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夠。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水流與火焰在特製的場地之上交織着,相互激蕩,爆發出一團團白色蒸汽,微微捲起地上的灰塵。儘管水流依然能夠撲滅所過之處的火焰,開闢出一個個安全的空間,在總體上卻陷入了顯而易見的困境。在燃燒的烈焰之下,無論水向哪個方向流動,體量都在明顯地減少着。照這樣下去,被完全蒸干恐怕只是時間問題。

【好強!無論是從術式的強度還是術師本身的力量來說,都是少見的對手!】

蒼水略微皺眉,側身躲過了鞭梢般的火焰。右手收回,將水流聚集在自己身後,擋住了背後襲來的火焰。儘管勉強保護住了自己,一團團白氣從水流當中湧出,整團水流表現出沸騰的趨勢。雙眼盯住了伊芙利特的左手。在火焰的包裹之下,那隻手不像是一個正常人類的手。暗紅色的能量匯聚,讓那隻手看起來更像是惡魔的手爪。

【那隻手……那就是她身為“火之惡魔”的證明。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她的力量大部分都來自於那隻左手。火焰也好,力量也好,那隻手都可以創造出來,而非像我一樣只能利用切實存在的水分。這就是“全自律型”嗎?依靠移植惡魔的手部來達到“全自律型”,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思路。】

此時伊芙利特身上早已不是早上穿的那件T恤,而是一身刻滿了符文的棕色皮甲,露出了大片的肌膚。但是如果認為這是依靠減少防禦力來提高靈活性的設計,那一定會被打得很慘。哪怕在沒有皮甲包裹的部分,強烈的魔力都起碼能夠擋住十米之內的手槍射擊。酒紅色的長發野性地躍動着,蒼水只能連連後退。伊芙利特,那可是被稱為時鐘塔最強新人的存在啊。

【另外,不僅是力量強,她的戰鬥經驗也很豐富。以她的實力,絕對可以獨自處理大部分“事件級”。】

似乎略微走神,原本還算是滴水不漏的防禦被火焰猛然撕開了一個缺口。伊芙利特彎起嘴唇,重重地踩下,不管前方是否有陷阱,整個人宛若隕石一般穿過了蒼水的防禦。蒼水右手握拳,水流在二人之間凝結出了堅冰。然而,燃燒着的惡魔手爪直接抓住了堅冰,橫向甩了出去,完全不顧其上所攜帶的森然寒氣。側身向蒼水的腹部踢去。“勝利,我拿下了!”

“別小看我啊,伊芙利特。”

蒼水低聲喃喃着。就在伊芙利特的腳背接觸到蒼水的一瞬間,“蒼水”爆炸成了漫天的水霧。伊芙利特稍微吃了一驚,一瞬間燃盡了四散的水滴。剛想收回踢出去的右腿,空氣中的水霧卻在她的身側瞬間凝聚。連續的重拳襲來。拳鋒被寒冰包裹着,以應對燃燒的惡魔之爪。儘管伊芙利特勉強抵擋住沒有受傷,卻也無法在單腿站立的情況下保持平衡,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

“小心。”

蒼水伸手拉住了伊芙利特,幫助她重新穩住重心。周圍的水流回到了蒼水的身邊,鑽入他的袖中之後便不知所蹤。

“謝謝。”伊芙利特定了定神,向蒼水點了點頭,隨即不馴地笑道:“你很強嘛。儘管能戰勝我多少有點取巧,但能和我僵持這麼長時間的非自律型,你還是第一個。很好,很好。”似乎越說,伊芙利特的聲音里便越是帶上了一絲奇異的興奮。蒼水表示贊同。“確實,自律型的術師無論是在火力上還是在力量上,都明顯優於非自律型。我之所以能勝過你,是因為對你的戰鬥方式提前有所了解,而你的戰鬥方式也顯得有些單一。如果你對我的術式也有相應的了解,我不認為自己可以勝過你。”

“就是這樣。”伊芙利特滿意地點了點頭。“那麼,你覺得那個諮詢術師呢?”

