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想要参选学生会之后,吴素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说实话,我现在紧张到爆了。虽然在大家面前宣布这个消息时还是雄心满满的,但吴素的办公室里好像有个无形的吸尘器一般,只给我留下了焦虑和紧张。

他叫我来干什么?要问什么问题?是不是要告诉我并没有竞选成功的希望和可能,劝我放弃?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但吴素却并没有察觉到,他给我搬了把椅子放在办公桌对面,示意我坐下。

“那么,赵登同,你想竞选哪个职位?”

我的屁股刚沾椅子,吴素的问题就迎面而来。

“嗯....对!”我不敢盯着他那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只好匆匆的点了点头。

他一副无奈的样子,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水。

“我问的是,你要竞选什么职位,不是你要不要竞选。”他叹了口气。“别这么紧张啊,我又不是在审问你,只是做个辅导而已。”

“啊,啊......”我尴尬的笑了笑,无处安放的两手开始不自觉地揪起了衣领。“我要竞选....会计助理。”

“会计助理?是吗!”出人意料的,他竟然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个位置的竞争不像书记和会计那样激烈,而且如果竞选成功的话,以后的发展前景也非常好。你小子挺会选啊!”

“啊,哈哈哈哈哈.......”

我应着他的夸赞傻笑了一阵,不敢告诉他,其实我选这个职位的理由是因为我母亲就是会计,从小的耳濡目染导致我掌握了一些技能,而竞选正职又太过出风头,便只好如此了。

“你了解竞选的流程吗?”

我摇了摇头,在这方面我所知甚少。

“那你就听好了,竞选分两次,初选和复选。”他紧盯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首先,我们老师自行讨论审核,从你们这些报名者里选出三个进入复选。初选结束后,你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做校内宣传,也就是拉选票。复选在礼堂进行,到时候要做演讲,内容就是你的优势,竞选原因,以及成功后要干些什么。全体发言结束后,我们会当场票决出胜者。”

啊,这流程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啊。我本来以为只要选一次就够了,但没想到还分初选和复选,而且还要拉票.....

感觉难度一下子就上来了啊。

“初选....在什么时候公布结果呢?”

吴素从桌上拿起日历翻找着。

“嗯....初选在下礼拜五。”他随手把日历撇在一旁。“复选在初选一个礼拜后。”

“那...初选我该怎么做呢?”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小提示。

他瞥了我一眼,用不经意的语气说出的话差点惊掉了我的下巴。

“啊,初选你不用担心,那对你来说是轻飘飘的事。把这张表填了就行,之后你直接就进复选了。”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有些皱皱巴巴的报名表,隔着桌子递给了我。

“但....不是要老师们讨论审核吗?”我结结巴巴的说。“怎么就...直接进了?”

“你要知道,世界上的任何竞选都是肮脏的。我在老师里能说的上话,而且还希望班里有个学生会的,动动手腕,不行吗?”他又瞥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至于你嘛,学习不错,体育也行,长的嘛....中上。把这张表好好填了,荣誉那栏多写点,瞎编也行,初选很容易就过了。”

我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同时不禁想问他“中上”的具体解释。

“但你小子也别太放松了,初选我帮你,不代表复选我会再次帮你。”他的语气又变得严厉起来。“而且正相反,为了避嫌,我不会把我那票投给你的。”

“但....初选....”

“你脑子这么不好使吗?”他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老师那边知根知底,但学生那边还是要装个样子,不然说不过去啊!”

“哦,这样啊....”我一面低头尴尬的笑着,一面在心里痛骂着自己的无知。

“但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还有另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我抬起头来,急切地问道。

“你看英超吗?”他突然说了一个和竞选毫无关联的话题。“知道利物浦吗?最近打的贼烂的那个。”

虽然不明所以,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足球是我的爱好,这点常识自然是了解的。

“那你自然知道他的队歌吧。”

嗯?队歌?

我没听错吧?

这和竞选有什么.....

啊!

我明白了!

我的脑子,终于灵光了一次啊!

知道答案后,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吴素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我现在就去做。”

“嗯,脑子不差。”他笑了起来,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记得找两个亲近的,靠谱的。希望你能选上。”

再次道谢后,我走了出去,关上了门,之后拿出手机,打开了音乐软件。

插上耳机后,我开始默默品味起来,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计划。

《你永远不会独行》,很不错的一首歌啊。

.

.

.

.

.

我坐在礼堂的观众席上,和三三两两的同学们一起看着交响乐社排练。

尽管社员有五六十人,但我还是很轻易的就发现了江渺的身影。

尽管穿着校服,但她的身姿还是那么的优雅,短发在她的颈边有节奏的律动着,娇小的身体也随着乐曲的节奏而微微摇摆着。她微眯着眼,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双手灵巧的将这艺术品分毫不差的演绎出来,又好像早已和它融为一体。一曲终了,她还微微地向观众席这边点头示意,仿佛真的在演出一般。

即使江渺深陷人海之中,我也能第一时间找到她。

毕竟在我的世界里,女主角无时无刻不在发出耀眼的光芒啊!

“喂,何焕升,你发什么呆呢?”江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的耳边。“怎么还流口水了?”

我回过神来,发现她早已站在了我的身边,看样子今天的排练好像已经结束了。

“啊....没什么。”我匆匆站起身来,用袖子蹭了蹭嘴,和她一起向外走去。

“你今天又从足球社早退了吗?”她双手叉腰,嘟起嘴瞪着我。“你知不知道总是这样是要被开除的?”

“哎呀,社长那边我早就打好招呼了!”我笑了笑,不经意的挠了挠头。“毕竟有个这么可爱的女朋友,不好好珍惜可不行。”

她别过脸去,不让我看到她那羞涩的表情和通红的面颊。

“我们今天排练的曲目....好听吗?”她试探的问道。

说实话,光顾着看江渺,我都快忘了那首歌了,但我还是尽力地回忆起了一些片段。

“呃....是不错。”我皱着眉头,使劲的思索着。“但我感觉好像在哪听过这首....”

“嗯?你还听过莫扎特的《第四十号交响曲》?”她诧异而又兴奋的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听古典乐呢!”

我笑了笑,同时认定《不想长大》的高潮部分肯定是照抄了这首乐曲。

“但其实,我没太听这首歌,毕竟一直在盯着你。”

“我就说怎么一直有股饿狼般的视线....”她做作的抱起了肩膀,一脸嫌弃。“话说,你为什么一直坐在同一个位置?其他座位不好吗?”

“嗯?我一直都坐在同一个位置上?我没注意到啊。”

“没注意到?但从我入社起,你就一直坐在那个位置啊。”她伸出食指,在空气中比划了起来。“从下往上数第七排,中间席从左往右数第五个。你坐那个位置几个月了,都没注意到这点?真是笨啊....”

“啊....可能是那个位置比较容易看清楚吧。”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同时回击着。“话说,你怎么观察的那么仔细,都能精准定位我了?难不成你也在用目光找我?”

