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復程序已全部下線,開始啟動蘇醒程序。”

腦海中不知何時從黑暗中突然響起自己的聲音,他機械地重複了兩遍。

隨後斯科特便感到了一陣短暫的眩暈感,他的感官突然全部回歸,一股粘稠潮濕的感覺覆蓋了他的全身。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正懸浮在一個充滿營養液的玻璃罐中,而在玻璃罐的外面一名穿着作戰服綁着單馬尾的女人正在拿着的文件上勾畫著什麼。

他舉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傳來的依舊是一股冰冷干硬的感覺。

“醒來了嗎,戰兵斯科特?”

正當他重新熟悉起周圍的環境時,一個冷清的女聲鏈接上了他的處理器並說道。

“感覺怎樣?修復程序應該將你身上所有的有機組織都修復完畢了。”

“我很好,沒有什麼問題……我記得噩耗戰團的醫療室並不是這裡,請問你是哪位?”

斯科特回應道,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原本應該空曠的地方多了不少對來他來說十分陌生的機器。

“噩耗戰團的醫療室已經被改建了。”

女人冷淡地說道。

“如果沒有什麼問題,我就要放你出來了,你還有任務要去做。”

“被改建了?”

斯科特有些茫然地重複了一遍。

“戰團被除名了?”

“不,只是因為要應對馬上要來的仿生人軍隊的維護工作,需要空出大量的醫療室改建為維護室。

所以現在所有戰團的醫療室都被換到了這裡,因此現在這裡的修復艙很緊缺。”

女人不耐煩地回答了斯科特的問題,並暗示他不要再繼續佔用修復艙的行為。

“我明白了。”

斯科特則是有些疑惑地點了點頭,需要連戰團的醫療室都空出來,那麼這批新到的仿生人軍隊數量一定非常多。

可是究竟是什麼理由會讓戰爭庭調來了這麼多的軍隊呢?

斯科特不由地想到了自己之前收到的信,在他通過提前設置的一次性量子傳送通道回到防線時,他就將信和克洛特的中央處理器交給了情報員並讓他轉交給大戰爭官和回收站。

“該不會……”

斯科特裸着身體走出了修復艙,他皺着眉頭試圖猜出信中的內容,但是很快便被那名等候在外的女人拉到了一間全新的機器前注射了一針劑量異常龐大的納米機械補充劑。

“好了,這下你的身體就算徹底調試完成了。”

女人又在自己的文件上勾畫了幾個選項,隨後丟給了斯科特一個作戰服核心和一瓶裝有膜液的藥瓶。

“穿上衣服,滴上膜然後去贖罪戰團報道吧,你現在是他們的人了。”

“好的。”

斯科特很明白贖罪戰團究竟是什麼存在,所以他沒有多問什麼。

將作戰服核心裝備在了背脊處專門設計的機械接口,讓作戰服核心得到了他的生物信息和供能后。

核心便噴出了大量由碳素和高分子材料組合而成的黑色纖維開始覆蓋斯科特的全身,而斯科特也在此期間將藥瓶中的膜液輕輕滴入兩滴在自己的雙眼。

眼睛附近收到膜液刺激的納米機械便迅速地按照膜液內所設定的程序在斯科特的雙眼組成了一道薄薄的透明窗口,隨後便是一大串的信息彈出。

斯科特腦海中的念頭一閃而過,那些信息就被分門別類放置在了窗口的不同位置並在斯科特沒有看的念頭之前都處於隱藏狀態。

直到做完這些準備工作后,穿着一身相較之前那件要更厚一些的作戰服的斯科特才舒了一口氣將膜液的藥瓶還給了那個女人,隨後對她鞠了一躬。

“感謝醫生你的治療。”

“好了好了,趕快過去吧。”

女人顯得很不耐煩,她隨意地揮了揮手想要驅趕斯科特。

“贖罪戰團最近駐紮在二號戰爭要塞,位置我已經發送到你的膜上了。

你可以通過一號要塞和二號要塞的臨時對接口過去,聽明白了的話就快走,我還有傷員需要處理。”