“關於這件事,我也沒有辦法回答你。”蒼水拍了拍自己沾上了不少灰塵的衣服。“那位術師,親眼見過的人似乎很少,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誰。但是,你看,哪怕是你,在玄機院也沒有受到什麼特別的待遇。儘管不排除是因為你來自時鐘塔的緣故,我想,那個諮詢術師恐怕比起你來,還是有特殊的地方。”

“這樣啊……”伊芙利特一邊說著,一邊重新挎上了放在一旁的挎包。熟練地撕開一包巧克力棒,伊芙利特遞給了蒼水一根:“那麼,接下來我們去做什麼?”

——

“逸哉,這裡有幾個學生。我暫時抽不開身,你來幫個忙吧!”

“啊,好。”

在不遠處收拾考試資料的逸哉聽到招呼,立馬回應道。把手頭的複習資料放到了一邊,逸哉一路小跑着前往隔間。一旁的招牌上寫着大大的正楷:抱朴中醫學堂。

“我手上有個病人,暫時抽不開身,就先讓他教你入門吧。”看上去三十來歲的男子指了指門口的逸哉,笑着說道:“別看他年紀小,他是青木婆婆的孫子,可是我們學堂少有的幾位真傳弟子之一。”

“你好,我叫逸哉。”逸哉輕輕衝著對方鞠躬。對方看起來像是個三十來歲的事業女性。儘管中年男子這麼說,對方似乎仍有些狐疑:“看他的樣子,還是個高中生吧?他真的可以嗎?”

“試試看就知道了,沒有效果這節課不收你錢。”中年男子衝著對方笑了笑,拿起了一旁裝滿病人資料的口袋,走了出去。臨走前還拍了拍逸哉的肩。

“跟着逸哉學習可能會把你練到哭,請做好心理準備。啊,不過也不用擔心,畢竟也不會只有你一個人丟人。”

【怎麼可能。我都多大人了,怎麼可能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出來?就算想哭也一定會忍回去啊!】

“那我們就開始吧。”目送着中年男子離去,逸哉輕聲說道。“我們從站樁開始,雙手交疊,放在自己的肚臍上。別放在關元上,往上一點,肚臍,對。站直,膝蓋放鬆,雙腳與肩同寬,抬頭,收頷,腰往後一點。別,別,上半身別跟着動,往後,往後,對——”

“什麼也不要想,慢慢地呼吸——吸——呼——吸——呼——”

【兩小時后】

“不……不行……忍不住……哇啊!”

兩個小時之前還自信滿滿的事業女性此時正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掩面大哭着,似乎一件件煩悶的往事湧上心頭,常年堵在胸腹之間的煩悶要一股腦地宣洩而出一般。一旁蹲着的逸哉適時地遞上了幾張紙巾。不只是她一個,周圍其他幾個學員也都哭得不成樣子。儘管一旁猛男落淚的畫面很扎眼,這位事業女性卻是哭得最厲害的一個。回想起工作的時候上司的暗示,同事的排擠和竊竊私語,回想起在老家父母的恨鐵不成鋼,同學聚會時只能躲在角落裡的卑微,回想起工作了一整天,回家還要忙着燒飯,接兒子放學,輔導他寫作業,應付老師的刁難,事業女性就忍不住放聲哭泣。

“站樁屬於靜功,將來你們還會學習動功,才能陰陽相濟。不過單單是靜功就能調和五臟,對身體很好。站久了,肝氣鬱結得到疏解,自然會哭出來,這是很正常的。生活越是不順的人,肝氣越會鬱結,哭出來就好了。”逸哉在一旁解釋着,一邊到處遞紙巾。說著,還嘆了口氣。

“現在好多人都不相信中醫了。讓那些不相信的人來站兩個小時,站哭了,肝氣疏解了,自然也就信了。要是大家都早早學會了這些,來看病的人哪會有那麼多肝硬化患者啊……那些上了年紀來學中醫的,大多也不是相信中醫,只是西醫那裡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會想着來中醫這裡碰碰運氣。既不相信,也不抱有希望,這樣的患者怎麼治啊……唉。”

——

“給,婆婆,這是你的葯。”善把自己剛剛親手從葯櫃當中抓出來的葯分類打包,遞給了面前的老婆婆。“和上次一樣,這是三天的分量,回去之後拿水熬湯就行了,一天三頓。吃藥期間少吃辛辣和腌制的食物,也少吃肉就是了。”

