”

屋内的灰尘散去,对面的人果然就是之前一掌将自己打入屋子的贞散大师。

但这大殿从屋顶往下算足有两大尺有余,贞散大师从屋顶上掉到地上却是一点事也没有。

不过这一跌贞散大师也看出来了,就是自己再加上两个师弟也不一定能擒住眼前的“黑无相”,况且这里的黑无相还没用出他那把叱咤南天的黑刃长剑,自己再上去和他打也分不出个高低,索性贞散大师便跃上横梁等黑无相到自己头顶上时再把他擒住。

结果也看到了,虽然在一开始“黑无相”慌了神,但片刻之后便不落下风,看来要要为空欲报仇还是要靠自己和两位师弟合力才行。

也是赶巧,贞散刚在心里这么一想从屋顶的破洞中便立刻飞入一对金镲照着黑无相的脑袋打了过去。黑无相看起是完全没料到这对金镲,来不急反应只能把身子一侧,从房梁上摔了下去,虽然躲过了一对金镲,但整个人也重重砸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随即,赵心门与杨悍也从破洞中进到庙里战在了贞散的身后。

“就这些身手竟然能杀了空欲大哥!看来一定的用了下三滥的方法才……”

“贞骄!”

杨悍扯着嗓子对着已经爬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黑无相嚷着,听刚刚说的话是想再借着这个机会嘲讽黑无相,但话还没说完就让贞散的一声大吼制止了下去。

“大哥!跟杀了空欲大哥的人还!”

“别说了,空欲也肯定不想听到这些。”

贞散两掌一合接着说道:“空欲是尽了全力与其厮杀,一定是尽了毕生所学,若一身有机会可尽力相搏又何不是了却一桩心事?”

“大哥你这是说什么话?啥意思啊?我咋听不懂啊?”

杨悍听贞散的话,那是一点都没听懂,就光是在贞散的背后干瞪眼。赵心门不言,只是在越过两人取到自己那对金镲后才道:“若是你懂了,你也不会还俗了。”

“那是你懂了!装什么样子!菩萨都没给你带个儿子!”

杨悍一听见赵心门这么说便又和他较起了劲,可赵心门却少见的在这一点上回了杨悍。

“我若是懂了,就也不该还俗。”

言语间寂寥、清净,赵心门的身上突然又有了不少和尚的味道。杨悍也品出了一些,并没有接着和赵心门较劲;贞散更是走过去,轻拍赵心门的肩膀,像是在给他一点安慰。

“呵,尽力?要是尽力了至少不该由你们来为他报仇!贞散大师看来也是徒有虚名。”

三人一惊,齐刷刷看向爬在地上的黑无相,一是惊讶于他竟然还可以爬起来,二是惊讶于从眼前这个黑无相的喉咙里竟然发出的少女是声音。

“你这贱货!我大哥说你哪有评说的资格!”

杨悍最先做出反应,对着下面的黑无相就是一声大吼。而黑无相,则好像被他的声音吵到了,晃晃悠悠的站起,无力的捂着耳朵道:

“别叫了,头都要痛了。”

语罢,便又走到大殿里的一座修罗像前;几人高的修罗、面目狰狞,与其说让人感到敬畏还不如说让人感到恐惧。

“你们都说尽力而为,可若尽力便可得到自己应得的还能生活下去那是不是有点白日做梦?”

“人世间的罪孽皆是贪嗔痴而起,尽贪而不贪、尽嗔而不嗔、尽痴而不痴,三者皆空人世便可脱离罪孽。”

贞散大师轻飘飘、如一片落叶般落在了黑无相的背后,接着刚才的话缓缓道:“若施主可以明白想必就是现在依然机会悔改。”

“悔改?我看是你才是。”

黑无相转过身,全身上下都被黑衣包裹,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就是这双眼睛,在贞散看到这一双眼睛的时候心中一紧,不自觉间竟然后退了半步。

那眼睛明亮,却并不像是看着眼前的人;哪眼睛看得是其它的什么东西,更远处的?又或是更深处的?

“不恋美好、不知善,不恨、不知恶,只行公理、不知疾苦;你说,我在哪里出问题了?”

黑无相拖着身子往前走了一步,但贞散却又往后退了一步;在此之后黑无相每向前行一步,贞散便往后退一步,一直到贞散退到了另一面墙上,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土墙上黑无相才停下来。

“还是说你觉得你就是觉得圣人应该如此?”

边说着黑无相便抬起了手,这抬起的手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招式,但贞散却在慌乱中向对方打出一掌。黑无相见了,并不闪躲,而是在嘴里嘀咕了声“懦夫”后便把自己抬起的手摆在了贞散打出的那一掌前。

两掌相交,黑无相整个人都被贞散打飞出去撞碎了之前的修罗像,修罗像上的灰尘散满了整个屋子,而黑无相也被埋在了下面。

“大哥,你刚刚那一掌可真厉……”

“别说了。”

见黑无相被贞散一掌打飞的老远,房梁上的杨悍赶忙下来想要称赞或者拍一下贞散的马屁,但他刚一开口便让身旁一同下来的赵心门止住了。

“咋了?咱大哥的那一掌打得的确厉害啊!”

“夸之前你还记得那尊修罗像下本来是什么吗?”

“还能有啥?不就是木头底座……!”

杨悍想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等尘土散开赶忙跑到原本是修罗像的那堆碎陶片前,抡起大刀一扫把眼前的碎陶片全部扫到一边,一条密道赫然出现在杨悍的眼前。

“大哥!这黑无相莫非是忻州城里的人?”

贞散没有回答杨悍的问题,他只是沉默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这阵沉默最终被门口的一个小和尚打破,那个小和尚从门便探出半个身子对里面的三人说道:

“大师,写经楼那里又有个黑无相出现了。”

“你确定那个真是黑无相!”

一听又有个黑无相出现在写经楼,赵心门立马快步走向大门向小和尚确认,而那小和尚不等赵心门走到面前就连连点头,还赶忙说了句:“那个黑无相还带着把黑剑,虽然断了一半,但应该就是本人。”

“大哥。”

一听带了把黑剑,赵心门立刻停下脚步向贞散确认。贞散沉默了一阵,然后对屋里的两人说:“走,去写经楼。”

说罢,三人便立刻从屋里飞出快步赶往写经楼。而等三人都走远了,门口的小和尚又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女侠,他们都走远了,能放了我了吧?”

“当然呢,就是你得先睡一会儿。”

小和尚突然觉得自己后腰一紧,整个人猛得翻起白眼倒在了大门前;而从小和尚背后出现的,竟然正是现在应该在写经楼与真正的黑无相交战的翠菊。

“黑无相到底是和这些和尚结下了什么梁子?只要一听见黑无相不管是徒弟还是师傅都要往过赶。”

翠菊边在心里嘀咕着,边把昏过去的小和尚拖到了屋子里。在把小和尚安顿之后,翠菊又走到密道旁看着密道在心里嘀咕着:

“还有,刚刚安珊说的又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