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早上了嗎?”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入窗戶映在福爾的臉上將他叫醒,他有些迷糊的腦袋被陽光刺激不由地問道。

但隨後大腦便清醒過來讓他警覺地看着周圍環境,直到確認沒有任何異物或是怪人坐在他的面前才放心地打了一口哈欠坐了起來。

“福爾!你個豬頭還打算睡到什麼時候,納爾叔叔的田要全拿給你打理怕是要直接變成草地了,快給我起來。”

就在福爾還在享受眼下還有些混亂的感覺時,窗戶外一個凜冽的女聲帶着彷彿要將他掐死的怒意吼道。

“知道啦知道啦。”

被打破這難得的寧靜時光,福爾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他爬起來脫掉了自己的睡衣打算去洗漱一番。

可那個女人卻直接沖了進來撞見了福爾剛好脫完衣服的樣子。

她長得伶俐動人,穿着一身樸素布料製成的服裝,手上挎着一個籃子。

她本應帶着怒氣的臉龐迅速被害羞和驚訝填滿,但是並沒有持續多久這些情緒就統統轉化成了惱怒。

她有些雀斑的臉上漲的通紅,隨後便是一記耳光伴隨着她幾乎要刺破天際的尖叫響徹了這個屋子。

“變態!”

福爾家在一陣幾乎在其他人看來已經司空見慣的雞飛狗跳后終於歸於平靜。

一名同樣穿着樸素布料的年輕男子右手捂着自己還有些發紅的臉龐輕輕痛呼着,而緊隨其後的漂亮女子則是帶有些許擔心地偷偷看着那名年輕男子。

但是在男子轉頭看向她時又不自覺地擺出了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你下手還是這麼重啊,沙莎。”

福爾帶着些許抱怨的口氣說道。

“哼,哼!誰叫你每次都喜歡在我進來的時候把衣服脫掉。”

沙莎擺出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說道。

“那還不是你每次都喜歡不敲門直接衝進來,我覺得我才是最無辜的那……好吧好吧,我的錯我的錯,走吧該去納爾叔叔幫忙了。”

福爾抱怨的話還沒說到一半,沙莎那幾乎要殺死人的眼神就讓他收住了嘴。

他無奈地背下了這口黑鍋。

正當他嘆了口氣準備離開時,一份精緻的三明治突然拿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

福爾有些迷惑地接過三明治,他看着遞給他三明治的沙莎。

她臉上好像還因為剛剛的事情生着氣而泛着一陣紅暈。

“卡琳娜姐姐送了我一點多的食物,我想着我也吃不完就索性給你也做了一點,你剛起來還沒吃完飯吧,快吃吧。”

沙莎低聲說道,她的臉上看起來紅得更加厲害了。

“噢噢……”

福爾有些奇怪地吃下了三明治,番茄片的酸味和生菜混合在一起,再用最外面的麵包加以混合,竟讓他有些流連忘返。

“怎麼樣?”

沙莎看見福爾有些獃滯地看着已經空了的雙手便有些急迫地問道。

“啊,呃,嗯……挺好吃的。”

福爾這才回過神來用還有些不大靈活的腦袋努力地回答道。

“我很喜歡。”

“是嗎是嗎,好吃就好,嘿嘿嘿。”

沙莎聽見福爾的回答高興地說道,隨後她扭捏着雙手,用福爾看起來十分陌生的姿態問道:“那以後我都給你做早餐吃吧,反正你也起這麼晚根本來不及吃早飯就要去納爾叔叔那裡。”

“可以是可以,但你不是說這次是食物太多了才做給我吃的嗎?”

福爾奇怪地問道。

“……你真是大笨蛋啊。”

沙莎聽見福爾的問題原本還有些扭捏的姿態僵在了原地,她深呼吸了一口氣。

隨後變回了平常的姿態有些無奈地對福爾說道,然後便搶先一步走出了福爾家的大門。

“哎,我怎麼又要被罵啊。”

福爾無奈地說道追着沙莎的背影也走出了自己的家門。

他們兩在村子的土路上又互相吐槽了幾句對方的缺點。

被他們叫做叔叔的納爾是這座村子的守衛,因為需要在村子周圍巡邏常常會遇到附近的魔獸來偷襲村莊的事情,所以為了盡量保證村子的安全而荒廢了長者分給他的田地。

福爾正是在那之後主動站了出來表示願意幫助納爾打理那片田地,而納爾自然也願意答應。

兩人還因為這事成為了朋友,納爾時不時就會教給福爾一些他以前在子爵老爺的騎士團里當騎士侍從時偷學到的劍術,而福爾也會送給納爾一些他自己親手製作的平安符。

而沙莎則是在福爾之後也提出要幫助納爾的,她的用意或許福爾不明白,但是納爾這個過來人眼裡卻是陽光下的陰影一樣。

他也不願意打擾二人,所以當福爾和沙莎來的時候他常常會以外出巡邏的理由自覺地離這兩人遠一些。

“有點不對勁。”

當福爾和沙莎兩人走到納爾叔叔田地的時候,福爾卻突然拉住了還在興沖沖往前走的沙莎說道。

他看着遠方納爾叔叔的小木屋,那裡正傳出一些爭吵的聲音。

聽起來似乎納爾叔叔跟誰發生了很大的爭執。

“幹嘛?”

