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幕：欲望与拥抱
“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尼克斯在返回海洛家族宅邸的路上问欲望魔女，他有些不太理解欲望魔女在这个节点出现的原因，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救自己的命这么简单吗？
“不清楚呢。”欲望魔女给出了意料之外的回答，“不过我想主要原因还是来自于我们一族的能力，我的母亲是原初魔女之一的战争魔女，她的理想是想要得到超越神明和最初魔女的力量以此来开辟新的世界，但很可惜，我的力量后来超越了她，所以我把她吃掉了。”
尼克斯放缓了脚步，紧张地看向欲望魔女的侧脸：“然后呢？”
欲望魔女意味深长地望向天空，道：“母亲的理想在我的身上实现了，倒不如说是我无意间实现了她的理想……‘束缚天使之链’和‘猎杀魔女之剑’虽然还不足以开辟新的世界，但至少杀死所有的天使和魔女是可以做到的，而我的欲望则将我带上了力量的巅峰。”
“这和你出现的原因有什么关系？”尼克斯问。
“别着急，听我说完嘛。”欲望魔女用没有实体的手摸了摸尼克斯的脑袋：“欲望，这就是战争魔女探索力量所实践出来的成果之一，我的能力是能够将‘欲望’化为实现任何可能性的力量……我之所以能以灵魂的状态活下来也是‘欲望’所带来的结果，通俗来讲就是‘我’在临死前还有着未能达成的‘欲望’，所以这份力量保全了我的灵魂。”
“你还有没能达成的‘欲望’？是什么？”
欲望魔女微微一愣，拿开了抚摸着尼克斯脑袋的手，道：“想不起来了，醒来的时候你已经来到了圣歌帕，我无法和你交流，因为你当时的‘欲望’并没有达到足以让我的灵魂体具象化的程度，换句话说我还要感谢那位倒霉的天使，如果他没有激发你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我到现在还被困在你的体内呢……不过我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要你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我能想起的事情也就越多。”
尼克斯思考了下，道：“是和恶魔有关吗？你自称是恶魔契约者……”
“不是自称，我生前本来就是‘恶魔契约者’，召唤恶魔也是我的母亲生前未能达成的理想，为了报答她的养育之恩我可是拼命地召唤出‘恶魔’了啊，当然，实现的代价就是她自己的性命。”欲望魔女说着终于露出了符合她身份的诡谲微笑，“被自己创造出来的欲望吞噬也算符合她的身份了。”
战争的尽头是死亡，也是毁灭，尼克斯觉得欲望魔女没有说错，不过既然自己身为她的后代那就必须要好好克制心中的欲望，对于魔女完全不了解的自己除了尽可能地得到情报以外别无他法，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弱小才抑制了欲望的膨胀，于是尼克斯默默地给自己划了一条线，一条名为欲望的底线，除了伊琳娜以外谁都不能让他越过这条线。
“有人快来了。”欲望魔女突然说道，“我就先退场了，好好享受在圣歌帕为数不多的日子吧，我心爱的子嗣。”黑发紫眼的魔女像是一缕烟般又瞬间消失不见，尼克斯在她离开的时候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自己是恶魔契约者的后代。尼克斯一想到这点不禁停住了脚步，他看着不远处向自己跑来的伊琳娜产生了恐惧感，如果将这件事告诉伊琳娜的话，她还会一如既往地和自己说话吗？别人怎么看自己都无所谓，唯独伊琳娜，唯独不想被她当作怪物看待……
漆黑肮脏的欲望，在那双紫色的瞳孔中翻涌着。
“尼克斯！”
在熟悉的呼唤下，红茶味的香气包围住了尼克斯的身体，属于另一个人的温暖身体紧贴着尼克斯的胸膛，原本差点溢出的欲望又倒流了回去，尼克斯惊讶于伊琳娜突如其来的拥抱，自己有多久没被她拥抱过了？两年？三年？尼克斯有些记不清了，但这种感觉却依旧铭记于心。
上一次拥抱是什么时候来着？一些被尼克斯“遗忘”的回忆开始像水中泡沫般浮现上来……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吗……”
是谁的声音？
“你就不能不走吗？”
对了，是“我”先开始的啊……是“我”先甩开“她”的手的。
“你还爱我吗？”
“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尼克斯！”又是一声呼唤将尼克斯的思绪拉回了现实里，伊琳娜捧着尼克斯的脸颊担忧地直视着他：“你还好吗？”
“啊，”尼克斯只有看着伊琳娜的橙红色眼眸时才意识到这边是现实，他道：“没事……”
伊琳娜眼中的担忧和不安这才散去，她扶着尼克斯的肩膀垂下脑袋，而后深深地吐了口气，道：“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尼克斯抬起右手时顿了顿，然后他尝试着把手掌放在伊琳娜的背上，见她没有拒绝便轻轻地拍了拍了她的背部，尼克斯的唇角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他道：“我回来了。”
伊琳娜松开他的肩膀，歪着头冲他笑了下，道：“嗯，欢迎回来。”
随后卡洛尔和尼克斯的贴身女仆也赶了过来，尼克斯向她们撒谎这是一个会伪装的魔女的恶作剧后她们才放下心来，尼克斯在遵守约定的同时也不希望欲望魔女的事情被谁知道，因为听希文的语气，她似乎在圣歌帕也是相当的被忌讳。
“卡洛尔小姐。”在回庄园的时候尼克斯忽然叫住了黑发的花之魔女。
“什么事？”卡洛尔回过头看向他。
“我……”尼克斯揪住了自己的左胸口布料，道：“应该是爱着伊琳娜的，之前你问我时我还在犹豫……但是在伊琳娜拥抱我的那一刻我突然就不再迷茫了，既是为了弥补过去的错误，也是为了我在看清真实的自己后还能选择继续前进。”
卡洛尔对于尼克斯突如其来的转变吃了一惊，她欣慰地微笑着点头道：“嗯！既然是尼克斯先生做出的选择，那我相信您一定可以贯彻到底的。”
“谢谢你。”尼克斯郑重地向这位魔女道了谢，他昂起头望着蔚蓝色的纯净天空，这是在人类世界前所未有的澄澈。
然而欲望魔女并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走向欲望的第一步即不是想要掠夺的贪婪，也不是内心底的恐惧，更不是所坚持的理想。
真正的欲望是名为“爱”的产物。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