说完之后,我毫无疑问的又挨了一顿拳头。

“从表白那天开始,你就一直这样,有意思吗?”闹了一阵后,她气喘吁吁的说。“我好想把你的嘴给缝上。”

“但如果这样的话,你就不能.....”

“何焕升!江渺!”

听到喊声后,我们两个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发现了向我们跑来的赵登同。

“嗯?怎么了?”我看着他在我们面前匆匆刹住,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起来。“至于跑这么快吗?难不成有人在追杀你?”

趁赵登同不注意,江渺偷偷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示意我好好说话。

“那个....有件事....哈啊.....我想请你们帮忙。”他两手叉着腰,我看得出他在极力平复着呼吸。“关于...竞选的事。”

“哪里用的上我们,尽管说吧。”江渺信誓旦旦的说道。“都是一个班的,我们会尽力帮你的。”

“那...那太好了。”他露出了感激的表情。“但我希望...让你们几个组成我的竞选团,帮我出主意。自从上次运动会之后,我就认定,你们几个协作的话,能解决绝大部分问题。”

“噢?这当然没问题了。但你说‘我们几个’....”

“嗯,你们两个,外加冷暖和林寒。”他扳着指头说道。“他们两个是委托社的,在这方面应该会有很多主意和经验的吧。”

哦?久违的团队行动,是吗?

好期待啊。

“但....冷暖那边....”江渺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哎呀,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咱们救了他,他已经和咱们和好了!”我用胳膊肘怼了怼江渺。“再说了,今天已经礼拜四了,下周他就能来上学了。”

听了我的话,江渺抬起头来,勉强的笑了笑。

“那灯筒,你什么时候开始竞选呢?”

紧接着,赵登同就把他所知的情报全部告诉了我们,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能过初选,但我还是同意他那把目光放在复选上的计划。

“也就是说,从今天到复选,我们一共有十五天去准备呗。”我总结着。“感觉能干很多事啊。”

“而且我们用来宣传的时间远比其他竞选者要多。”江渺喜上眉梢。“如果我们从明天就开始宣传的话,一定会拉到许多选票的。”

说到这里,赵登同的表情就像是被大铁锤砸中了一般。

“呃....不要那么早吧.....你看,我们还不知道投票的对象呢。”他挠着头,一副有心事还不敢说的样子。“我们还是等结果公布那天再开始宣传吧,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好好计划一番,把准备工作做好。”

嗯?

有点不对劲啊。

关于初选,他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吗?

难道是....竞选黑幕?

算了算了,这些事情瞎猜也不好。反正赵登同是我们的朋友,帮他一把就对了。不如说,有黑幕对我们来说反而是好事。

尽管江渺也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但她还是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冷暖下礼拜一就能回来,是吧?”

“嗯,但其实他现在就差不多好了。”此时我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晚冷暖一瘸一拐的身影。“当然了,他额头上纱布估计要等到竞选之后才能拆了。”

听我说到这,赵登同的双眼突然黯淡下来。

“其实我一直觉得,是我间接害了冷暖。”他缓缓说道。“如果不是之前运动会的事,他就不会认识蔡书成。那样的话,现在也不会...”

“停停停,灯筒,你又来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住嘴。“你老是这样,明明不是你的错,还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推。”

“但这件事真就是我的错啊!”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因为我的缘故,导致冷暖被揍成这样,而我现在还腆着脸向他寻求帮助,我真是个烂人啊.....”

“你这叫....负罪型人格?”我想不起来那个名词,索性编了一个。“你老是这样的话,身上的担子就会越来越重,最后把你压成饼!”

“在我们眼里,这事真的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江渺在一旁补充道。“而且我们都觉得你是个非常完美的人,因此不要再说自己很烂这些话了。”

我断定他没有听进去,因为他只是点了点头,和我们寒暄了几句,边向着远处走去了。

灯筒啊,你不该这么说自己的,否则让冷暖听到,他该有多么寒心?

我相信,即使在他被打到昏迷的那一刻,他也并未怪罪你吧。不然的话,他可能在运动会那次都不会帮你,甚至你们两个现在还可能只是陌生人。

外冷内暖,他可真是人如其名啊......

.

.

.

.

.

“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打架输了的阿拉伯人一样。”

端详了我两分钟之后,林寒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更为不幸的是,我认为她说的很贴切。

我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的惨样:额头上紧紧裹着要陪伴我两个礼拜的四五层绷带,缠的我脑袋生疼;右眼下的那一大块淤血仍然没有消退,就连林寒带来的遮瑕膏都不能完全盖住。幸好现在不用穿短袖,四肢上那十一二块青紫不会被大家看到,但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自然是要被取笑一番了。

林寒自然是发觉了我的愁绪,不然也不会在这大周末前来“安慰”我,但不管怎么说,午饭还是有人帮我做了,不然拖着这僵硬的躯体实在有些太吃力了。

“我这次来,是给你带不好的消息来的。”把菜端上桌后,她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别一口老血吐在桌上。”

“又有人找我约架了?”我夹了鱼肉送进口中。“麻烦你和吴素说一下,病假再续一个礼拜,谢谢。”

“总是把事情往最阴暗的地方想,你这人真是没救了。”她白了我一眼。“是赵登同啦。”

“怎么,他让人揍了?”

“再说这种话我就真的要揍你了!”她放下筷子,满眼凶光的瞪着我。“是关于他竞选学生会的事。”

“这么说,他总算要开始行动了?”听到这个“坏消息”后,我松了口气。“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让我帮忙吗?”

“不是‘我’,是我们。除了你我,他还找了何焕升和江渺。”她挥了挥筷子,对我露出了坏笑。“当然了,我知道你还在和江渺他们闹别扭,不过我....”

“不,我们的关系已经恢复正常了。”

“哦?是因为他们救了你吗?原来你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啊!”她几乎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嘲讽的说道。“那我呢?你拿什么回报我?”

“今天这顿饭。”我简单地说,下定决心把话题从何焕升他们身上引开。

“诶,太小气了,本来还打算让你爸送我套别墅什么.....”

“玩笑话到此打住,先把赵登同那件事说完。”

察觉到了我的眼神后,林寒清了清嗓子,收起了笑容。

“好吧,如果你坚持。”她正色道。“其实咱们做的就是参谋,帮他制定计划,解决突发情况,保证他竞选成功。我们几个都商量好了,你不用和我们去拉票,待在暗处制定计划就行。”

我点点头表示感谢。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们现在只是在暗处拉选票,争取人脉,其他什么事也没做。”林寒有些无奈的说。“我估计赵登同应该是找人了,他一口咬定自己能过初选,但却不让我们有明面上的大动作。”

“是,他在这方面确实比较笨拙。”我表示认同。“你们现在都争取到哪方面的选票了?”

“哪方面?哦,对了,你还不了解投票规则,是不是?”林寒拍了下脑袋。“其实我们也是前天刚从吴素那边听到的。用我告诉你吗?”