沙莎還有些摸不着頭腦地問道,她臉上還帶着剛剛跟福爾吵架留下的紅暈和一絲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你先在這裡照看下,我去納爾叔叔那裡看看情況。”

福爾對沙莎囑咐道,隨後也不管她在身後大喊懶蟲的聲音走近了納爾叔叔的木屋後面。

“我不是說了嗎,我今天過來只是確認下你們村莊的情況,你一直攔着我幹嘛?”

一個福爾有些熟悉的聲音不耐煩地說道,福爾只是略微回憶下便想起了這個就是子爵老爺的稅務官。

只是他前幾天才跑過來收了秋季的稅款,今天又跑來這裡是想做什麼?

“看在仁慈的子爵大人頭上,我們真的沒錢了啊大人。

如果你想要吃的喝的,那麼我的小木屋就已經能夠滿足你了,求求大人你放過我們吧?”

福爾聽到了納爾叔叔的聲音,他不斷地求着稅務官停住自己的腳步,但那似乎並沒有什麼成效。

“那個自認高貴的稅務官居然這麼想要進入從前根本不可能進來的我們這些貧民住的村莊里……難怪納爾叔叔想要攔住他。”

福爾默默想道,他們村莊與一般的貧民村莊完全不同,如果村莊的秘密被稅務官發現,那麼他們就又必須在此遷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想道這裡福爾不由地想起了他們中遷移過程中的那些痛苦記憶,那胃袋因為飢餓而扭曲在一起的感覺又開始浮現。

“絕對不能讓他進來。”

福爾咬了咬牙想道,然後衝到了木屋前面。

“福,福爾。你來這裡幹什麼,田地整理完了嗎?”

一個看起來有些矮小穿着樸素布料製成的衣物的中年男人看着福爾驚訝地說道。

但隨後他便用力揮了揮手。

“回去!不要過來,我們在談重要的事情。”

“哼,又來一個。今天你們來多少人也攔不住我,這村莊我還真就進定了。”

中年男人的對面,穿着稅務官專屬白色長袍的男人看着納爾冷哼了一聲,他可是收到了指令必須進入村莊與村裡的某位領導者談話。

這可比那個所謂子爵所求的金錢要重要得多,他今天不管是多少人來阻攔也要進入這個村莊。

“納爾叔叔,交給我。”

“福爾,你要幹什麼!你該不會……不可以!”

納爾彷彿已經猜到福爾想要做什麼,他厲聲吼道試圖制止福爾的動作。

但這卻對已經下定了決心的福爾來說無濟於事。

“我會保護這個村莊,哪怕需要犧牲我自己。”

抱着這樣悲壯的決心,福爾看向稅務官。

他的眼睛開始散發詭異的紫色光芒,無數魔力開始湧進他的身體然後化為一種全新的物質流淌全身。

“你,你要幹什麼?”

稅務官有些驚慌地大叫道,他從來沒想過一個貧民組成的村莊居然有人能夠調動這麼多的魔力並納為己用,這讓他心中隱隱浮現了些許逃跑的念頭。

但很快這念頭便被他用自己的榮譽感和忠誠強行壓了下去。

不過在他慌神的時候,眼前這個青年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了。

他的身軀開始泛起不斷閃爍的光紋,如同血管一樣的光紋不斷彙集在他的眼睛上最終使得這一如同覺醒一般的儀式成功完成。

“我說,你應當離去忘記這裡的事情。”

短短的幾個字如同有了魔力一般真的讓那名稅務官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他的眼神空洞,嘴裡不斷喃喃自語着旁人根本聽不懂的胡話,看起來真的完全被福爾所控制。

“……”

看着佩劍的稅務官步履蹣跚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福爾這才解除了自己渾身的光紋,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跪在地上。

腦海里全是稅務官從小到大的所有記憶和他的心情,這些情緒在一瞬間便湧入了福爾的腦海里讓他如同擁有了兩個自我一般互相爭奪着身體的控制權。

“福爾!”

納爾着急地衝上去抓着福爾的肩膀吼道,但是眼前一片漆黑的福爾根本無法感覺到福爾,他正在努力地在記憶里不斷地剔除掉那些不屬於他的記憶。

有時甚至記憶糾纏在了一起太多,甚至需要他將自己的記憶也一併剔除,這讓他開始忘記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保護這個村莊,又是如何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福爾!”

