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只是問如果,未來有一天你想看雪了,你會來找我嗎?”

沒有任何為難的地方,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改變,也沒有任何意外。

米諾斯在被國王的命令奪取的屬下跟隨下,一路順暢地回到了米蘭堡中,在王宮的宴會廳里見到了自己的一臉和藹可親的父親——有着“撕裂王”稱號的愛米蘭卡王國國王,艾斯·潘達多拉貢。

此時的宴會廳里,樂師與侍從都站立在各自的位置上,不再奏樂與遞送酒水。與宴的貴族們都安靜地看着這位被給予厚望卻特立獨行的王子,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他們都好像帶了一層面具,就連那些見到自己就會激動得尖叫的年輕女子也保持平靜,宛如在看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過來,我驕傲的小獅子,我今晚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艾斯·潘達多拉貢親切地拉過米諾斯的手,“過完冰月,你就滿十八歲了,是個成熟的小男子漢。我想為你定一位妃子,不知道你對在場的女孩子是否中意?”

米諾斯看一眼在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們,他看到那些此刻應該歡呼雀躍的女孩子們都無動於衷,只是在自己隊伍中長輩的陰影背後安靜地站着,平靜地看着這邊。這讓米諾斯突然感覺到一陣恐懼,他不知道在自己離開宴會偷溜出去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家都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不自覺地,他想到了傳說中讓人迷失的幻境,在那裡,一切都是顛倒過來的,卻又是真實發生的。

這時,夜晚水潭中的那抹銀色身影浮現在米諾斯的腦海中。他按住自己的胸口,感覺到身體正在變得溫暖,一股堅定的信念突然從心中迸發,為他因恐懼而顫抖的四肢恢復了力量。

“父親,偉大的愛米蘭卡之王,你的兒子,愛米蘭卡的王子已經有了他最愛的心上人。”

“哦?能告訴我那位幸運的小姑娘是誰嗎?”

“撕裂王”眯起了眼睛,依然保持着微笑看着自己突然盛氣凌人的孩子,他發現對方的眼中在一絲的沉寂之後突然又燃起了光芒。

“是一位叫做卡蓮·愛因斯菲爾的女孩子,她在我的心中就如同詩人傳頌的光之女神般美麗。她擁有着雪花般的肌膚,她穿着月輝編織的裙子,她長着一頭讓人驚嘆的銀髮。”

“銀髮?”

米諾斯察覺到現場恐怖的平靜在這一刻突然破碎,大人們都在彼此接頭交耳,美麗的女孩子們自大人的陰影里垂下了頭,隱蔽了自己的臉。儘管心裡感到疑惑非凡,但是米諾斯並沒有過多在意,此刻的他只想着告訴這個國家最高貴的人們一件事情——世上有或者說曾經有一位女孩子,一位叫做卡蓮·愛因斯菲爾的夢幻般的美麗女孩,她美麗、高潔的身影已經佔據了自己的內心。

“那是月光下的精靈,在我於黑暗的灰森林中迷茫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是偉大的摩比斯之頂上的眾神,他們賦予了那位銀髮的精靈世上最美好的聲音。那空靈的聲音就像是喚醒百花綻放的啼春雀,現在就在我的腦海中迴響。”

米諾斯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全身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力量。他繼續說道:“很抱歉,我的父親,偉大的愛米蘭卡之王。我知曉你為我做的一切,感謝你為了我召喚了這麼多青春靚麗的美麗女孩。但是我只想讓你知道,我的心裡已經被另一個女孩子佔領了。即便我不知道與那位月之精靈的相遇是否只是一場夢,我也會努力去追求她,沉寂在那縹緲的夢中不再清醒。”

沉默了片刻,愛米蘭卡之王伸出有力的大手,大廳中的竊竊私語即刻停止了。他輕嘆一口氣,看着自己孩子那堅定而驕傲的眼神,向後靠在自己的寶座上,用沉重的聲音緩緩地說道:“米諾斯,我驕傲的王子,我相信你的夢會是真實的。但是我希望你能知道一件事情,有時候,自美好的夢中蘇醒過來會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如果你堅定要追尋自己的夢,那就堅定自己的信念,努力去追求,不要因為夢醒獲知的真相感到悲傷。倘若你會因為那殘酷的現實感到悲傷與氣餒,這就證明我的孩子,我最愛的孩子,米諾斯,你還沒有真正地長大。”

