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后悔,不如说,与你的相遇,是命运对我最好的馈赠。”
传说在天境的最高处有一个通道,那是通往神明所在的天界的道路,只有攀上世界最高的山峰才可以窥探到那个神圣的通道。
白天,太阳会守护在旁边,神圣的光明会照亮意图闯荡通道之人的内心,炽热的火焰会将意图不善的劣徒烧为灰烬;夜晚,月亮会守护在旁边,圣洁的月辉将会幻化出两个虚假的通道迷惑那些偷渡者,让他们因为走错道路陨落而死。
只有被神明选中的人才可以步入其中,千万年来唯一成功走过那个地方的只有传说中来自遥远彼方的圣贤导师。
因此,那位圣贤导师才会被人称为摩比斯之顶的使者。传说,由于圣灵界是灵魂国度的原因,没有可供活人行走的道路,所以圣贤导师才会选择走上摩比斯之顶,途经天界。
通过那个神圣的道路时,自众神中领受了伟大使命的圣贤导师在天界最伟大的指引使徒——不可被愚者辨识的智慧之索菲娅·图索与其领导的炽天使军团保护下,击退了意图夺取圣灵界无上智慧的叛徒——天界掌管暗界的毁灭使徒,号称不可被毁灭的幻世之图坦·安索与其领导的死徒天使军团的袭击。
那场战斗轰动了世界,几乎将天界之路毁灭,致使梅迪鲁的世界标记遗失在无尽的虚空风暴之中,让圣贤导师与索菲亚·图索的队伍迷失了方向。关键时刻,最伟大的指引使徒将她的智慧之冠赠予圣贤导师,让她能够利用天界与圣灵界的智慧窥探到梅迪鲁的坐标,从而顺利地在太阳落下的最后一个瞬间通过了真实,且守护最为薄弱的天界之门。
但是,为了确保圣贤导师顺利到达梅迪鲁,智慧之索菲亚·图索与炽天使军团留在了虚空之中,与幻世之图坦·安索战斗。因为通道近乎毁灭,天界的使徒与众神需要等待漫长的虚空风暴停息后,才可以穿越虚空赶到战场。最终,姗姗来迟的使徒与众神只看到了破碎的智慧之冠与折成两半的、幻世之图坦·安索的象征——衔尾蛇之杖。
“那么,当时的结果到底如何?”塞丽娜很是大方地坐在板凳上,啃着一条烤野斑猪腿,眼中冒着精光,“导师姐姐能告诉我实际结果是如何吗?”
坐在塞丽娜对面的卡欧斯冷笑一声,说道:“回去多看下教典,教典上有记载的。”
“谁知道教典上的记载是不是真实的?当年长老殿里的老顽固甚至还发起过讨论,说要修改教典,不能用过时愚论糊弄那些凡民。”
“就那群连话都说不清的老东西懂个什么?只会天天像只苍蝇一样飞来飞去,拼命挤压出自己的存在感。不然我也不会跑到北方这里,又冷又干,还没什么油水。”
塞丽娜眯起眼睛,看着卡欧斯说道:“哦?你居然是这么正常的人?我怎么不知道?说好的发情的猴子呢?”
“笑话,我卡欧斯堂堂正正的大男人,怎么可能会是因为无聊的情感跑到这片毛都没有一条的地方受苦。来,导师大人,我这块瘦肉烤得正好,你来尝尝。感到烫的话我来帮你吹一下,别受伤了。”
“不用了,尊敬的卡欧斯团长,我这里还有好几块肉。”银发的圣贤导师微笑着拒绝了圣骑士的好意,平淡地回道:“我觉得你应该多吃点,我们接下来的还需要仰仗你的力量呢。”
卡欧斯将屁股向圣贤导师的方向挪去,然后朝着她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是一副痴迷的表情:“你的手艺真的是太好了,导师大人。什么时候我也想学一下,那群小崽子们的手艺都太糟糕了,完全不及你的亿分之一。”
圣贤导师轻笑了几声,将一块肋肉切下来递给卡欧斯:“尝一下,配合这个蘸料。”
“是这个吗?哦哦,真不愧是导师,真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谢谢。”
看着传说中的守护圣骑士一脸猥琐的傻笑模样,塞丽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旁边一直低垂着头装傻卖聋的下位骑士们急忙把位置挪开,只有黑白女侍好似不知情一样在旁边摆弄着圣贤导师的吉他。
“果然,蛆虫永远不可能进化成猴子的。哪怕他会讲人话, 那也应该是他恶臭的一生难得一见的神迹了。”
塞丽娜将餐刀直接插入烤肉上,目光冷冽地看着卡欧斯。她伸出手指,贴近火堆,很不自然地,火焰突然窜出一条火舌冲向卡欧斯。却见卡欧斯在一记轻佻的口哨声中随意一挥餐刀,恰好撞在火焰上,迸发出无数的火花。
“啪嗒!”