“謝謝你,小姑娘。”老婆婆呵呵笑着。“你們的葯真是管用,我這咳嗽幾十年了,看了多少醫生都不見好。上次的葯,只是吃了三天,咳嗽就明顯少了,夜裡也不會咳得睡不着覺了。而且你們這葯也真便宜,要是什麼時候進保險項目了,那大家就真的都能吃到嘍。不過說來也怪,這麼好的葯,怎的就還不進保險項目呢?”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啦,我們只管給病人治好病就是了。”善微笑着小聲說道。

“說起來,為什麼你們這葯一次只開三天的量啊?”老婆婆似乎有些疑惑。“西醫一次開一個月的葯半年的葯都有可能,那些中醫院也都起碼會開到一周。我們這隔三岔五地就要往這裡跑,也不方便啊。”

“這個我們也沒辦法。”善苦笑着搖了搖頭。“我們這裡傳承的是‘金方’,也就是古時候張仲景傳下來的方子。金方的特點就是藥性足,但又依靠各種藥材之間的調和來避免傷身。藥性足,見效就快,但我們也不敢把方子開長。古時候的金方,是要‘一天一調’的。現在畢竟忙起來了,一天一調也太不方便,我們只好把方子的時間延長到三天。”

“這樣啊。”老婆婆點了點頭,慈祥地衝著善笑笑,拿起一旁裝滿了藥包的塑料口袋,轉身走出了藥房。

“嘁,這種病人最討厭了,遇到什麼都要問一下。我們學了那麼多年中醫,藥性如何,毒性如何,陰陽調和如何,要是三言兩語之間就說得完,那我們豈不是白學了這麼多年?”看起來更加成熟一點的女子從葯櫃後面走了出來,斜倚着葯櫃,雙手抱在胸前。“善啊,你就是人如其名,太心善了。這種東西,不跟他們講最好。他們一旦學會了一點,就會把自己當成大師,下次買葯就會問這問那,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明明漏洞百出,到處都是錯誤,他們還偏偏一個比一個自信。如果你不按他們說的做他們還會懷疑你。一懷疑,連葯都不好好吃了。下次檢查出來病情沒有好轉,他們就會指責你,這樣的病人最討厭了。”

“也不能這麼說嘛。”善柔柔地搖了搖頭。“能讓他們多懂一點,自然是最好的了。來我們這裡如何暫且不說,離開病房之後,懂一點醫理,總歸還是能讓他們更注意自己的身體一些。如果能因此學到一些,對他們的生活也會有很大的好處啊。”

“……唉。”女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看看隔壁徐老師,人家什麼水平?他都說了,不信者不治,不對眼的人也不治,醫不叩門。信都不信,怎麼治病?心懷疑惑,五臟自然不配合。中醫調理五臟能夠養身,五臟不和自然也會傷身。人家徐老師那才叫瀟洒,也是真大師。到時候,有病人到你這裡鬧起來,你就追悔莫及了啊。”

“你也說了,人家是大師嘛。”善還是柔柔地笑着。“大師自然只處理他應該處理的事情,剩下的就要交給我們這些普通醫師來做了。”一邊說著,她一邊看着方才老婆婆走出去的地方,輕聲說道:“金方,桂枝湯。去皮桂枝,白芍,生薑,紅棗,甘草。桂枝生髮,白芍內斂,補充,生薑溫和養胃,紅棗補給氣血,甘草調和百毒,也能提供氣血。小治傷寒,大養五臟。先前老婆婆咳嗽,我給她的就是桂枝湯。儘管外面流傳的清肺排毒湯應該也有用,但老婆婆表虛,出汗,怕風,我就不開麻黃了。不知道為什麼清肺排毒湯會一起用麻黃和桂枝,可能也有他的道理吧……”

“什麼道理嘛,就是病人多,來不及判斷是表虛還是表實,索性把幾種葯綜合起來了。儘管也有效果,但哪有我們金方這麼簡潔有效。”女子輕哼了一聲。

“不要亂說,我們要學的東西也還有很多,不要隨意評判他人的方子,你忘了嗎,師姐。”似乎是對師姐有些無奈,善靠在椅背上,擺動着兩條小腿。“完全不可否認的是,清肺排毒湯救了很多人,這就說明方子是好的,起碼是適合現在的。就像老祖宗的‘一日一調’要因時而變,方子也還是最適合當下的好。這個世道,醫師的方子不光要適合患者,更要適合時代啊……另外,老婆婆心臟,肝,血管都不太好,我沒告訴她。這次的桂枝湯是四種葯湯的結合,應該能對她有些幫助。以後她再來,你就以這個方子為基礎給她增減。”

“誒?這可是你的患者啊。”師姐有些驚訝地問道:“怎麼,你又要出去了?”