“我明白,我最尊敬的英雄,愛米蘭卡之王。”

徹底收回自己的驕傲,挺拔的米諾斯畢恭畢敬地向自己的父親行了個禮。

“感謝你的忠告,我一定會牢記於心的。”

“嗯,希望你能記住今晚。”艾斯,這位曾經徒手撕裂了猛獸的王者用溫柔、欣慰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孩子,然後向宴廳擺了擺手說道:“你們都聽到了吧?那今晚的宴會就到此結束,都回去吧。”接着,他站起來,也不理會其他人,只是對着米諾斯說道:“你跟我來,我讓你認識一下接下來要帶你遊歷梅迪魯的導師,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從聖教堂請來的大人物。”

忽然,他頓了一下,看一眼米諾斯,沉默片刻后再次說道:“希望你好好記住今晚我說過的話,我的孩子。”

“明白。”米諾斯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記住的。”

“主人,我回來了!妹妹如此呼喊到。”

黑色的女侍蹦跳着,從灰色的森林中奔出。華麗的黑色侍者裙在亂枝叢生的密林穿行過程中神奇地沒有受到任何損害,而且,即便她奔跑的速度很快,經過的地方卻沒有留下任何通過的痕迹,彷彿剛才經過森林的只是一陣連脆弱的灰葉都吹不下來的微風。

但是,相對於這位黑色的女侍,努力跟隨的騎士們倒是顯得有些吃力。雖然這片灰色的森林已經進入了簫冽的時節,灰色的葉子輕輕一碰就能化成粉塵,但是那些枝幹卻變得比往常要堅固很多。哪怕是利用利刃開路,若是發力不對的話也可能會連一條不足手指粗壯的樹枝也砍不斷。

騎士不僅要擔心開路的問題,還要擔心隊伍的兩位上級長官的關係——被譽為“活着的傳說”、“大陸最強守護聖騎士”的血色灰刃騎士團團長卡歐斯與人稱“赤龍”、“爆炎聖騎士”的光輝騎士團團長塞麗娜之間的奇妙關係。這兩位聖教堂的大名人走在隊伍的最後面,全身籠罩在血色鎧甲與赤金鎧甲之中,沒有任何的交流,只是可以聽到血色巨劍與赤紅長矛磕碰的聲音。

即便兩位騎士團團長都聲明他們之間沒有什麼小誤會,但是自相見以來就一直沒有任何直接交流的凝重氣氛與一路上響個不停的武器磕碰聲,着實讓各自的手下汗流浹背。也只有那位聖賢導師身邊的黑色女侍敢在行動時與兩位聖騎士交流,其他人就算是請示命令時,得到的回復都不會超過五個字。

“主人,主人,我們今天好幸運,出去就遇到南遷的野斑豬。”黑色的女侍貼着聖賢導師所在的巨岩前,興高采烈地說著,好似向主人邀功的小狗,“遵照主人的訓導,我們都只獵殺那些明顯看着跑不快活着是受傷的野斑豬,身邊跟着幼崽的一個都沒有傷害。妹妹興奮地向主人彙報。”

遮蔽了雙眼的銀髮女人拉近了雙方的距離,微笑着微微壓低聲音問道:“呼嗯,有沒有乘機偷偷過了下癮?”