我点了点头,于是林寒便摆起了老师的架子。

“复选不是学生每人一票,而是代表投票制。以班级为单位,每班一票,五位评委老师每人一票,社团那边一共有三票:运动类,文艺类,其他类各一票,值委会这次也掺和进来了,而且还一票顶两票。但学生会比它更厉害,一票能顶三票呢!”

“三人分二十三票?那万一最高票两人票数相同呢?”

“那就由学生会裁决,决定谁留谁弃。”她看到我张开了嘴,便抢先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学生会的权力有些破坏竞选平衡了,但谁让他是最主要的一环呢?在今后成员的选拔上总得上点心吧。”

“但有种情况对学生会很不利。假设受值委会支持的竞选者成功当选,学生会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卧底?”

“那没办法,谁叫选举流程公平公正公开呢?”林寒耸耸肩。“这大概也是学校削弱学生会的一种手段吧,老狐狸们真贼啊。”

“但论站队的话,我认为我们还是要待在学生会这一边的,因此我们一定要得到学生会的支持。”我放下饭碗,坚定地说道。“在结果出来前,这应该是我们的主要任务,明天就去做吧。”

“哎呀,你着什么急。”林寒白了我一眼。“我们领先他们好几天呢,不着急,不着急。”

然而,我只用了一句话就打碎了林寒那悠闲的美梦。

“你怎么知道别人没有像我们一样走后门呢?”

林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呃.....有道理。”她不情愿的承认道。“那你打算怎么接触学生会呢?你认识他们吗?”

“我连会长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认识?”我满脸无奈的说。“你呢?”

“我要是认识的话,就不用问你这个问题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们谁也没说话,只是一心对付着面前的食物,顺便思考着怎么才能联系上学生会。

“嗯....我有想法了。”

放下饭碗后,林寒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说来听听。”

“虽然我们不认识学生会的,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认识认识学生会的,对吧?”林寒若有所思的盯着筷子。“委托社是和学生会走的最近的社团之一,张太津和陈梦棉多少也应该接触他们一些吧。”

“但说是这么说,他们会答应吗?我觉得他们两个应该不会轻易接受我们的建议。”

“哎呀,那些事都是后话了,我们留到明天再解决。比起这个,我更想问你个问题。”她话锋一转。“你和何焕升他们是怎么和好的?”

面对她的试探,我以沉默回击着。

“哎呀,和我说说嘛!我很好奇的。”她装出一副撒娇的模样,又在下一秒露出了恶魔的嘴脸。“你要不和我说,我就把你的往事和别人说咯。”

面对她的威胁,我只好就范。

“我们做了笔交易。”我无奈的向她解释着。“我和他们和好,他们在必要时给予我保护。就是这样。”

听罢,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才对了,看来你终于放弃了隔绝与他人交往的那一套了。”

“不,恰恰相反。”我把脸埋在双手里。“和何焕升做的这笔交易,是我对之前愚蠢行为的补救措施。”

“你想想看,如果我不在运动会时帮助赵登同,或者在舞会上无视那人的挑衅,你认为我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那你现在还帮赵登同竞选,老双标了。”她不服气的嘟哝着。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时间,怒火在我心头涌起,但重又被我压了下去。“每当我打算同他人保持距离时,你就威胁我。以前是,这次是,以后也是。有你在身旁,你觉得我能真正做到与社会保持距离吗?”

“那就要怪你运气不好,碰上我了。”她冲我做了个鬼脸。“但说真的,你这个思想真是错的,社会是块很大很大的大陆,你却总是把自己想作汪洋中的孤岛.....算了,我不说了,反正你也听不进去。”

“我压根就没打算听。”我站起身来,转身去处理桌上的残羹冷炙。

刷完碗后,林寒告辞了,我也终于有时间得以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

帮助赵登同竞选,究竟是在林寒的胁迫下做出的不得已的行为,还是我发自内心的帮助?

运动会那次是因为赵登同是被陷害的那方,我才会对他施以援手,但这次我又有什么理由呢?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一旦和赵登同挂上钩,就会变得非常不好处理。

把这个问题先放一放吧,反正我也不负责台前的工作,在幕后当个参谋也挺好的。只是以后一定要回绝和外人的接触,免得再添一些伤痕。

另外,为什么何焕升也像林寒那样是个两面派?我们达成交易这件事又真的是正确的吗?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天在喷泉旁怒吼,阐述着自己那天真而又不切实际的理想的,才是他真实的一面。但那一面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他隐藏那面的理由又是什么?

人这东西,真是难以捉摸啊。

至于条约,它在某种程度上保证了我的安全,却也让我离与他人隔绝这一目标又远了一步。

照这样下去,我难道会向现实妥协?

真的要注意一些了,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步入深渊了啊。

但事情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现在的滑稽模样足可以撑起全班同学一天的谈资,流言蜚语大概也会开始传开,但与舞会那次不同,我的名字也被卷携在了其中,成为了无所事事的人的笑料。

该死的,我想要的不过只是正常的青春,怎么就这么难?为什么就不能让我遇见些正常人?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平稳的度过这三年?为什么要把我置身于地狱中,让我忍受如此煎熬?为什么?

为什么啊?

之后的时间,我摊开书本,把自己的头脑死死地按在知识的海洋中以淹死自己,但焦虑仍然像黏滑的泥鳅一般钻进我的大脑,将其搅得翻天覆地。

同我设想的一样,第二天的日子过得真是不能再煎熬了。在我早上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原本唧唧喳喳的教室顷刻间鸦雀无声,大家用混杂着好奇和怜悯的眼神看向我,又在和我四目相接后将目光匆匆移开。尽管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大家的注意力仍然没有从我身上转开。上课时,我无时无刻不感受到针一般的目光扎在我的身上,就连老师看向我的频率也多了起来。整整一上午,我成了班级热搜榜的头条人物。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上完后,我刚打算找个无人的地方歇息歇息,却又立刻被何焕升他们拉到了食堂。在一番血战后,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张空桌,便坐了下来。这时我才发现,赵登同也跟了过来。

他匆匆和我对视了一下,很快就垂下了目光。我则向没看见一样,从何焕升手中接过一盘什锦炒饭,内心五味杂陈。

“那么,我宣布,赵登同竞选团第一次全体会议,现在开始!”大家都坐定后,何焕升兴奋地嚷嚷着,同时自顾自地鼓起了掌。“你们和我一起啊,不然显得我像个弱智一样。”

“你本来不就是吗?”江渺怼了他一拳,转向了林寒。“林寒,你把选举的细节都告诉冷暖了吗?”

“嗯.....全都....告诉了.....”

