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循(年)8月13日是东岛帝国的军队,正式向四国仓库发起进攻的日子。

自上午八时开始的战斗,历经数个高潮而进入了凌晨时分,最终时间来到了8月14日。

隔岸观火的精灵们已经开始借着东岛人两次进攻失利这一点,准备大做文章然后从中渔利,并且不少精灵的达官显贵也开始思索,8月9日那天为什么自己的祖国会突然插手这场战斗,而真相也只有仅仅少数金字塔顶端的人知道。

然而,无论如何,精灵们的干涉的确是引发了一个奇妙的化学反应,而在这反应之下精灵们更是得到了意外之喜。

在东岛人的夜袭失败后不久,身为情报主管的‘主编’急匆匆的找到了当地的精灵使馆,在简单核实身份后,他就穿着那身还带着硝烟味的外套走进了富丽堂皇的使馆里。

“也就是说,大使先生您也不清楚为什么‘本土’会突然宣布干涉这件事?”

主编坐在沙发上,他没有碰大使给自己倒上的那杯贵重的葡萄酒,只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那位身材微微发福的大使,审视着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在人类世界的养尊处优,让这位大使看上去和‘精灵’有着明显的区别……至少体型上是如此。

“命令是本土传达的,我没有选择的权利,这一点主编您比我更清楚,更何况要是您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会比您更清楚?”

大使端着酒杯轻轻摇曳着杯中的红酒,脸上虽然有些许的不悦但语气还是保持着礼节性的平稳,他身穿着睡衣脚上穿着拖鞋,似乎是故意用自己的打扮来提醒‘主编’,现在是睡觉的时间。

“大使先生说的是,只是……先前的计划里可没有如此刺激东岛人的一项,万一东岛人兵行险招,不顾租界而用炮火强攻,大使先生的安危可就没人能负责了啊,毕竟就在刚才就有一枚炮弹差点落入了皇后区。”

“……这是我的职责,如果东岛人真的因此强攻,我也只能做好以身殉国的准备,除非……”

说到这里,大使饶有深意的看了主编一眼,他故意顿了顿将话头留给对方。主编扶了下鼻梁上的小圆眼镜,会意的接过话头说道。

“我的‘报社’在皇后街的北区私人机场上,有一架私人飞机随时可以起飞,我看大使先生精神状态不太好,我已‘主编’的身份为您开一张一个月的假条,请您到‘西欧西亚’暂时修养,不知您意下如何。”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使和主编都微微一笑,两人共同端起酒杯隔着老远碰了下杯。

“说起来,可能是我记错了,实际上8月9月那天的干涉命令并不是来自本土,而是来自‘殖民地’,听上去似乎也有‘冯.洛林’家族的人从中介入,总之……”

大使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让自己的脸颊露出微醺的淡红。

“这都是我的酒后胡言,主编先生可不要当真啊。”

“那是。”

主编微微一笑,一切尽在这这简单的两个字中。

“说起来,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真是出乎意料啊,没想到那些东岛人居然连困守在那个弹丸之地里的伊凡人都解决不了,不过就算如此今晚上两家都会消停……”

大使的话刚说到一半,会客厅的大门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被打断的大使面露不悦但还是开口让敲门的人开门进来。

大门推开,进来的是一名侍从打扮的精灵,对方快步走到大使身旁向自己的上司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但说无妨。”

“是,大使先生,就在刚才仓库内的伊凡人忽然向东岛人发动了进攻。”

“霍霍,这下是总终于守不住了在为逃跑做准备吗?”

大使抿了口酒故意打趣道。

“没有,伊凡人没有向女皇桥撤退,而是向着东岛人布置在四国仓库右侧的放线发动了突袭!”

“什么?为什么要向右边突袭,难道他们还打算去支援国王桥?”

“不是支援国王桥。”

主编站了起来看向窗外那片被照明弹点亮的夜空,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如同是发现了什么爆炸性的头条新闻,连语气都有些亢奋了。

“这家伙,那个东岛人,那个安东.伊万诺夫想救援平民!”

