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楼西边是实验室,东边是自习室,现在夜色上来了些,东边灯火通明,西边就只间星星点点的亮光,存放遗体的实验室在三楼,我们从正门进,直上了三楼又发现走廊不知什么时候装了个玻璃门给封上了,我们又只能再下一楼从最西边的楼梯上三楼,这回我们没遇到阻拦,空荡荡的三楼黑漆漆一片,我下铺有点害怕想开灯,被勾一凡打断了:“开什么灯?你是怕院长不知道咱们四个在这吧?”

随即勾一凡打开手机的手电筒递给我对床,“大师,你先请,你佛光普照。”

我对床后退一步骂道:“我要是大师我先收了你这个孽障!”

经过手电筒光线的一顿晃动,他们三个终于达成了一致让我走第一个。

“行行行!三个怂货。”我接过手电筒,站在他们三个前面,我们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的队形前进。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咱们太君!”勾一凡像小鸡一样猫在我身后还不忘贫嘴,就中国人对日本人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我基本全是从他嘴里听来的。

我们就也样往前走了一段路,应该是在三楼走廊的中央,现在手电筒的光已经照不到我们上来的楼梯了,我觉得很奇怪,平常没觉得实验楼有这么长,我手电筒照向前面也还没有看到刚才那个玻璃门的反光,这身边的实验室基本都一模一样,也感觉不出来到底走到哪了。

“三楼有这么长吗?会不会鬼打墙了?”我下铺怯怯地问。

“什么是鬼打墙?”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还不太理解意思,不过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我已经听到我对床背诵经文的声音了,他平常就只有在补考之前才大声念经的。

“快了快了。”我听的出来勾一凡也虚得很。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阵,突然勾一凡说道,“到了,医用标本室,肯定就是这间。”

我感觉被人猛拽了一下,人一下从面向前变成面向门,他们三个一下又缩到我身后,我们四个就垂直得对着门,勾一凡把钥匙递给我,让我去比对,钥匙和锁扣是吻合,但我一咂嘴,“是有锁,可还有封条啊!走吧。”

我虽然不怕觉得这里有什么鬼鬼神神的,但是我怕弄破封条被校领导发现事情就闹大了。我下铺和对床一见有封条也萌生了退意,大家都不想那自己学业开玩笑。

“别别别,我看看窗户能不能开,”勾一凡突然胆大起来,开始摸索窗户。

标本室的窗帘很厚,手电筒的光都照不透,也不知道遗体到底摆放在教室的那个位置。

“你怎么变得这么积极,你是不是答应人家什么了?”我问。

勾一凡笑了笑,“太君料事如神,就拍一张照片就行。”

我们三个没人接话,这种事他经常办,我们都懒得怪他。

“开了开了!”勾一凡喊道。

教室的窗户有些年头了,还是那种铝合金的划锁,难免有些松动,如今他说得开了是指大概两指宽的一条缝,我们三个看到那个缝都没理他,难不成他会忍术能进去?

“手机能进去不就行了?”勾一凡看出我们三个的意思,忙解释道,“用我手机,我照!”

我心里想,我体格比勾一凡壮,手指也比他的粗,想让我照是不可能的,那个两个都想走了很不可能照,你不照谁照?

勾一凡设置好连拍和定时,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手机挑起窗帘,尽可能把手机往里伸,这场景让我想到我大一去看西安兵马俑,看见有个手机在坑里,那必也是像他现在这样,不让拍照便拍,手机掉里也没办法,不知道要是勾一凡的手机真掉在里面,院长会给他什么处分。

咔嚓咔嚓,闪光灯响了几下,勾一凡平安地把手机从里面拿了出来,“哎呦,可累死我了,快看看照了个啥?”

我们四个人刚想看,突然有一束强光射了过来,“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强光的源头传来,借着手电筒的光我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可以看清他身上像是保安的制度,见那个人往我们这边跑过来了,四个人做贼心虚,不知道谁先喊的跑,我想也没想就往前跑去,大概跑了十五米我就砰的一声撞到了那扇玻璃门之上,整个人先是感觉到天旋地转,之后是一阵疼痛从额头传来,再之后就是我从医务室醒来了。

我悠悠转醒,眯着眼看到校医走出病房,那三个人坐在相邻的病床上,一脸紧张地翻看着勾一凡的手机,我看到他们三个这个状态就放心了,现在还有心情看遗体照片,肯定就没有被追究责任,我躺得后脑有些麻,想微微侧头,可是脖子疼得厉害,动作十分笨重发出了些声音,被那三人听见,勾一凡跳过来,拍了拍我,“小日本,醒醒,快看看,我拍到啦!”

他把手机往我眼前晃,我想要闭眼不看,可是眼前的一幕却吓得我双眼圆睁,大脑缺氧,不得不用嘴大口大口地喘气,照片里的遗体头发很长,但五官粗犷喉结明显一看就是个男的,福尔马林把他泡得有些浮肿,皮肤也呈现出骇人的灰白色,只看一眼便知道这是个死人,可是我却看见他的嘴在照片里一张一合,有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那三个人被我的反应吓坏了,我对床忙推开手机,帮我顺气,勾一凡这时候手忙脚乱,大喊,“他这是哮喘吗?”

我被这种强烈的缺氧感与精神上的刺激疯狂压迫,直至再度昏厥,具我下铺说那天晚上是他们三个把我从实验室抬去医务室,又从医务室抬回宿舍。

现在已经两天了,平静无事,但我一直浑浑噩噩,不知这次是我的幻觉,还是又是一次什么厄运的先兆,所以我把这件事写了下来,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到我无法再言语的程度,那也有人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