眨了眨眼,黑色的女侍眼珠子一轉,快速回答道:“沒有,主人的命令就是永遠滴真理,沒有主人同意我不會擅自解封的。妹妹用自信的語氣回答。妹妹的心裡只有主人。”

“沒事的,我不會怪罪你的,畢竟難得出來玩,大家放鬆一點多好。”

摸了摸黑色女侍的頭,聖賢導師抬起頭,面向後歸的聖教堂精銳騎士隊伍,微笑着說道:“看起來你們兩位相處的不錯嘛,大胖,橙子。”

“哼,一般。”身穿赤金鎧甲的光輝騎士團團長,塞麗娜摘下頭盔,模樣相比全副武裝時要顯得嬌小一些,稍微縮一下脖子就能將半個頭沉入到胸甲裡面的樣子,難以想象她的身體是如何將鎧甲撐的比卡歐斯要更強壯點。

塞麗娜解開發帶,茂盛的橙發傾瀉開來,亮澤且柔順,看樣子是保養得很好。再搭配她看上去略顯嬌嫩得面容,若是穿上裙子怕是會讓人誤會她是出身哪裡的大小姐。雖然實際而言她是前教宗的孫女,倒也算得上是名門小姐。

向屬下擺擺手,塞麗娜像是放鬆衣襟般拉扯了一下胸甲,然後大刀闊馬地坐在被遞上來的矮凳上,一邊拍打着鎧甲上的葉灰一邊說:“真不想出來的,馬上就是雪月了,整個月連陽光都不會見到的日子想下就難受,還要與這種經典熱血笨蛋設定的快入土的老狗共事,本小姐的心都要‘砰砰’地,破碎在地上,被不知哪來的病貓吃掉。”

旁邊,某血色鎧甲下傳出一聲悶哼,有那麼一瞬間,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凶意籠罩在眾人心頭。然而在騎士們開始心顫的那一刻,這股駭人的凶意又憑空消失了。現場眾人只是見到卡歐斯的踩踏過的地面有着微小碎裂的痕迹,還有塞麗娜周圍地面上多了一塊明顯更加乾淨的區域。

“小姑娘不懂事,還是回到那溫暖的小貓房裡乖乖地看多點書,學習一下聖典里那些偉大的聖言,懂得多一點做人的道理。總是如此天真的話,會容易被一些奇怪的叔叔們騙去小黑屋做這些那些事情。”

卡歐斯喃喃自語般說著話,掏出一個小巧的魔力刻鐘,看了下上面的時刻,然後皺了皺眉。他看向天空,說道:“看來很快就要天黑了,趕緊生火處理下獵物出發。我記得這附近是愛米蘭卡的王都,米蘭堡,正好可以過去借個地方過夜,順便完成你那個無聊的差事。”

“哦?肌肉笨蛋居然還懂得關心別人?我還以為只知道喀斯霧林的霧氣是什麼樣味道而已,沒想到腦子裡居然還能裝得下其他東西,確實值得苔絲大姐期待一下。”

只見傳說中的守護聖騎士拉起頭盔,抽搐着嘴角,雙眼瞪着一臉鄙夷的塞麗娜。旁邊的騎士們都識趣退開一邊,默默地收拾柴薪,處理獵物。

“臭婆娘!”

“老掉牙!”

“無良女!”

“老齁牛!”

“塔弗蘭斯平原!”

“沼澤鬼鳴蛙!”

······

黑、白女侍目瞪口呆地看着兩位聖騎士開始互噴口水的罵戰,向後撤了一步。

“不得了,不得了,這兩人又開始了。姐姐說道。”

“不得了,不得了,這兩人麻煩大了。妹妹說道。”

她們看一眼哼着小曲,調試着手中樂器的聖賢導師,嘆着氣相視一眼。

“沒辦法,都是因為主人的錯,姐姐嘆息到。”

“沒辦法,都是因為主人的錯,妹妹贊同到。”

“如果不是因為主人,大胖就不會卸去聖職,到喀斯霧林擔任血色灰刃騎士團團長一職,姐姐回憶到。”

“如果不是因為主人,大胖就不會離開聖山,在要被老女人苔絲公開告白前跑來北方任職,妹妹回憶到。”

黑、白女侍同時抱胸看着前方的罵戰,又是嘆了口氣:““主人真的是個罪孽深重的人,姐姐(妹妹)這樣說道。””

“我聽到了。”

穿着灰黑色修道服的女人向女侍的方向側着頭,並給她們每人頭送出一記釣竿。

她站起來,將釣竿拋給女侍,說道:“你們收拾一下,今天不釣了。”

“是因為釣不到的原因?姐姐問道。”

“是因為沒有魚的原因?妹妹問道。”

“我釣的是意境,不是魚!”