林寒羞涩的点了点头,江渺把手伸过去,像摸小兔子一般轻抚着林寒的头顶。

“我来简述一下我和江渺的想法吧。”何焕升认真了一些,赵登同也仔细的听着。“我们负责拉票这方面。班级方面,我们打算依靠宣传和人情什么的,争取到除咱们班以外三个班的票。老师那边,可以让吴素去说说好话,那样估计再来三票问题不大。”

“社团方面,体育社的票大概率是要投给你了,但这也代表文艺社不会投你,所以我们要争取的是其他社团的票。”

“至于值委会和学生会那边,主意是冷暖和林寒想出来的。”何焕升对我笑了笑。“灯筒,你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嗯.....只有一点。”犹豫了一会,赵登同缓缓说道。“我向吴素咨询的时候,他明确表示过为了避嫌,他不会把他那票投给我。所以我们老师这边可能要丢一票了。”

“哦.....是这样啊。”何焕升微微点了点头。“没关系的,那这边我再想想。冷暖,你把你们的想法说一下吧。”

我向赵登同点了点头,开始发言。

“你应该知道,虽然学生会和值委会都是学生自治机构,但他们两个势如水火。加入一方,必然会引起另一方的反感和敌视。如果保持中立,又会因为拿不到这关键票而输掉。不同于其他竞选者,我们有时间,可以先下手为强。”我盯着他的眼睛。“我们的想法是,放弃值委会,加入学生会的阵营,拿到他们的选票。”

“这样可以让赵登同更好地融入学生会中,还可以拿到更多的票数。”江渺自顾自的说着。“想法不错。”

“但我不认识学生会的.....”

“没关系.....我们认识.....”林寒怯生生的说道。“我们会....帮你联系....交给我们....”

赵登同的双眼顿时爆发出感激之情。他取下别在衣领上的笔,拿出了纸,将我们四个的想法全都写了上去。

“谢谢你们,真是帮大忙了。”他激动的盯着那张纸,仿佛它是决定自己命运的判决书一般。“这些建议都很合理,如果这么走下去的话,我觉得自己大概率可以当选了。”

“没啥没啥,灯筒,你是我们的朋友嘛,这点忙肯定是要帮的。”何焕升端起了饮料。“来,各位,让我们提前庆祝灯筒当选,干杯!”

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碰了碰,就连我也不忍心破坏这气氛,举起面前的可乐碰了一下。

熬过下午后,我第一个走出了让我饱受一整天煎熬的视线地狱,和林寒一同走向了委托社。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在沙发上坐定后,陈梦棉担心的问道。“你那天被打的....”

“他肯定没事了,梦棉,不然他也不会来这。”张太津冲我笑了笑,捧着一摞档案走了过来。“你说呢?今天一定过的很不容易吧,我估计全班的话题都被你一人承包了。”

我点了点头,同时十分感激张太津能够理解我此时的心情。

“但你放心,在委托社,我们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你现在已经可以投入工作了,不是吗?”

“是的。”

在我说完这句话后,陈梦棉顿时露出了坏笑。

“我们忘了和你说了,冷暖。为了救你,我们从篮球社请了援兵,但代价是,我们免除了他们欠的四个人情和一百六十块钱。”

“所以说你要加倍努力了。”张太津附和道。“我们不会让你付这笔钱,努力工作,用实际行动把这笔账付清就行。”

一百六十块钱吗?

换算一下就是八个小型委托啊.....

头疼,真是头疼。

“那么,我建议你从今天就开始动工吧。你上个礼拜缺席,我们攒了不少委托要处理。比如这个。”张太津顺手拿出了一本档案翻找着。“图书馆需要人手去整理书籍,我和管理员讲了讲价,算中型委托。你和林寒现在就.....”

“那个.....其实我们.....有件事.....要拜托。”林寒抓住时机,说出了我们的目的。“是关于....选举的....”

“怎么,你们俩之中的谁要竞选学生会吗?”听了林寒的话,那两人吃了一惊。“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们?”

为避免误解,我花了五分钟把整件事详细而又完整的讲了一遍。说完后,张太津示意我们两个走出办公室,留他们两个谈论一下这件事。

“我还以为他们俩一下子就能答应呢。”关上门后,林寒微微失望的说道。“结果还要讨论讨论,真是麻烦。”

“我就和你说,不能把这件事想的这么简单吧。”我后脑倚在门上,听不见屋里的一点响动。“除了我们以外,肯定也会有其他人向委托社申请帮助的,虽然我们是社员,但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他们俩会给我们这个面子?”

“烦死了,把嘴闭上。”林寒的拳头悬在半空,但很快又收回去了。“要不是你受伤了,我真想把你脑浆给揍出来!”

经历了无聊而又漫长的两分钟后,张太津终于把门打开了。

一件小事,至于搞得这么复杂吗?

尽管这么想着,但我还是沉默着坐到了他们俩的对面。

“呃,你知道我们是和学生会站在一起的,对吧?”张太津说着。“其实之前这个社团也帮过其他人竞选,但代价一般都非常大......”

听到这里,我微微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这又是一件用金钱才能达成的肮脏交易?

“但现在的情况很特殊,非常特殊啊.....”陈梦棉有些尴尬的说着。“现在学生会的实力大不如前了,会长之前甚至怀疑成员里有外校安插的眼线....”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优先考虑的应该是忠诚度,而不是能力。退一万步说,既然他竞选了,就证明他有能力。”张太津死死地盯着我们。“冷暖,和我说实话,你那个朋友,和值委会或外校有什么联系吗?我不想亲手把叛徒弄到学生会里,那样我会抑郁的。”

细细的思索了一阵,我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知道,我和他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我只能确保在明面上,赵登同从没有表现出任何与值委会和外校相勾结的迹象。”我缓缓的说着,汗珠打湿了额头上的纱布。“但说实话,这个人虽然能力够用,但并没有心机,但某些方面来说,甚至单纯到可怜。”

“这么说,你不能确保他绝对忠诚,是吗?”

张太津仍然死死地盯着我,毫无表情的脸上读不出任何东西。

“当然不能。”我摇了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点你是清楚的。”

说到这里,我的眼神控制不住的瞟向林寒。

张太津一言不发,仰头盯着天花板,陈梦棉则揪起了衣服上的绒球。

“你把他电话给我,我联系他一下。”最后,张太津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你们赶紧去图书馆吧,委托不会自己解决掉自己的。”

我把赵登同的手机号给了他,之后便拉起林寒向外走去。

“冷暖!你的情商呢?”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林寒难以置信的喊道。“你难道就不会把话往好听了说吗?”

“那你认为,我把话往好听了说,他们俩会信吗?”我不耐烦地说道。“一味地保证反而会引起他们的疑心,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祈祷赵登同给他做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有病吧,总是把问题往复杂的地方想。”林寒抓着我的领带。“你听着,如果张太津要是不帮赵登同,这件事全要算在你头上,懂了吗?”

“我认为这点责任我还是付得起的。”我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放手。“但你我都不是主角,只有赵登同才能决定他自己的命运,咱俩只是被叫来帮忙的,懂吗?”

之后的时间,林寒再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只是一个人生着闷气。我也没有和她多废话,低头整理着书籍。

赵登同,我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尽力了。

我只是个外人,虽然我们认识一阵子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完全信任我,仅凭熟人虚无缥缈的两句话和不可估摸的“人格”作担保,将你送进学生权力的中枢。

不,想都别想。

希望你在面对他时能够组织好语言,成功的说服他,取得他的信任,拿到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的那三票。

我们帮不了你更多了,真是抱歉啊。

但,毕竟这是你的战争啊....