轰隆!

或许只是巧合,当主编的话音落下时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了夜幕下的锭蓝城,震动之大连相对位置靠后的大使馆都能清晰的感到。

几分钟后,东岛军的陆战队一处弹药库被引爆的消息,在东岛军内部扩散开,原本准备和陆军换防的陆战队又不得不重新调配,而同时陆军那边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而陷入了混乱。

原本接手防御的陆军部队在半路停下,不得不原地待命等待新的命令。一时间,海陆两军将近十万人的兵力就在锭蓝城的主城区里乱作一团。

“趁着我们从海军那里要到了战役的指挥权的空档而出击,没想到那个‘安东.伊万诺夫’能抓住这一点,将才,真是个将才啊。”

陆军指挥部里,骏田上将看着地图上以棋子指代不停变化的敌我态势,眼中也经不住流露出惜才的神色。

指挥部里人声嘈杂,到处都是通讯员、传令兵以及中下级军官的话音,在这个没有卫星和GPS的世界里,调动军队全靠无线电而无线电本身的配属也很难做到百分之百,因此往往会出现指挥3000人,但实际上到位的只有2000人的窘境。

而剩下的1000人更不能放着不管,无论是失踪、被歼灭或是移动到了计划外的区域,都能对整个作战造成多米诺骨牌似的影响。

“阁下,实际上恐怕也和海军陆战队进攻失利后,在后续的重组阶段军心涣散有关系,据侦察兵回报,不少陆战队的分组擅自进入到难民聚集区,结果才中了伊凡人的埋伏被各个击破,再加上进攻的时候陆战队损失了太多装甲部队,在巷站之便更是吃力了。”

骏田上将身后的松本千千石补上了这么一句。

“对了松本君,卡米亚公主的状况如何了?”

忽然间,骏田上将摸了摸下巴向千千石问道。

“正在府邸中休息,并无大碍。”

“那就好,虽然只是个花瓶但也可以用来稳住民心,另外海军那边多吃点苦头也好,让他们明白没有我们陆军的支持,海军终究只是海上的军队罢了,帝国需要的是能够供养人民、军队和国家的土地,而这一点只有我们陆军能做到。”

“是,那接下来我马上去准备进攻行动,一定会在天亮后重新恢复对四国仓库的包围。”

千千石连忙接过话来说道,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骏田上将却抬起带着白手套的左手,左右摇了摇示意他不要这么做。

“伊凡人如今已经突破了仓库外围的封锁,还占据了一部分原本防线内的街道,就算我们白天强攻过去,只要他背靠租界我们的大炮无法发挥作用,就难免会变成一场消耗战,既然你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了,那么我们只要牢牢将锭蓝城把持在手里就行了。”

说到这里,骏田上将的神色变得有些得意起来,他摸着下巴嘴角不禁扬起笑容。

“说起来,本土的陆军特遣舰队还有几天抵达南奥菲利亚海域?”

“还有三日。”

“很好,届时我真想看看南云那个老头子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呀,海军那群家伙真以为我们陆军都是旱鸭子,没有海军的护送我们连国门都出不了?”

骏田上将的目光随着话音落在了锭蓝城之外的南奥菲利亚的领土上,在这张军用地图上‘锭蓝城’的南北两面差不多相距一百多公里的位置上,两个白色的箭头分别指向了那两个位置,而那两个箭头之后都各自摆放着几个棕色的船模,和地图上锭蓝城外围代表海军的蓝色船模截然不同。

“不过,等天亮了松本君还是得劳烦你再跑一趟了,那座四国仓库一直钉在那里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耻辱’,如果能在第二波登陆部队抵达前拿下这里,我等陆军在内阁中也会更有话语权吧。”

“遵命,上将阁下。”

得到命令的千千石连忙弯腰低下头领命道。

相较于陆军这边的运筹帷幄,海军……东岛帝国的海军陆战队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仅仅是在魏自清发动右勾拳行动后,上百条部队遭到袭击、遭遇游击队、遭遇工团份子、遭遇伊凡人的信息,就跟雪片一样塞满了陆战队的通讯频道。