聖賢導師坐在孤獨的岩石上,撐起一隻腳,抱着名為吉他的樂器。她擺擺手,示意兩位女侍離開冰面。黑色與白色的女侍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一下子跳到岩石上,在聖賢導師下面的找到立足點,狡黠一笑。

“我想和主人在一起,姐姐笑着說道。”

“我喜歡和主人在一起,妹妹笑着說道。”

“你們兩個······算了,正好,我突然想起一首曲子,你們可以聽聽,很有趣的歌曲。”

聖賢導師擺好架勢,看着還在互相罵戰的兩個兩位聖騎士,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都是一群長不大的小孩子。”

低下頭,銀髮的女人溫柔地摸了摸女侍的頭髮,輕輕說道:“這可是我很喜歡的歌曲,名字我也很喜歡,不過這時候可不想告訴你們,如果你們願意回憶一下的話或許可以知道。不過說起來,語言轉換什麼的真是麻煩,可惜了。”

像是要開始回憶什麼一般,聖賢導師溫柔地微微合上眼帘,開始這一刻的演奏。

頓時,清淡的、平靜的歌聲開始在灰色的森林中飄蕩開來,如同涓涓的流水,好像柔軟的微風,帶着來自遙遠彼方過來的溫柔,傳盪着。那似乎是童話的延續,清澈恬靜的聲音在悠悠的歌曲中講述着不知是哪個時刻的思念,充滿着希望與祈盼。

清脆的歌聲停了下來,賢者導師低着頭沉默了一會,然後才抬起頭面向前方。灰色的天空中,淡淡的陽光穿透了雲層,零星地落在了水潭的周圍。

周圍都安靜了下來,塞麗娜和卡歐斯停止了爭吵,安靜地看着微笑的賢者導師。他們微微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是松出一口氣,各自低頭自嘲地笑了一下。

“嘩啦——”

在零星陽光照射下融化的水潭裡,一條晶瑩的小魚翻了下水面,圍着中間的巨岩遊了一圈又潛了下去。

“暖潮開始迴流了。”聖賢導師輕聲說道。她看了下身邊驚訝的女侍,伸出手摸了下黑色女侍的頭,問道:“小黑,辛苦你了。”

“欸?”黑色的女侍看一眼旁邊開始用手翻轉着潭水的白色女侍,然後又看着聖賢導師淡淡的笑容。突然,她感到眼中盈盈,似有什麼在醞釀,急忙低下頭,用衣袖擦拭下眼睛。接着,她抬起頭,如面前這個沐浴在最後清亮的陽光中的女人般溫柔說道:“謝謝,請問能否再唱一次呢?導師,我······不,主人,我想再聽一次,妹妹如此說道。”

“當然可以,這一次你們要注意了。”

銀髮的聖賢導師親切地看了下安靜地坐在水潭邊上的眾人,輕輕撥動了弦線,悠緩且柔和的歌聲再次拂起。

只要有藍天在

就會有清風吹拂而來

只要有希望

夢想就一定會實現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嘿~嘿~跑起來吧

朝着彼方地平線的方向前進

明天的光輝就會到來

比起世上的任何人

我只想守護你

無論在何時何地

我都只想守護你

喔哦哦 呼喊吧

世界永遠不會有盡頭

只要有悲傷的存在

人們就會在黑夜中迷失

只要你不放棄

夢就會陪伴在你身邊

比起世上的任何人

我只相信你

無論在何時何地

我也只相信你

喔哦哦 呼喊吧

世界的唯一

“這是······”

從宴廳後方的走廊深處傳來淡淡的歌聲,讓米諾斯在一瞬間沉浸了進去。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一個遙遠的思念,聽到了一個彼方的呼喚。就像古老童話中的美好而單純的承諾,這美好的歌聲打開了冰冷的孤獨與絕望,在悠久的光明伴送下傳來溫暖與盼念。