.

.

.

.

.

放学后,我和梦棉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钻进了学校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点完两杯咖啡后,我掏出了手机。

“真的没问题吗?”

看着梦棉,我有些犹豫的说道。

“哎呀,不就是晚点回家嘛,没事的。”她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比起那个,我更在意冷暖推荐的这个人,你觉得他可靠吗?”

“不知道,所以我才要问问。”我扬了扬手机。“但冷暖和林寒的说法十分客观,所以我决定尝试一下。”

“那你想好怎么问了吗?总不会开门见山的说:‘你忠于学生会,对吗?’”她装出一副极其严肃的样子,模仿着我的嗓音。“那也太二了吧。”

“这个吧,我打算旁敲侧击的问。如果直奔主题的话,对他来说岂不是太好答了?”我开始拨通那个号码。“梦棉,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但我要等你问完再问。”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打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桌上。

“你好。”

一个清脆的男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呃,你好。我是冷暖的社长,张太津。”

“我是副社长陈梦棉,你好啊,赵登同同学。”

“啊,你好你好。”电话那头连忙答道。“内个,请问,学哥学姐给我打电话,是要....”

“你那边方便说话吗?”考虑到谈话的篇幅,我事先问道。“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晚点再打。”

“啊,方便方便,当然方便。”

“嗯,那就好。”我清了清嗓子。“是这样,冷暖和林寒把你和你的计划都简单介绍了一遍,我们很感兴趣,打算问你几个问题。”

“嗯,好.....”

说完这句话后,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尴尬的沉默,他好像在主动等着我们提问。

“你也知道,我们以前也做过相似的委托,但相应的,你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啊,啊,是这样啊.....”那边似乎吃了一惊。“那请问要...”

“一口价,三百元整。”我胡乱编了个数。“付完钱,我们有八成把握把你送到这个位置上。”

电话那头又一阵沉默,仿佛在揣测这笔交易值不值。

“你干什么啊?”梦棉趴在我的耳朵边说道。“怎么上来就亮底牌?而且我们之前不一直都收两百吗?到你这怎么还涨价了?你打算私吞吗?”

“不,你记不记得冷暖和我们说,他家并不富裕?”我低声说道。“对正常人来说,这笔钱是肯定不会付的。愿意这么做的,要么是低智的富家阔少,要么就是有人愿意帮他报销。排除前者后,我们很轻松就能得到答案了。”

“嗯....”

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我们赶紧凑了上去。

“这个....非常不好意思,但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电话那头嗫嚅着。“我觉得....我们可能有更好的解决方式,真的非常感谢....”

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

“等会,你先别着急挂,赵登同,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好.....”

“如果说,你成功加入了学生会,但会长不让你做你的本职工作,反而让你整天去干跑腿的闲事,你还想加入吗?”

“不,当然不。”这次的回答倒是十分快速且坚决。“我去学生会是要承担起本职工作的,如果只让我挂个虚名跑腿的话,我宁愿放弃这个职位。”

很好,这小子过了啊。

如果真的是眼线的话,应该会不遗余力的抓住一切进入学生会的机会,而他的发言却坚决回绝了这种行为。

虽然我仍不敢百分百的确认绝对忠诚,但他大概率是可靠的。接下来,只需要让刘进钊调查一下他与外校有没有明显或频繁的联系,同时让会长偶尔在意一下就行了。

事实上,我是个作风简洁的人,这件事之所以有这么多繁琐的步骤和程序,都是为了清除异己,打造一个没有眼线的学生会。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但我起码要保证,链子不能在我这里掉了!

“请问....问题问完了吗?”

“稍等稍等,我这边还有个问题很好奇。”梦棉连忙接上。“虽然很老套,但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加入学生会?”

这.....

确实很老套啊。

“这个.....证明自己的价值吧。”想了一会,那头缓缓说道。“在证明之后,我还要通过工作不断完善自己。”

“可我听冷暖说,你的成绩在你们年级算好的,还善于运动,为什么还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呢?”

“因为那是大家的看法,但对我自己来说,我真的认为自己的能力很有限,因此才要证明。”

听完这句话,梦棉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稍微研究过辨别谎言的方法。虽然我看不到他本人,但单凭语气,他应该没有撒谎。”

我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已经把所有问题都问完了。”我总结道。“至于结果,我明天会告诉冷暖,让他转告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头连忙说道。“非常感谢。”

挂断电话后,我才意识到,面前的咖啡都快要凉了。

“可以信任,你觉得呢?”

“同感。”我啜了口咖啡。“但我觉得他有些不自信。”

“这东西,一个人一个样,你又不能强迫人家去改变他的性格。”她善解人意的摇了摇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明天中午,我们两个去找会长谈一谈。之后让刘进钊再调查一下这小子,挂个双保险。”

“我们只能做这些了吗?”梦棉略有些遗憾的说道。“其实我还想帮他们把社团的那几票搞定。那样的话,他当选就真的十有八九了。”

“这种事情,尽力就行,但最好不要在明面上去做,不然名声不好。”尽管姿势不雅,但我还是仰头喝干了杯里的咖啡。“人情不就是在这个时候用的吗?”

“说到这个,咱们为冷暖花了整整一百六十元,还不求他归还,是不是有点....”

“你信我,如果他的价值观能被板正,他会比我们两个都厉害。”我擦了擦嘴。“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有那一天啊.....”

“林寒也是,但在这之前,要先治好她怕生的毛病。”梦棉若有所思的说道。“比起刚入社那会,我觉得她已经好了很多了。”

“人是会成长的,相信这句话。”

“你真是少年老成。”她看着我笑了起来。“不过我就是喜欢这点。”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给你买蛋糕的。”

在这之前,我早已观察到了,她的眼神一直在往蛋糕柜台扫着。

“诶,小气......”

尽管这么说着,但在走的时候,我还是给她打包了块蛋糕。

真是拗不过这家伙啊。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我本打算和梦棉一起去见他,但梦棉的疾病又发作了。在把她背到医务室之后,我去食堂买了份宫爆鸡丁,提着它走向了学生会办公室。

尽管我并没有通知他,但凭我对那家伙的了解,他的午饭几乎都是在那里解决的。

我推开门,那家伙正夹起一块土豆送进嘴里。

“孟煜武,你就不能去食堂里吃一次?”

“张太津,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么拥挤的地方。”

我向他走去,他递给我一双筷子。

“我给你买了份宫爆鸡丁,让我蹭一顿午饭呗。”

我搬了把椅子,笑嘻嘻的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一来,我就知道没好事了。”他白了我一眼。“那么,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总不能是心血来潮的和我吃一顿午饭吧?”

“不愧是把我推荐进委托社的人,可真是懂我啊。”我拆开筷子。“关于学生会选举,我帮你挑了个人。”

“谁?”