原本准备去向南云提督谢罪的板恒木莲准将,也不得不半路折返焦头烂额的处置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

气得摔了两个花瓶的板恒木莲,早就在心中将魏自清/安东祖宗十八代都亲切的问候了一遍,可一方面又不得不赞叹对方的眼光和手段之迅速,一招打在了她部署的软肋上。

这时代的军队不是机器人,平日里的训练再怎么严格,人却还是有极限的。14日凌晨展开的突袭本来就是一场高强度的夜袭,陆战队员们早就在战斗中筋疲力尽,在敌人要塞的火力压制下勉强能退下来就算是不错了。

按照常理来说,四国仓库内的伊凡人应该更加疲惫才对,但事实就是仓库内的伊凡人不但击退了夜袭,还在短短几个小时后组织了一场突袭,打了陆战队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板恒木莲这边勉强收拢残局时,北线上进攻国王桥要塞的行动也随之受挫,部队不得不退守到西面的桥头堡,而战舰的炮轰也因为弹药的缺乏大打折扣。此时此刻,才来反悔登陆日那几天为了炫耀火力而浪费炮弹早就为时已晚了。

“安东.伊万诺夫……我记住你的了,你这只白皮狐狸。”

板恒木莲双手握拳撑在地图桌上,咬牙切齿的念出魏自清在这个世界的名字。

“电令全体陆战队,后撤……后撤至预备区域……”

满是怨念的‘后撤’从板恒木莲的口中说出,魏自清的右勾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她的脸上,让她以失败者的姿态下达了这样耻辱的命令。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额头暴起青筋的她猛地掀翻了地图桌,可除了让指挥部里的其他军官见识到她的丑态外,便别无作用。

恍惚间,板恒木莲只觉得那些平日里对自己尊敬有加,对自己心生敬畏的军官们,此时看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耍脾气的小女人,不屑、厌恶、嫌弃……在暴怒之后,莫大的恐惧随着这些目光填满了板恒木莲的心脏,她只能无助的在两名亲信的陪同下离开了指挥室,离开了众人的目光。

最终,东岛陆战队让出了一部分的防区,虽然这仅仅也只是为困在城内的近十万难民打开了一条不过百米宽的通道,但却也是唯一的通道。

难民们在夜色和基地士兵的掩护下快速通过这条小小的通道,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魏自清特地打开了基地的右墙大门,让难民们可以通过四国仓库前往女皇桥而不会暴露在东岛人的枪口下。

难民们脚步匆匆,所有的感谢大都化作一句简单的‘谢谢’,而人群间渐渐的也将这条通往希望的走廊称之为——‘伊凡走廊’。

安切莉尔的身影也出现在这条‘走廊’之上,忙碌了大半个晚上的她依旧是那副精力充沛的样子,举着手中的留影机将难民的身影拍摄下来。纵使精灵这个种族在混血儿和人类眼中都不怎么好,但谁有会因为一个精灵记者而停下自己的逃难的脚步呢。

“社长,您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已经决定了,工团需要的是你们这样经历过战斗的年轻人,我要留在这里把我没能完成的事业继续下去,放心我也有我自己的考量,绝不是所谓的去殉道。”

社长拍了拍一名年轻的同志的肩膀,在那位同志身后站着上百名胳膊上系着红布条的工团战士,他们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有着不舍和感伤,但都忍着没有表露出来。

“所以,你们一定要安全的抵达内地,届时在那里重整旗鼓发起新的讨伐,我相信工团的事业一定不会因为一场挫折而就此熄灭!”

“嗯!我们明白了!”