“嗯,這次出去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又要麻煩你了,師姐。”善衝著師姐笑了笑。

“不幹!”不出意料的,師姐直接一口回絕了。“我以前說過吧,我不想再帶病人了。再深造幾年我就去隔壁學堂里當老師。”

“師姐——”善討好地抱住了師姐的手:“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保證,而且婆婆是個很好的人,一定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的啦。”

“……這都多少個最後一次了。”師姐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好吧,下不為例。”

“嘿嘿,一定,一定。”善抓起自己放在一旁的雙肩背包,跟師姐道着別:“再見啦,今天我先回去了,那是我最後一個病人了。”

“嗯,好,回見!”師姐衝著她點了點頭。直到善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師姐緩緩走到善方才坐着的位置坐下,微微嘆了口氣。

“說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其實你是知道的吧,一直以來只是不願意因為這件事壞了心情而已。你總是這樣,總覺得所有的矛盾都可以依靠退讓解決。可是啊,這最多只是掩蓋矛盾,並沒能做到消除矛盾。只要矛盾還沒有被解決,那麼它就永遠不會自然消失,只會堆積到某一刻,突然爆發,然後將你吞噬。”

纖長的手指輕輕抓起了一旁的藥包,微微左右晃動着。

“是真的不知道嗎?金方,桂枝湯,三天,九副葯,加起來只要十五塊錢。這是只要學會了誰都能用的方子,中國古時候之所以沒有什麼大的醫院,大多數都是小醫館,就是這個原因。這十五塊錢治好的病,在西醫那裡花掉二十倍三十倍的錢都不一定能治好。但如果人人都學會了,那麼多人,那麼多張嘴,靠什麼吃飯?哎,工作卡掉了……”師姐俯身撿起了方才從口袋當中掉出來的工作卡。輕輕吹了吹,用袖子擦了擦,便放回了口袋當中。

工作卡上清晰地寫着她的名字:紫鳶。這並不是什麼廣為人知的名字,取這個名字的人同樣幾乎無人問津。創辦一個真正的商業獨立中醫企業,背後究竟有多少人在作梗,恐怕沒有人比這家人更清楚了。

“爸爸……”

——

“所以,你就跑回來寫了一整天的論文?”

伊芙利特咬着巧克力棒,含糊不清地說著。窗外早已過了華燈初上的光景,這個點哪怕是北京也安靜了許多。床頭燈在伊芙利特的臉上投下柔軟的昏黃光芒,這讓蒼水意識到她並不像以前看到的資料里說的那樣堅硬,狂暴,冷酷無情,而是也擁有着女性柔軟的一面。或許她只是對待任務更加投入一些。電腦的幽幽藍光同樣映亮了他的臉,二人之間隔着淡淡的黑暗。

“是啊。”蒼水點了點頭。“儘管不是不能走玄機院的路子直接進入下一級,我還是想依靠自己的能力完成論文和答辯。”

“你還真是一本正經啊。”

“……所以說,你有沒有這裡是我的房間的自覺?”