“一年九班的赵登同。”我打开餐盒,香味顿时扑面而来,半个屋子都能闻到。“有印象吗?”

他皱起了眉头,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呃.....我记得运动会的时候有个人好像在实验楼里受伤了。”他缓缓说道。“我记得是一年九班的,姓赵.....是他吗?”

“不错,这记性当会长够格了。”

“那要报名哪个职位?”

“会计助理。”我夹起鸡丁送进嘴中。“这个人的办事能力还是比较不错的,应该不会在这吃干饭。怎么样,考虑一下?”

“你替我探过口风了吗?”

“那是当然,我是个称职的好兄弟嘛。”我和他相视一笑。“我和梦棉从侧面问了他几个必要的问题。起码在我们看来,这家伙没问题。接下来,我打算让刘进钊简单调查一下他和外校的交集。如果没有太频繁的接触,那就OK了。”

他点点头,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笑容。

“真是太谢谢了,现在弄到一个自己人真是非常的不容易啊....”

“嗯,当初委员长要求增加学生会人数时,我还以为他弃暗投明了呢。”我叹了口气。“但你看现在,每多一人,其他势力趁虚而入的几率就大了不知道多少。”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和值委会化敌为友呢?”孟煜武若有所思的说着。“只有那样,我们才能拥有真正与外校抗衡的实力啊。”

“你可以借鉴一下你哥的做法。”我提示他。“他在任的时候,不就把这两方的关系处理的非常好吗?”

“我哥在任的时候,值委会本来非常配合我们,结果现在这个一上任,立刻就和我们搞分化。欺负我没有经验吗?”孟煜武一脸郁闷的说。“可惜我没有我哥那样的人格魅力和情商,哎.....”

“说什么呢?你和你哥主要就差在经验,你们的能力差不多的,好吧?”我站起身来,抓住了他的肩膀。“自信点,你可是高一就当选学生会长的天选之子啊,之前从没有人做到这点的,你哥都做不到的!”

“那是因为我哥他.....”

“哥哥哥,我都听烦了。”我夹起一筷子米饭,堵住了他的嘴。“总之,到时候你就把票投给赵登同就行了。我们要确保学生会里尽量都是自己人,之后,我们一步一步来,把一切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让他们看看孟家文武兄弟的厉害!”

“但愿吧。”

他略微无奈的笑了笑,眼中只有一丝希望在飘摇着。

.

.

.

.

.

“真的非常感谢!”

我和林寒在校报社办公室里对着肖汐深深地鞠了一躬。

“哎呀,别这样,我们是同盟,当然要这么做啊!”她笑眯眯地摆摆手。“张太津他们都和我打完招呼了。”

“但对赵登同的采访独占一个版面是不是有些太张扬了?”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引起值委会的警觉怎么办?”

“现在已经是剑拔弩张的时候了,他们可能早在两三天之前就知道我们支持赵登同了。”肖汐伸出食指,对我摆了摆。“除了赵登同以外的那两个候选人,他们之中至少有一人受值委会支持,只是我们还不知道。”

前几天,初选结果的公示被贴在了走廊里。不出我们所料,赵登同自然是成功入选了,除了他,还有四班和七班的两位,都是品学兼优,年级里大有名气的人选。

尽管取得了学生会的支持,但赵登同的处境仍然十分艰难,甚至有些危险。

“还有四天就要复选了,你们现在拉票拉的怎么样了?”

听到她的问询,我掏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

“根据民意调查,在班级方面,我们已经拉到了一班和六班的票,但其他班级那边....算上我们班,估计只能拿上这三票了。”

“老师方面....我们不敢确定.....”林寒小声说道。“保守估计.....按一票算吧。”

“社团的话,体育社已经同意把票投给赵登同,我们委托社也在和其他社团接触,争取他们的选票,就按两票算吧。”我掰着手指头说。“再加上学生会的那三票,我们现在一共有九票。”

“呃....还是稍微有点危险呢。”听完分析后,她有些尴尬的说到。“我听说剩下的两个候选人里面,有一个势头特别强劲,好像拿到了....五个班的选票?”

“嗯....就是四班的那个....她是我们...很大的对手。”林寒点着头说。“如果她...受值委会的支持....那就糟了....”

“没有如果,会长弄到了最新情报,四班的那个的确受到了值委会的支持。”

一个低沉的男音在我们背后响起,回过头去,刘进钊正站在门外。

“肖汐,你昨天把镜头擦镜布落在我那里了,下次注意些。”他走了进去,把那东西放在了桌上。“还有,你胳膊上的伤痕怎么又....”

“那个是磕在桌子上弄得,你不要在意啦。”她勉强的笑笑。“我们赶紧来讨论一下现在选举的形式吧,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情报的?”

“好吧,如果你坚持。”刘进钊叹了口气。“会长说,他弄到了情报,确定了四班的那个女生就是值委会的扶植对象。至于七班那个,他两边都不站,估计大概率要出局了。”

“消息准确吗?”肖汐有些怀疑的问道。“我的意思是,会长是怎么突破层层封锁弄到的消息?值委会的信息封锁明明很厉害啊。”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但会长居然以人格为担保,看来这条信息的确是真的。”

“会长难道通敌了?!”

“这种不切实际的梦麻烦你回家去做。”说着,刘进钊转向了我们。“我劝你还是赶紧和你的盟友去谈论一下这件事吧,照这个势头,她很可能要把你超过了。”

我和林寒采纳了刘进钊的建议,在下午的社团时间召开了紧急会议。

当我把大致情报说完后,何焕升叹了口气。

“吴素那票算是弄不到了,我中午和他提起这件事,反而还被他大骂了一顿。”

“别这么想....你弄到一班的票...已经很棒了...”林寒试图安慰他。

“是啊,但灯筒现在的处境还是很危险的。九票不算多,按你们的说法,他很容易就会被超过去的。”何焕升叹了口气。“现在已经不能用正常手段了,只能耍小歪招了。”

“怎么,你打算像蔡书成那样把四班的候选人推下楼梯?”江渺敲了敲他的脑袋。“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害得赵登同直接失去资格?能不能想点阳间的办法?”

“对了...赵登同呢....”林寒左右张望着,但空荡荡的教室只有我们几个人。“他怎么...没来?”

“啊,他在和演讲稿搏斗呢。”江渺无奈的叹了口气。“写完稿后,他估计还要发传单什么的....”

“那....你看看这样行不行?”何焕升缓缓说道。“现在的情形的确不允许我们做出违反规则的行动,但如果不违背规则而只违背道德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这.....那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了,毕竟现在赵登同的事才是第一位的....”江渺无奈的说道,但在下一秒突然转了脸色。“发动暗处的舆论攻势怎么样?四班的那个在班级票上很吃香,只要我们散布她的谣言,或说点坏话, 破坏她的群众基础,这不就得了?”

“但....如果对方....察觉到.....报复.....怎么办?”