一部分工团的战士们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刻意混入难民的队伍中,相反他们承担着保护难民的职责随难民们一同离开。

而另一部分,则留了下来。他们之中不少是临时加入的成员,或因为仇恨或因为心中的火焰被这场战斗所点燃。让这一部分人意外的是,伊凡人不仅没有戒备他们,反而将缴获的武器分发给他们,让他们自由选择去留。

人都是有血性的,无论是混血儿还是人类,有时候人类缺乏的只是点燃血腥的一抹火星。就这样失去了孩子的父亲、母亲;失去了家人的孩子,甚至是年过半百已经无法再长途跋涉的老者们都加入到工团战士的行列中。

做到这一步,便是再也无法回头了。

他们如此,四国仓库中的魏自清也是如此。

8月14日,凌晨5点45分,天刚蒙蒙亮,一夜没有合眼的魏自清洗了个冷水脸,只喝了一杯浓咖啡便来到了仓库主楼的广播室里。他的脚步无比轻盈,没有丝毫的迟疑,推门而入时基地的工兵以及早早的在这里将一切调试完成。

——人活得越久,难以启齿的事情便会慢慢积攒下来,仅仅的几件值得自豪的事情也会被淹没在那些羞耻之下,到头来也不会有什么值得谈论的事情。

魏自清清了清嗓子做到了放置了麦克风的广播台前,他脱下军帽戴上耳机深深的吸了口气。

——所以,以前的自己总是觉得,什么事情都要站在中间,不得罪谁也不亏欠谁,哪怕是战队中也是如此,总觉得只要这样就能让一切维系平衡。

“我是,驻守四国仓库的伊凡军队总指挥及负责人,我叫‘安东.伊万诺夫’,在这里我有一首歌要送给所有抵抗侵略者的战士们、民众们,与你们一同保卫这座城市,是我的荣幸。”

——因此,我习惯了对一些事情视而不见,也习惯了用无能为力来麻醉自己。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统一战线之歌》。”

没有什么乐器伴奏,或许也没有人能理解这首歌的含义,魏自清也并不是抱着怎样的期待而唱出这首歌。

只是,在此时此刻,魏自清已经看到了城市里那燃起的火苗并未被扑灭。

他要做的便是再添上一把柴,吹上一口风。

“因为你我都是人,都需要养家糊口~”

“没有人愿意听废话,因为废话不能下肚~”

“向左转,一二三,向左转一二三~”

“同志们,快来这里吧~”

“因为你也是工人,你也是自己主人~”

歌声随着扩音器回荡在四国仓库、回荡在整个锭蓝城市区。难民们放慢了脚步,工团的战士们不由得抬起头看向了声音的源头。甚至连东岛的士兵们,和那些隔岸观火的精灵们都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

“废话不能用来取暖,谎言不能用来果腹,你我都需要靴子衣服还有食物~”

“光敲鼓,没有用,只因你也是人,他也是人。”

“向左转,一二三,向左转一二三~”

“同志们,快来这里吧~”

“加入统一战线~”

“因为你也是工人,你也是自己主人~”

或许是依旧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精灵们开始抄录这首歌的歌词、旋律,甚至开始借助拾音设备将这首歌转播到电台之中。

歌词是那么的言简意赅,是那么的通俗易懂,甚至你哪怕不是一名工团战士,不是一名反抗者,只要是一名身为底层的市民、工人甚至是奴隶,都能在心里传唱这首歌谣。

渐渐的,难民的队伍间也响起了歌声,不少人跟着传唱起来,点着头拍着手打着节拍让歌声越发洪亮。

“你不喜欢被人踩在脚下,被人当做奴隶,你的头顶不需要老板和将军~”

“向左转,一二三,向左转一二三~”

“因为我们是无产者,没有别人来解放我们~”

“要想求得解放,就只有靠我们自己!~”

“向左转,一二三,向左转一二三~”

“同志们,快来这里吧~”

“加入统一战线,因为你也是工人啊~”

歌声落下帷幕,魏自清长长的舒了口气,而难民的队伍中一开始只是零星的掌声和呼声,但渐渐的鼓掌的声音越来越大,呼声越来越高。这几日来一直被东岛人压迫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完全的解放。

