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本次事件算是畫上了句號。
在“雜項社”各位的努力下,不光成功解開了“奧丁”與“岡格尼爾”的秘密,還在大會第一日結束前及時找回了丟失的器材。
而事件的始作俑者——校報社成員滕虎同學,也在大會首日結束后被帶向年級辦公室。在那裡,他如實交代了怎樣利用‘世界樹’的爆炸導出整個事件,以及如何將比賽器材藏匿起來,如何策劃實施所有的計劃步驟。
不過,念在滕虎同學平日里表現良好,再加上雷鳴老師的極力爭取,以及因為在“各位師生”的努力配合下,事件並未造成什麼重大影響,校方終究沒有過多對滕虎同學進行追責,只是作出了“警告,並責令賠償相關損失”的處分決定。
雖然此次事件還是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不過好在整個事件始終被控制在少數人知情的小範圍里,並未造成更大的影響——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而在風波過後的我本人,則打算利用剩下一整天的時間,好好地享受下本該屬於“正常的校園生活”的秋季運動大會本身。
時間流轉至運動大會的第二日,會場內的氛圍依舊如昨日般的熱鬧而濃烈,甚至因為一夜的休息與調整,第二日的大會參會人員精力顯得更加充沛,精神更加飽滿。
真好啊,這就是我心目中運動大會本該有的樣子嘛。
“你看起來心情不錯啊,發生什麼好事了嘛?”
坐在觀眾席的看台上,身邊的柳世卿如此打趣道。
“也沒有特別啦。”
我笑着搖搖頭,伸了個懶腰:
“我只是覺得,今天天氣特別好,不曬也不潮,多舒服哇——”
“確實,昨天陰沉成那樣,我還以為今天會下雨呢。好在它繼續保持下去了……不過,要是十一假期下起雨來,那可就沒法出去玩咯。”
“嘛,那時候的事情,那時候再說嘛。”
我細細打量着場內的情形,果不其然,在項目輪換的間隙間,啦啦隊的女生們便跑入操場中央,用躍動的啦啦操繼續延續場內的熱烈氛圍。
“真是辛苦啊,看她們幾乎每個中場都要上去。”
柳世卿嘖了嘖舌:
“還是坐着舒服。”
如果非要說青春是充滿活力的,那倒也不錯,場上活躍着的比賽選手們也好,不停地舞動着為選手們加油打氣的拉拉隊員們也好,五年前奮力追逐着夢想的許龍同學也好,無一不是時刻運動着,享受着年輕的軀體帶來的活力。
但偶爾像這麼歇息下也不錯吧,就像此刻的我與柳世卿。雖然是坐在這裡,無所事事,多少有點“枉費青春”的味道,但不得不說,坐着確實要放鬆許多。
“來,兩位,笑一個。”
觀眾席前傳來一個不甚熟悉的聲音,定眼望去,那是一個捧着單反相機的,個子不大的身影,在我跟柳世卿二人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便按下了快門。
“啊,好狡猾,我還沒擺好姿勢。”
“哎呀呀,不打緊啊,這樣才能記錄下最真實的你們嘛。”
滕虎上前一步:
“等我回家調好色發給你啊。”
“你這小子。”柳世卿“噗”地一下笑出聲來:“算啦,放過你了這次,記得給我修好看點。”
“沒問題”
滕虎手上比了個OK,笑着答應了柳世卿,接着神情卻突然變得無比輕鬆。
他壓低了聲調,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了什麼似的,向柳世卿小聲道:
“謝啦。”
這句感謝本身非常普通,身邊的柳世卿卻隨之一怔,連之後滕虎的揮手道別都沒有回應。
“那麼,回見!”
“好嘞!回見!”
隨着滕虎的身影消失在人群當中,陷入錯愕的柳世卿才徐徐反應過來似的,狹長的眼睛睜的碩大,一字一字地問道:
“他在……謝謝我?”
“對啊。”
柳世卿的這般反應着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謝謝你幫助他找清楚五年前的真相啊,關於‘沉默的岡格尼爾’的真相。”
“是謝謝我的幫助嘛……”
細細思索着什麼似的,柳世卿的態度變得急迫起來:
“雖然大會上的大多數疑問我都能解決了……但我剛剛想起來,整件事情還有些地方沒有弄清楚……”
他瞪大的眼睛直視着我:
“你記不記得,前天我們收拾體育用品倉庫時發生了什麼?”