女人說完這些便離開了這裡轉而跑到了另一個修復艙下不斷點擊着什麼,那名傷員應該剛來不久,四五隻機械手正在營養液中穿梭並試圖將他殘缺的左手修復回來。

只不過由於是自動修復模式而非常緩慢,而在那個女人過去進行手動處理后,斯科特可以看見那個傷員的左手正在機械手的修復光柱下進行着肉眼可見的重生。

他在看了一會後就轉過頭離開了這裡,在他推開水泥和鋼鐵組成的醫療室大門,走到外面后便被劇烈的陽光和猛地變大的引擎聲給震得有些發昏。

等到他清醒過來,才看清了自己所乘坐的一號要塞所在區域。

他正在離戰爭要塞的核心區不遠的維護區內,距離對接區尚有一些距離。

頭上的全息影像不斷播放着他想去的地方路線和時間,除此之外就是在熒幕右下角的戰爭要塞當前所在地區信息。

斯科特確認了下自己去對接區的路線后便推開了周圍異常密集的仿生人前往贖罪戰團的駐紮地去了。

與此同時,王國亞里烏斯伯爵領地境內刻厲騎士團所屬整備城堡中。

克烈於黑暗中悠悠醒轉過來,他無光的眼神看見了由卵石和吊燈組成的灰色天花板。

而身體內則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彷彿要被撕裂的痛苦。

“你醒了。”

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從克烈的耳邊響起,聲音雖然嚴肅沉悶,但是卻還是能讓人聽出一絲絲的欣喜意味。

克烈轉過頭看去,一個披着毛皮大衣的男人正坐在床邊看着他。

“凡特爾騎士長,安好。”

克烈毫無起伏的聲音道出了眼前這位男人的名字,而凡爾特則是在聽見克烈的招呼後有些愕然地看了一眼克烈,隨後又無奈地笑了一聲。

“你倒是比我想象地更守規矩,看來大騎士長對你的看法很多都是正確的。”

凡特爾有些傻眼地說道。

“明明都是這副樣子了居然還要想着對我問候,看來帝國刺客給你的那一槍並沒有讓你喪失自己的榮譽心。”

“這是騎士應當遵守的事情。”

克烈回答道,他試圖起身,但是身體各處突然傳來的疼痛感卻讓他皺了一下眉頭,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行動。

“假如每個王國的騎士都能像你這樣就好了,王國也不至於不斷戰敗淪落至此。”

凡特爾感慨地說道,同時拉緊了克烈有些松垮的床單示意讓他不要亂動。

“可惜父神總是喜歡賜下太多試煉給這個苦難的人間,我們這些受試煉之人只應當讚美母神的仁慈和父神的注視。”

“大騎士長在做什麼。”

克烈打斷了凡特爾接下來的祈禱,他冷冷地問道,看起來並不是很喜歡凡爾特這種猶如狂信徒禮拜的樣子,儘管他知道刻厲騎士團內不會有教會的狂信徒。

“他在做出征的準備,聽說是某個大人物傳來的委派,連亞里烏斯伯爵都只能同意。”

凡爾特也識趣地停止了自己剛剛的行為,他回答了克烈的問題。

“大騎士長並沒有告訴我們更多的細節,只是說需要全團的騎士都做好準備,除了你以外。”

“為什麼?”

克烈問道,他並沒做出憤怒或者受到侮辱的表情,他冷靜地等待凡爾特接下來的話。

“因為大騎士長要交給你其他的事情去做。”

凡爾特果然不出乎預料地告知了克烈他的任務。

“你得去王國的北部,那片永恆的苦寒之地里有一座遺迹突然出現在了無人的冰原之上,王國要求所有受到王國支持的騎士團都要派人去哪裡調查。

我們刻厲騎士團在成為了亞里烏斯伯爵養着的官方騎士團后自然也不能例外。”

“……我一人前行?”

克烈問道。

“騎士只會有你一人,但會有騎士侍從和亞里烏斯伯爵的私兵隨你一起出行,那老傢伙可比我們更想要第一個到達遺迹並拿到裡面的遠古寶物。”

凡爾特解釋道,其中不免有些對亞里烏斯伯爵的微詞。

“我明白了。”

克烈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后便閉上了眼睛,他需要儘快讓自己的身體恢復過來。

“那麼,話我已經代大騎士長傳到了,我也先行離開了。”

凡爾特明白此時克烈心中所想,他也識趣地打算起身離開這裡不打擾克烈養傷。

“凡特爾騎士長。”

克烈叫住了正準備打開房門的凡特爾。

“請一定要活下來……祝你武運昌隆。”

“……謝謝。”

凡特爾有些驚訝地回頭看着又閉上眼睛的克烈,然後用有些不適應的語氣說道。

“也祝你武運昌隆,克烈騎士長。”

“……”

克烈沒有繼續回應那句話,而凡爾特自然也推開房門離開了這裡。

直到克烈聽到馬蹄聲逐漸消失,太陽隔着有些水汽的窗戶照射在克烈那滿是傷疤的臉上,他才突然嘆了一口氣。

“我還是太無力了嗎?”

他的嘆息攜着話語飄出了窗外消散在了天際,無論誰都沒有聽見那名素以冷漠聞名的騎士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