难民比谁都清楚敌强我弱,比谁都清楚东岛人的残暴、伪善,但正因如此他们也比谁都想要光复国土,回到自己的家中,和那些逝去的家人们一起。

东岛人用枪炮浇灭了人群反抗的火焰,而魏自清坚守在四国仓库又用枪炮将这份火焰间接的保护了下来。

东岛人并非战无不胜,东岛人并非刀枪不入。

而在这之中,最受感染的自然便是那些甘愿献出生命去抵抗侵略者和暴君的工团战士们了。

自精灵统治欧西亚大陆的时代终结后,民族主义、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和改革主义等各种意识形态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的,出现在人类和混血儿的世界中。算是新生儿的工团主义,至今为止都还没有一首能够将全世界的工团战士联系起来的歌谣。

“没想到,如此振奋人心的歌,居然会出自一名伊凡帝国的贵族口中……我一开始还真是,错得离谱啊。”

抄下歌词的最后一个字节,社长自嘲死的笑了笑,在最终歌词的署名上写下了‘安东.伊万诺夫’这个名字。

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还是不对,便在名字后写下了这样的注解。

‘安东.伊万诺夫’,一名来自伊凡帝国的贵族 著。

“我从不依据一件事来的好坏来判定一个阶级的好坏,而现在,我也不能凭借一个阶级的好坏来判定一个人的好坏。”

社长自言自语的说着,将这句话也记了上去。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远在万里之外的东方冻土的深处,名为‘冬宫’的皇家宫殿里,伊凡帝国的统治者,皇帝‘卡尔代.罗曼克伏’,坐在属于他一人的‘白龙王座’上,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太阳穴,用颇为‘敬佩’的口吻如此感叹道。

皇宫大厅里,近十米高的穹顶下帝国境内能说得上话有权有势的‘公王’们,被自王座下延伸至大门口的银白色地毯分成了两列。偌大的厅堂中,两边站立的‘公王’不过一共十数人而已。

除此以外,就只剩下侍卫在皇帝身旁的一名用黑色面试遮住半张脸,身穿淡灰色长袍刘这一头银发的女官了。在场的公王届是纯血的人类,唯独这位女官一人在袍子下露出了‘狐狸尾巴’,头顶上也有一对橙色的狐狸耳朵。

大厅中,那首由魏自清亲自演唱的《统一战线之歌》还余音绕梁,在场的所有公王不是面色铁青便是阴沉着脸不说话,在皇帝发声后便陷入了死水般的沉默。

“听到这首歌,再联想到那区区千人的勇士在前线抗衡精灵的傀儡,如果我在年轻个三十几岁,说不定也就此丢掉王位加入到那批乱党去了,哈哈哈!”

年过五十的皇帝在王座上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丝毫不顾及外人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也看不出什么君王的架子。

“说起来,伊万诺夫家族居然有如此英勇的子嗣,我的父王将他们一家发配到‘卡兰戴尔’实在是委屈他们了,不过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过伊万诺夫家族还有个如此能干的次子,卡曼特卿。”

皇帝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用目光指向了站在右边的一列公王中,较为年长的一位。他口中的卡曼特卿身穿双排扣的大衣,和普遍着装贵族长袍的格格不入,他的右手总是挂着一根拐杖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富态感。

“臣在。”

被叫到名字的他,自然站了出来双脚踩在了白地毯上。

“去查一下这位安东.伊万诺夫的底细,顺便把伊万诺夫家从卡兰戴尔接回来,嗯……安置地就选在乌贾尔山附近,具体事宜就劳烦卡曼特卿敲定了。”

“谨遵您的命令。”

“哦对了除此以外把这首歌复制几份下来,众位公王阁下一人一份,拿回去……”

说到这里,皇帝刻意顿了顿,他将脸颊靠在右手指背上,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公王,锐利的神色如同猎食的老鹰让人不寒而栗。

冻土大地特有的极夜中,惨白的月光不请自来,一点点的侵入这座宫殿的天穹花房式,洒落在厅堂之中。皇帝的脸色随之冷了下来,连声音都透着一股凌冽的杀意。

“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