但隨後,一聲能夠在他的腦海里打開一道光芒的聲音突然出現,他的記憶忽然有了色彩。

腦海中那些不屬於他的記憶被另一股意志共同分享,他的腦海逐漸清晰,開始能夠感受到世界的風,沙土的氣味和那一雙有些纖細的瘦弱手臂抱着自己的觸感。

他終於看見,一個渾身泛着綠色光紋的女孩子正在憤怒地,擔心地,痛苦地為他哭泣。

“沙莎。”

他有些乾渴的喉嚨發出微弱沙啞的聲音道出了眼前這個女孩的名字。

“笨蛋,幸好你還記得我。”

沙莎淚水不斷湧出自己的瞳孔,但她卻絲毫不在意只是注視着眼前這個還有些迷糊的男子,她放下心后不由地笑了起來。

“每次你都這麼迷糊,總是能忘記跟我的約定。”

“啊,啊。我又忘記了。”

福爾有些心虛地說道,他現在腦海中的記憶完全沒有那個所謂的約定。

“啊,福爾你小子!”

看到福爾沒事之後,放心了的納爾便大吼着說道。

“長者應該有說過你超能力的副作用是什麼吧,不要拿自己的自我開玩笑。”

“我覺得,村莊的大家比我更加重要。好不容易能夠安定下來,我不想再讓村莊的大家再過上顛簸流離的生活了。”

福爾笑着說道,儘管他還沒有能夠站起來的力氣,但他內心的決心卻依舊堅定。

“笨蛋,你個大笨蛋。”

沙莎還掛着淚痕的臉上帶有一道不易被人察覺的微笑,她對着福爾抱怨着。

“那又為什麼要拋下我獨自一人來這裡使用異能,你是嫌棄我嗎?”

“當然不是,只是……哈哈哈,畢竟英雄就是獨身一人才對。”

福爾摸着自己的後腦勺掩蓋了自己的真正情感笑着說道。而沙莎也被他的說法逗笑,連納爾也有些忍俊不禁。

“原來如此,這就是超能力攜帶者的真正想法嗎?”

突然的失真聲音突然出現,打破了這一溫馨的場景。

“什麼人?”

納爾立刻警覺地看向周圍,但卻一無所獲。

“別緊張,先生。我只是有感而發而已,畢竟帝國那邊可從來不會有這種矛盾發生,我們即是自己,也是一個巨大機器的一部分。”

納爾的肩膀突然感到了一隻手放在了上面,而失真的聲音也逐漸靠近直至他的耳朵。

“我的同伴已經進去找長者詢問一些問題了,所以你們在這裡攔住我也沒用。既然如此為何不解除掉你們的覺醒好好跟我聊一會天呢?”

“帝國,你是天上之人?”

納爾驚訝地問道,他本來已經蓄起的力量慢慢消退,同時也示意沙莎解除掉自己的覺醒狀態。

“當然,準確點說,我是K批次的納伽科第三十五克隆體。

”那失真的聲音說道。

“啊,差點忘記你們不能理解我說的一些詞彙意思。

你就當我是一個人的分身吧,稱呼就叫我納伽科就好。”

“你們來這裡想做什麼?”

福爾不由地問道,他不斷左顧右盼卻始終無法看到那個自稱納伽科的人身影。

“你問錯人了,事實上是我們來這裡問你們的長者想做什麼,是他刻意邀請我們來找他的。”

納伽科的聲音從福爾的頭上響起,福爾感到自己的頭被摸了摸,那力度非常輕柔但觸感卻十分冰冷干硬。

“小子,你的決心很不錯,希望你能夠一直保持下去。”

“長者邀請你們?”

納爾有些疑惑地問道,他印象中長者從沒有告訴他有這個計劃。

“當然,你們的長者給了我們一封信,而那封信讓我們來找到你們。”

納伽科回答道。

“信?說起來,柯西他們走的時候的確好像被長者給了一封信。”

福爾低聲想道,而在他一旁的沙莎則是還有傻眼地看着周圍的空氣,她最害怕這種有點類似靈異現象的事情。

“呵呵,你們這些天罰者其實都是很不錯的苗子,只是可惜大部分人已經被侵蝕地太深了。”

“侵蝕?這是什麼意思。”

福爾有些疑惑納伽科的話問道。

“那是指你們被……看來我們的聊天時間已經結束了。”

納伽科的話被不知名的存在給打斷,而在停頓了片刻后他便有些無奈地說了道別的話。

隨後福爾感到一直放在自己頭上的手消失不見,似乎那聲音的主人已經離開了這裡。

“他,他們走了嗎?”

沙莎有些害怕地說道,儘管她知道那是一個人在說話,但是無法認識到對方的存在這件事還是讓她感到了猶如真正面對鬼怪的恐懼感。

“看起來似乎如此,好了。你們兩個該去幫你們的納爾叔叔打理田地了,我還有事要做快點走開,咻咻!”

納爾回應道,並示意沙莎饞着已經能夠站起來的福爾趕快離開這裡,而等到他們兩人用好像要黏在一起的姿勢走遠后。

納爾才露出了嚴肅凝重的臉色,他看着村莊那最高的鐘塔,又看了看遠方那些屬於村莊的田地,他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睜開的雙眼重新泛出絲絲精芒

“不管長者他打算做什麼,我能做的就是保護村莊里的大家,僅此而已!”

納爾拿起了放在木屋裡的長劍,重新踏上了巡邏的道路,對他來說這樣的日子就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