“還能發生什麼啊……不就是跟滕虎一起收拾了比賽要用的器材啥的嘛……啊,說起來他當時會跟我們一起收拾,也是為了後來的計劃作準備吧,因為即使由於校方的統一採購導致校報社的收納箱和體育組的收納箱一樣,膠帶的封法啥的還是會因人而異。如果他當時在場的話,一定能留意你封膠帶的手法什麼的,也能讓自己計劃中‘讓收納箱里的東西看起來像丟失了一樣’更為真實……”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你記不記得,我們是如何發現‘岡格尼爾’這柄標槍的不同的?”
“好像是……因為比起倉庫里其他堆積着的標槍,‘岡格尼爾’上面沒有積灰,看起來更加嶄新?”
“對,就是這個……”
柳世卿圓瞪的雙目又再次眯了起來:
“為什麼呢……那柄‘岡格尼爾’完全與後面的事件連不上啊……而且為什麼在沒有人用過的情況下,‘岡格尼爾’還能保持嶄新?”
“唔,說不定是為了讓我們對那柄特別的標槍保持印象深刻什麼的……”
“那麼,如果單單是為了讓人印象深刻的話,後面的一連串事件已經足夠了啊……”
他將手托在下巴上,作細細思考的模樣:
“如果說‘世界樹’的爆炸是為了引出後面的事件,為了讓我們信服那首十四行詩里的‘預言’;十四行詩‘預言’的存在是為了引導我們解開‘岡格尼爾’的謎題,並揭露出器材消失之謎的真相……不對……這麼看來,滕虎他完全可以不設置那柄看起來特別的‘岡格尼爾’……”
“什麼嘛,堂堂‘大偵探’柳世卿同學,事已至此已經完全解決,而至於‘奧丁’和 ‘岡格尼爾’代表着的含義,你不也完全解開了嘛。”
說實話,我屬實有些不能理解柳世卿的困惑所在——況且是在事件本身已經完全解決的情況下,這些疑惑本身顯得更沒有什麼意義,說不定那只是滕虎不經意間的什麼想法,或者……
“……可能……這只是滕虎同學用來懷念他哥哥的方式也說不定。或許每當他將那柄‘岡格尼爾’擦拭乾凈,他所尊敬的許龍同學揮汗訓練場上的身影便能再一次浮現在他面前吧。”
“你說……尊敬?”
柳世卿低下頭,陷入了徹底的沉思。
“行啦,別想那麼多了,好好享受剩下的這一天吧。”
“……也是……”
他抬起頭,露出了那個招牌的,看起來並不美觀的微笑,雙眼眯成了兩道狹長的裂縫。
“程陸!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
就在我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打斷了我。扭頭看去,英氣十足的本班班長李澤旭正站在觀眾台邊不遠處,向我招呼着。
“唔,還行,怎麼了?”
“啊,那就好。”
頗為誇張地鬆了口氣后,李澤旭咧開嘴笑了起來:
“倒也沒別的事情,就是咱班之前選定的4×100米接力跑參賽選手裡,有個同學今天請假了。於是我就想到,不知你能不能幫忙代個班,姑且參加下這個項目?”
“誒?”
“就是這樣,那個同學好像是拉肚子還是什麼……今天上午都沒有到會場來。”
原來是突發事件嘛……那我也姑且參加一下這個活動吧,能更加融入班集體一些,也能給這次運動會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先說好,因為之前沒有練習,跑成什麼樣子我可不能打包票哦。”
“沒事沒事,重在參與嘛。不過,有些關於交接棒的事宜,大家還要一起商量下。”
“嗷嗷,那我馬上就過去。”
“嗯,可以……”
李澤旭滿意地點點頭,話鋒一轉,還叫住了柳世卿:
“對了世卿,一會校報社還會送《洛櫻》的本屆運動會特刊來,據說這次的特刊上面有很好玩的內容,反正你也沒項目,就麻煩你一會組織班上同學傳閱下了。”
“哦,行。”
柳世卿點點頭。
“那我就先跟李澤旭過去了。”
我拍拍屁股,站起身。
“哦?你真要去啊。”
“那當然,為什麼不呢。”
“也是,畢竟再怎麼說,你也是前校級運動員嘛……不過,既然你的身體素質擺在那裡,真的還有什麼商討練習交接棒的必要嘛?”
“害,像這種練習還是有必要的……畢竟,只有經過努力的成功才甘之如飴嘛……”
“‘只有經過努力的成功才甘之如飴’……”
聽見這話的柳世卿再次陷入沉思——嘛,不過我目前可沒功夫再管這些了,如何在接下來的項目中取得好成績才是我現在更該考慮的事情。
於是我又伸了個懶腰,跟着李澤旭向操場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