林寒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颤抖着说道。

“但仔细想想,这笔交易是划算的。”仔细思索后,我提出了看法。“除了自己本班外,他们有四个,我们有两个。如果我们先发制人的话,最惨也就是拿我们的本钱和他们的本钱对拼,这样的话我们还能净赚两票。”

“但你要考虑到的是,除了他们俩以外,还有一个候选者。”何焕升反驳道。“要是我们拼得两败俱伤,班级票全都流到那人手里,我们这么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之后再没人说话,我们都默默思考着如何破这个僵局。几分钟后,何焕升张着嘴抬起头来,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

“我好像找到不违背良心还能破局的好办法了.....”

“说来听听。”

“首先,我们把我们的票稳定住。”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然后,我们在暗地里做七班候选人的宣传,把班级票分散一部分到他手里....”

“但他手里没有支持学生会或是值委会的支持票,我们把票中和一下就好了。”我替何焕升接上了下半句。“二十三减九是十四,十四除以二是七。这样就没问题了。”

“控票吗?我之前在小说里读过,现实还是第一次见。”江渺兴奋地说。“目前最不确定的因素应该就是老师了,我们不知道老师们会把票投给谁啊。”

“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弄到投票老师的名单,如果遇见好说话的老师,也该能争取到格外的票数。”

“但是...要注意....除了准备....现场的计策.....我们也要考虑....”林寒认真地说道。“说不定....在现场....有人会.....临时起意....”

“但我觉得概率很小.....等会!”何焕升突然大叫一声,把我们吓了一跳。“虽然吴素因为面子不会把票投给灯筒,但如果我让他票投给七班那家伙,他应该就没理由拒绝了吧?我现在去问问!”

何焕升从椅子上跳开,推开门向外跑去。

“那我也和他去一趟吧,我怕他一个人劝不动吴素。”江渺匆匆站起身来。“喂!何焕升!等我一会!”

那两人走后,教室里只剩下了我和林寒,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

“嗯........舒服。”她打了个哈欠。“假装腼腆真是太累了。”

“参与高智商游戏的感觉怎么样?”我靠在椅子上歇息着。

“其实,咱们之所以这么顺,主要是因为情报和外援。”林寒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本质。“你看,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融入社会的好处。”

“恕我直言,但换做我,我根本不会报名参加这东西。”我无视了她那挑衅般的表情。“我们去再去找肖汐一趟吧,让她在明暗两道都帮七班那家伙宣传一下。”

“赞同......”她拖着长音说道。“动完脑子之后就该动动四肢啦。”

于是,我们两个便离开了空无一人的教室。

“我突然觉得我的脑子太好使了。”向外走时,林寒突然得意地说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边建议你一整个的丢进垃圾桶,谢谢。”

我必须承认,虽然林寒说了那么多废话,但还是有一句说到了点子上。

如果没有学生会的支持,我们的心情不可能如此坦然。

之后局势的变化虽然有些许波折,但总的来说还在我们的掌控范围内。在肖汐的帮忙下,有一个原本支持四班的班级成功反水,把票投给了七班,而且选票仍然有流向七班的趋势。

至于老师方面,虽然我们仍然没有弄到老师名单,但何焕升和江渺兴奋地告诉我们,在他们的言语风暴下,吴素总算不情愿的答应了我们的条件。

在我们为选票奔走之时,赵登同也并没有让我们失望,他坚持利用每一点空闲时间来为自己拉票。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我总能在大门口看见他发传单的身影,有时候除了他自己,何焕升他们也会前去帮忙。

不知为何,每当我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内心总会升起一股无名的愧疚感。

不,我不需要愧疚,我已经尽我所能,干的很好了,不是吗?

该死的,不要那么善良啊,善人最后都没有好报的。他们会痛苦的看着自己的热情被人间的冷漠打湿熄灭,化为地上的淤泥,同理想一道腐烂。

起码我母亲就是这样。

筹备的最后一天也过去了,我们迎来了复选。

“灯筒,感觉怎么样?”

他脸色苍白的笑了笑,不知为何,我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吐出来。

我们几个现在站在舞台右侧的通道里,等到七班的候选人演讲完毕后,就轮到赵登同了。

“加油啊.....”林寒握紧了拳头。“千万别紧张....”

“我建议最后把演讲稿在脑子里过一遍,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在台上卡壳。”我提醒他。“还有就是多喝点水,不然喉咙可能会哑。”

“不,我感觉现在的状态就已经很好了。”他摆了摆手,转向了何焕升。“江渺不是咱班的班级代表吗?你看看她在手机上说没说什么。”

“哦,江渺说四班那个人的演讲水平一般。”何焕升看着手机,安慰着赵登同。“你不用太担心......”

“但其实演讲和选票并没有什么关系,在这之前,所有的所有都已经注定了。”

一个冷傲的女声在我们背后响起,我没有回头就猜到了那人是谁。

毕竟这种场合,她不出现才不正常。

我装作没有看到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嘱咐着赵登同。

“赵登同,我们已经把你送到这,你知道我们现在帮不了你更多了。”

“我明白,冷暖,最终还是要由我自己去争取那个名额。”他点了点头。“我非常感谢你们做了这么多,特别是你,明明带伤上阵还帮了我这么多,你还不计较......”

“你知道你对感谢的话过敏,所以就不必说那些没有的东西了。”我怕影响他的情绪,便改变了话题。“让他们看看九班候选人的实力,让他们看看赵登同的实力。”

广播响起,他要准备上场演讲了。

“祝你选举成功。”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何焕升则整个的扑了上去。

“灯筒,你一定行的!”他激动地喊着。“加油啊,灯筒。一定要加油啊!”

“加油.....”林寒从我背后探出头来,认真地说道。

望着我们三个,他笑了笑,在整个准备过程中,我从未见过他的目光如此坚定。

“我只想说,找你们帮忙是我最大的幸运。”他认真地说道,同时走向舞台。“我只想和其他候选人说声对不起,因为我感觉这个职位我势在必得啊。”

好的,赵登同走了,该面对下一个麻烦了。

“势在必得?”袁瀞倚在墙上,不屑的笑了笑。“只怕过一会他会哭出来吧!”

“不好意思,但我觉得只有选举团的成员和候选人本人才可以在这里停留。”林寒害怕的躲到了我的背后,何焕升则是一脸费解的样子。“至于值委会的.....能给我个说法吗?”

袁瀞望着我,露出了冷笑。

“怎么,我也是她候选团的一员,不行吗?”

“当然可以,毕竟是值委会扶植的对象,候选团里有你正常。”

“呃....你们在说什么?”何焕升一脸不解。

“你不用知道,知道了也没什么用。”我转头打发着他。“帮我留意一下赵登同的演讲。”

何焕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警惕地看了袁瀞一眼,便走到幕布那边去了。

“不好意思,但你知道吗?我们值委会和老师的关系,那可是非常的近啊。”得意地笑容在她脸上飞扬。“老师的那五票,恐怕我们是全都要弄到手了。”

“不,你们最多只能弄到四票。”一旁的何焕升插话道。“评委老师里面有我们班的班主任,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们的。”

“怎么,你相信他会顶着全校的骂名把票投给自己的班级?”