蒼水保存好論文,合上了電腦,轉動轉椅,面向已經換回白色T恤,正躺在床上吃巧克力棒的伊芙利特。巧克力碎屑在潔白的床單上顯得更加刺眼,蒼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上升的血壓。“你已經在這裡躺了一下午加半個晚上了。如果你還打算接着躺下去的話,我就只能去你房間睡覺了。”

“怎麼,就這麼不歡迎我嗎?”伊芙利特的臉上寫滿了戲謔,往邊上稍微挪了挪,微微掀開一點被子。“你現在想要躺上來,也是可以的喲。”

“……你大概還沒有想起來你的房卡現在就放在我手邊。”蒼水漠然拿起了放在電腦桌上的房卡,起身就要離開這個房間。

“啊,算了算了,還是我回去吧。”伊芙利特把自己的身體支撐了起來。“真是無趣的男人啊,蒼水。”一邊說著,伊芙利特一邊趴在床上,拍着床單,把自己弄在床單上的巧克力屑給拍走。蒼水的額角抽搐了兩下,手指輕動,一股輕柔的水流從旁邊的水壺當中流出,分散成數十道細小的水流,將所有巧克力屑帶走之後又重新匯聚在一起,飛進了一旁的洗手池。“自己房間的清潔也是自己工作的一環。以後你也要記住這一點,伊芙利特小姐。”

“是,是。”伊芙利特滿不在乎地點着頭,慢慢地挪到了床沿,直接踩在了地毯上:“也就是說,這裡你天天都會打掃的對吧?那在這個房間里就不用穿拖鞋了嘍?”

“……隨你的意吧。”蒼水回身走到伊芙利特的身邊,把房卡塞給了她。“好了,你該回去了。”

“這就回去這就回去啦,真是的。”伊芙利特甩了甩自己酒紅色的捲髮。“我不是在這裡誰都不認識嗎,你總不能讓我去找那兩個高中生聊天吧?一天不聊天可是會悶死的。”

【這就是為什麼本來三個小時就能寫好的剩下的論文會從吃完午飯回來一直寫到現在——】

“說起來,原來蒼水你也不是本地人嗎?”伊芙利特走到門口,一邊穿鞋,一邊問道。

“嗯,本來是浙江那裡的人,只是因為玄機院的工作,才搬到這裡來的。學校如果有什麼重要考試——比如說論文答辯——的話,還是要回去考試的。”蒼水解釋道。

“唔唔……說起來,玄機院可真是小氣呢,你居然也是住在這個酒店裡的。”伊芙利特四下看了看。“儘管各種設施都挺齊全的,但是沒什麼家的感覺。”

“那種東西,本來就不需要。”蒼水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的走調。不知道是故意裝作沒有發覺還是真的沒有聽出來,伊芙利特聞言咧了咧嘴,似乎也沒有放在心上。

“另外,其實這一整層都是玄機院的人,並不會像其他樓層一樣有陌生人來來往往。如果要說的話,還是會有一些歸屬感的。”似乎察覺到了自己語氣的生硬,蒼水補充了一句,聲音又回到了原本的語調。

“這樣啊……”

——

“今天的晚飯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味呢。”清和放下手中的筷子,愉快地伸了個懶腰。

“哥哥你自誇起來也讓人很不爽呢。”應該說不愧是兄妹嗎,連詞尾都一模一樣。

“不過,確實,清和做的菜很好吃。”一旁的清則沒有吝嗇自己的讚美,而連自誇都毫不臉紅的清和自然接受了清的稱讚。

“應該說玄機院真是大手筆啊。三環內的四室兩廳,這是多少人奮鬥一輩子都賺不來的東西。”清和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其中的一個房間。“反正還有空房間,清你以後就睡在那裡吧。”

“那個房間現在可是連床都還沒有啊。”清音提醒了一聲。

“別擔心別擔心,請相信鴿子物流的專業程度。”清和半開玩笑地回答着,一邊往樓下投去了一瞥:“效率真高啊,中午下的單,吃完晚飯就到了。”

“是這樣嗎……”清音伸了個懶腰。“那就麻煩哥哥你把那些東西搬上來了——反正你是不會同意其他人進入這間房子的吧?”

“是,是……也就是你,小音。要是其他人拿這種看穿我的口吻跟我說話,我一定把他扔進鴿子物流的車裡讓他來個全國旅行——前提是他不被那些貨物擠死。”

——

“明天就要和我們隊長見面了呢。你說他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善?”

看到善從一旁的房間里走出來,逸哉放下手裡的複習資料問道。

——

“我也不知道,明天再看吧。明天見。”蒼水如是回復着伊芙利特,順手幫已經躺在床上的伊芙利特關上了門。

——

“晚安,小音,還有清。”

“嗯,晚安。”

“晚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