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进入战斗之前,我认为有件事必须要提醒阿斯莫德。

“那是利维坦在创世之初遗失的眼睛,我想替她拿回来,别弄坏了。”

“唉~~~钱包君想要讨好别的女人么?”

“……我记得利维坦才是嫉妒的原罪。”

“呵呵~~我知道的,钱包君说是为了替她拿回来,其实只是想自己收藏对吧?怎么可能是讨好——”

“——利维坦从来没有说过她失去这只眼睛的原因,也许是很难过的经历,把眼睛还给她会好受一些吧。”

“……钱包君到底懂不懂人心呢。”阿斯莫德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集中注意,伤口由我负责。”

我接管了阿斯莫德右上臂切口周围的控制权,注入一定的灵魂,断面立刻伸出大量黏滑的酱黑色触手,与另一侧接触、交缠、牵引,如接吻般贴合起来。这便是阿斯莫德自我修复的模样,美丽的女性往往都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而藏在阿斯莫德动人外貌之下的内容物也许就是她最大的秘密。

尽管我们的对话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但镰刀小恶魔似乎已经感到了不耐烦。

“还要让大魔王等多久!绯红宝宝都要生锈了!”她摇晃着和自己身高一般长的奶油红蓬松卷发,将巨型镰刀圆圆地了挥舞一圈。

“绯红……宝宝?是在说她自己吗?”

“钱包君不妨亲口问问她?”

阿斯莫德将口舌声带的控制权丢给了我,看样子是打算专注于打斗,由我来处理斗嘴的部分。这正合我意,一旦套出对手的信息,我就能知晓其弱点,胜算自然大幅提升。

我酝酿了一下,试着以阿斯莫德的语气开口。

“自诩魔王之妄徒,何不报上名号,以助吾长枪啖汝血肉之余兴耶?”

“……原来钱包君眼里我平时都是这么说话的吗。”就算看不到表情,我也知道阿斯莫德现在肯定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至、至少语气对了吧。”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

“从今往后,我会更加注重自己魔女的形象了。”

“先改掉众目睽睽之下洗澡的习惯如何?”

“那~可~不~行~”

不过镰刀小恶魔只对言语中的讥讽之意起了反应,她的脸变得气鼓鼓的,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后,翻身跃上镰刀,竟然乘着它飞了起来。

“给我记好了,我可是大大大魔王!贝黑莫斯!”

贝黑莫斯与镰刀划出一道弧线,抢在阿斯莫德之前飞到了弑神之枪的落点,行云流水般地铲起长枪,再一击使其高速飞向阿斯莫德。但阿斯莫德将手聚过头顶,长枪便张开了枪翼,速度立刻变得平缓并稳稳地落在了阿斯莫德的手心。

“哼,还给你!要给大魔王我奉上酣畅淋漓的战斗啊!”

阿斯莫德撩了一下披风,用血红的枪尖指向贝黑莫斯,这意味着她将眼前的对手视作强敌。贝黑莫斯也作出了回应,双手稳稳地握住镰刀,扎根一般立于甲板之上。但阿斯莫德这次放弃了进攻的主动权,只是静静地伫立着,足尖反复点地。看样子她也明白,面对贝黑莫斯,主动出击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钱包君~~请告诉我贝黑莫斯是什么~~”

“你原来不知道吗……不过这下一切就很清楚了,‘山之巨兽’贝黑莫斯,曾是利维坦的共生体,看来这就是利维坦拒绝告诉任何人她眼睛去向的缘由。”

“钱包君还是很关心那个女人~~不过现在还请先告诉我小不点巨兽的情报哟~~”

“你真的一次都没听说过吗?它的名字后来被误传成巴哈姆特。”

“巴哈姆特倒是有一点印象~~哎呀钱包君直接说她的弱点啦!”

“它被称为无敌的生物,但预言中它最终会与‘海之巨兽’利维坦同归于尽,加上‘空之巨兽’席兹一起成为圣洁者的食物。”

“我不想再听钱包君说那个女人的事情啦~~这里只有我跟钱包君,既没有什么利维坦也没有什么圣洁者~~”

“这我知道,我们已经有了能击败她的关键了。”

“难不成,钱包君想像召唤我一样召唤她?我不允许~~”

“‘能杀死它的唯有耶和华的剑。’”

“……朗基努斯!”阿斯莫德看向手中的长枪。

“不错,这把贯穿神子心脏的枪,完全可以发挥耶和华之剑的权能,在它面前,贝黑莫斯不过是河马而已。”

“河马?那种傻乎乎的可爱动物吗~~~”

“可别把河马当做温顺的生物,就连狮子也不是它们的对手。”

“我会小心~~说起来,那把镰刀有着傲慢与嫉妒的残骸不是吗~~会不会很危险?”

“没有问题,贝黑莫斯没有激活原罪权能的力量,那镰刀不过是砸不烂的废铁罢了。”

“真是太好了~~我从不怀疑钱包君对魔具的判断~~”得知了已经握有必胜的手段,阿斯莫德焦躁的情绪也放松了下来。

“话中有话?怀疑我其他方面?”我也放下了顾忌,随口接着话茬。

“我怀疑你爱着别的女人!”阿斯莫德突然话锋一转。

“这——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爱着别的女人。”不清楚她话里有几分真心,我只好矢口否认。

“啊~~~~就是说只爱我一个咯~~~钱包君的表白真大胆~~~~”

“求求你闭嘴吧。”

我们花费在交流上的时间比之前还要长,但贝黑莫斯仍然没有任何动作,看上去她不打算放弃防守上的优势。既然如此,就轮到我用言语来挑拨了。

“豆丁!怎么还愣着,睡着了吗!”

“才不是豆丁啊!我可是大大大大——”

“——哒哒哒什么啊?口吃吗?还是嘴里塞了豌豆?”

“你、你!我最讨厌豌豆了!”

“同类相斥吗?”

“我不是豆子!”

“真的吗?还是好好检查一下吧,你到现在一步都没有动,是不是遇水生根了?”

“我没有根——?!”

贝黑莫斯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嘭地一下涨红了脸。我似乎听到阿斯莫德在窃笑。

“钱包君~~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言语的暴力了~~”

“那么接下来还请你让我见识一下肉体的暴力。”

“交给我吧~~”

恼羞成怒的贝黑莫斯终于放弃了防守的态势,拖着镰刀不顾一切地向我们冲来,但——

“那双短腿看起来真好笑。”

“放过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