何焕升回过头来,微微抬高下巴,眯起了眼睛,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极不符合他平常气质的冷笑。

“比起你想的,事情恐怕还要复杂一些呢。”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成功的拉到了学生会的支持。”她无不得意地说。“但又有什么用呢?看来这边还是我们占上风啊。”

“定义别下的太早啊,袁瀞。”

一个陌生的男音在我背后响起从通道那边传来,紧接着,张太津和另一个高二学生走了进来。

那人留着清爽的短发,立体的五官足以给人留下良好而又深刻的印象。目光如大海般沉静,却又让我感觉缺了点什么。他的制服不像何焕升那般杂乱,而是处处整洁得体,这些细节无不体现出他做事规矩认真的性格。但他的走路姿势却不像身旁的张太津一样挺直,而是微微低着头,仿佛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等着他拾起一般。

“我说会长,你不在座位上坐着,来后台这里闲逛真的好吗?”

眼前这个人好像就是学生会长了,但袁瀞却并没有一丝被震住的感觉,反而有种见了老朋友的感觉。

“副会长通情达理的帮我代劳了,我也正好想活动活动腿脚,不行吗?”

他向我们这边瞟了一眼,我和林寒则识趣的挪到了暗处。

“我之所以把会长拉到这,主要是为了顺着他的心意,和你谈谈合作。”张太津认真地说道。“你也看到我们学校在外校眼里是什么样了,一起合作不好吗?”

袁瀞以冷笑作为她的回应。

“很抱歉,但事情的结果已经注定了。”袁瀞紧盯着他的眼睛。“委员长还是那个原则,如果我们不参与外校间的各种活动,对学生的各种发展都有好处。你难道嫌最近发生的事不够多吗?”

“按这个思路,委员长就不该在这,他应该回大清当皇帝!”张太津愤愤地说。“‘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有。’结果呢?照样不是被大炮敲开了国门?”

“我麻烦你搞清楚国家和学校之间的性质差异,你真以为外校会攻打我们?”

袁瀞翻着白眼,会长则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吧,孟煜武。”袁瀞带着挑衅的表情看着他。“没用的,有委员长在,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没用的。”

“但你要知道,委员长现在就三年级了。”会长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情感。“说实话,你现在干的这么拼命,不就是为了能够接过委员长的这个职位吗?但你觉得委员长走了,现在这个体系还能运行下去吗?别忘了,你不是委员长啊。”

“以后的事以后说。”她笑了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等着瞧吧,孟煜武,我的目标一定会.....”

不顾他们激烈地争论,何焕升盯着手机,自顾自地大喊起来。

“江渺说投票要开始了!我们快去外面看!”

说罢,何焕升便揪住我的衣领,顺着外部通道把我拽到了舞台侧面,其余几人也都陆续跟上了。

“先是七班的.....”何焕升眯起眼睛,盯着坐在座位上的代表们。“加油啊,灯筒.....”

主持人发出信号后,人群开始陆陆续续的举起手来。

我们的战略起了成效,班级代表一共有四人举起了手,而社团,学生会和值委会代表都出奇的保持着沉默。

但最引瞩目的,还属教师代表座里的那位。

吴素不顾他人惊异的目光,坚定而又缓慢地举起了手。他的目光仍是那么沉稳,但嘴角却微微翘起,仿佛在看一出好戏一般。

“七班五票.....”林寒喃喃的说着。“和想象中的有点差距啊....”

“往好处想,老头没有背叛我们啊!”何焕升半是兴奋半是担忧地搓着手。“接下来是四班......”

班级代表中有三人举起了手,这没什么,但剩下的四个老师全部举起了手,这就有些恐怖了。

“不要小看我们给老师留下的印象。”袁瀞美滋滋的说道。

但接下来的发生的事,则更加令我们震惊。

“快看!社团代表没有一个举手的!”何焕升指着座位的方向大喊着。“怎么回事?文艺社反水了?!!”

“不要小看社团欠下的人情哟。”张太津自顾自的哼起歌来。“风萧萧兮易水寒,欠了债兮你要还......”

“三加四得七,七加二得九。”何焕升在一旁低声念叨着。“二十三......”

“不用算了。”我扫了他一眼。“我们也是九票。”

过了一会,投票给九班的人举起了手。

班级三票,社团三票,学生会三票。

平了啊。

但真的是这样吗?

孟煜武转身向座位走去,临行前拍了拍袁瀞的肩膀。

“明年再努力吧。我相信你。”

袁瀞看了看他,我本以为她会十分气愤,大声指责他,但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她居然露出了笑容。

“我觉得我可能不需要,但还是谢谢你了。”她笑着摇了摇头。“张太津,你们玩的不错。”

“多谢,但我觉得你也不赖,拉到这么多老师的支持很不容易的。”他谦虚的说道。“话说,你的反应倒有些超乎我的想象啊。”

“怎么,你认为我和在这像个泼妇一样大骂一通?”她斜眼看着张太津。“你可真是瞧得起我。”

“不,但你平常一遇见梦棉就炸,我还在想......”

“我和她的关系很复杂,这点你不用深究。”她冷淡地说着,同时转过身去。“我要回委员长那里去了,再见。”

袁瀞走后,张太津也向我挥了挥手。

“我要回去向梦棉报喜啦。”张太津冲我笑了笑。“干得漂亮。”

“不,没你们的支持,我们走不到这一步。”我坦诚地说。

“但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你们,不是吗?”他转过身去。“回见。”

我在这时本打算走出室内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但林寒突然从胸前抱住了我,吓了我一跳。

“林寒....怎么?”我结结巴巴的说,想挣脱她,但奈何她缠得太紧。

“我们.....我们赢了啊!”她抬起头看着我,眼中跳着活跃的光芒,辨不清是真是假。“这是.....团队协作啊.....”

就在这时,江渺突然冲到了幕后,撞在了何焕升身上,并紧紧地搂住了他。

“焕升!!!我们赢了!!!”江渺一改平日的沉稳,大声欢呼着。“我们做到了!!!”

何焕升则一把将她举起,两个人脸上的炙热足以融化世界上的任何一片寒冰。

我自认为在这片欢腾的场景里,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便甩开了林寒,走到了室外,但没呆多久,便又撞见了同样走出来的吴素。

“老师....好?”我试探着打了招呼。

“你们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

他扫了我一眼,却又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

“你到底还是和他不一样。”

“嗯?您说什么呢?”我有些没听懂他的话。

“没什么,反正你小子也不想听。”他一个人向着远处走去。“好好享受胜利吧。”

享受吗?

我感觉没什么可享受的啊。

但看见了大家拼搏的汗水以及胜利后充满喜悦的微笑,我却收回了前言。

我知道为什么要帮赵登同了,大概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我可真是矛盾到不能再矛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