突然,米諾斯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存在於夢中的銀白月精靈。那位披着月輝的少女聲音相對這個少了流傳百年的古老作坊所制香水般的成熟與恰在午夜中綻放的夜玫瑰花樣的嫵媚,更多的是恍若眺望遙遠天際時的那種空靈與猶如流傳於聖殿長老們口中傳說般的悠遠。

在迴響的吉他彈奏聲中,米諾斯跟隨着愛米蘭卡之王走過月光照耀下的走廊,來到了後庭院的聖所前。在這個往日都是聖教堂主教佈道時放會用到的殿堂門前,藉助皎潔的月光於明亮的魔力燈光,米諾斯看清了那個抱着吉他彈奏音樂的女人。

一個黑色的女人。

只見她穿着綺麗複雜的黑色裙袍,泛着淡淡幽光的光紋點綴其中,結構設計上像是真理之眼學者出席重要場合時才穿的長袍。同時,按照顏色搭配分層看的話,又像是南方國度王宮侍者穿的裙子。

這個除去皮膚是病態的蒼白,幾乎就是黑夜化身的女人不僅棕色的長靴與白色的露指手套上鑲有九顆顏色各異寶石,那濃郁的紫黑色捲髮上也插着一根鑲嵌有七彩寶石的髮釵,就連脖子的黯銀色項鏈上都有着鵝卵石般大小的七彩寶石。這些寶石彼此之間有青色的流光鏈接着,為這位充滿嫵媚與神秘的女人更添一分讓人難以自拔的詭異。

看到有人來到面前,黑色的女人停止了彈奏。就在愛米蘭卡之王想要說什麼時,那個神秘的女人豎起猩紅的手指到黯紅色的唇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指了指天上被黑雲遮蔽了月光的天空,“撕裂王”艾斯·潘達多拉貢,這個擁有五個從屬公國,率軍擊退過兵力三倍於己方的保加力加人的著名帝王恭敬地低頭行了個禮,同時後退了一步。

過了一會兒,直到天上的黑雲退離,月光重新投射到大地上,黑色的女人才將手指放下來,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看着來訪的眾人。

“有些遲了,大概晚了半分鐘。”

女人開口說道,她的聲音就好像孤獨的吟遊詩人在曠野中彈唱的幽然夜曲。

愛米蘭卡的王者又是鞠躬行了個禮,答道:“抱歉,是我的失誤。”說著,他自手上摘下了一條幽藍的手鐲,遞給那個黑色的女人。

卻見對方擺擺手,說道:“不用歸還了,這東西剩餘次數只有兩次,已經用處不大了,就送給你了,畢竟今晚是你兒子的生日。”

“十分感謝。”

“撕裂王”畢恭畢敬地回答道。接着,他將身後目瞪口呆的米諾斯牽至前面,說道:“那麼按照約定,我的孩子,米諾斯·潘達多拉貢就交給貴方了。”

“嗯。”黑色的女人站起來,動作比米諾斯見過的任何貴族都要優雅,美麗。只見她勾起米諾斯通紅的臉,說道:“那麼害羞的小少年,既然你的父王將你交給了我們,那麼就希望你能夠記住,在加入的那一刻開始,你就不再是高高在上可以隨意任性的愛米蘭卡的王子,你現在是一名學徒,侍從,地位就如同那腐朽的真理之塔里剛加入的,還沒通過第一次學級考核的學徒般低下。”

說著,女人放開米諾斯,並向他背後安靜地站立着的愛米蘭卡之王點了點頭。艾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任何話,只是深深地看了米諾斯一眼,便轉身離去。

“來吧,跟我進來,我來帶你認識下我們隊伍的其他人。”黑夜的女人招招手,走在前方。接着,她回眸一笑,於性感的嘴唇前豎起手指說道:“希望你能夠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確實地記住我的名字,害羞的少年,米諾斯·潘達多拉貢。聽好了,我只說一遍。”

然後,就好像是突然間黑暗的混沌降臨了一般,無數扭曲的詭言好似竊竊私語集中到米諾斯的耳邊:“我是卡姍黛拉·奈亞普托斯,希望你能夠在下一刻好好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