塞丽娜手中的餐盘碎了一角。卡欧斯更是落井下石般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使她的呼吸逐渐沉重起来。
银发的女人摇摇头,趁着卡欧斯不注意向女侍的方向挪了下。
深呼吸,塞丽娜将破碎的餐盘交给识趣的属下,冷哼了一声说道:“对了,导师大人,你还没告诉我当初你穿过天界之门的那一战结果呢。”
“橙子居然这么在意结果?我记得圣教堂的圣典有记录吧?”圣贤导师微微侧头,面对塞丽娜问道。
瞪了卡欧斯一眼,塞丽娜回答:“那可是传说中实力强大的圣徒大战,还有大军团战争。那是多棒的场景?真好,我也想带着自己的骑士团参加一场战争什么的,但是那群老头子总不愿意放我离开圣山,说什么光辉骑士团是荣光的象征,只能打必胜之战。”
“哼,战争狂魔,这么凶暴小心以后没人要。”
卡欧斯仰着头如同长辈训斥后辈般说道。
“咔嚓!”
塞丽娜再次更换了餐盘,回敬到:“卑鄙的感情劣徒没资格说我!如果不是你,苔丝大姐也不会变得那么易怒。”
“你搞错了,小姑娘。”卡欧斯语重心长般说道,“苔丝一直都是这么暴脾气的,而且我一直都当她是我的妹妹,真没想法。欸,也不求你能理解,毕竟不是哪个女人都能如导师大人般完美。啊,导师大人,你就是我的救赎,你的声音,你的身姿,你的气息,每时每刻都在抚平我脆弱的心灵。你就是我最伟大的支柱,如果可以,我真想一直守护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守护骑士。”
“啊?哦,谢谢。”遮蔽了眼目的银发女人面对传说中的守护圣骑士那炯炯目光,微微一笑。
“咔嚓!”
这次,一直服务塞丽娜的下级骑士与同伴相视一眼,默默地接过塞丽娜破碎的餐盘,犹豫了片刻。最后,他还是没有再将新的餐盘递过去,只是跟同伴们又退开了一点。
“哼,臭男人。”
某下级骑士看了看手中打算递过去的餐盘,再看一眼刚才安慰自己的同伴们,默默地又缩了回去。这次他决定,不管同伴如何劝说安慰,这份差事自己都不干了。
轻叹一口气,圣贤导师端起茶杯,说道:“其实那场大战也没什么,具体情况我不是很记得了,太久,已经忘记了。”轻茗一下,她继续说道:“那时候你们圣教堂还没建立。不过可以告诉你们一件有趣的事情。”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圣贤导师微掩着嘴轻笑了一声。瞬间,卡欧斯的呼吸猛地一重。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当时的情况,看起来更像是小朋友在掐架,索菲亚当时差点都——”
“啪嗒”一声,白色的女侍看着吉他断裂的弦线,与黑色的女侍面面相觑。
“不关我的事,妹妹抱着头害怕地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也抱着头害怕地说道。”
掩住额头轻叹一口气,圣贤导师来到缩成一团的女侍身边,拾起吉他,轻轻地抚摸着。
“没事的,本来就是很老的东西了。”
“对不起,姐姐愧疚地说。”
“对不起,妹妹跟着说。”
圣贤导师温柔地摸了摸黑、白女侍的头,然后用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在断裂的弦线上一模,弦线再次连接。她抱着吉他弹了几个音,点点头说道:“没问题了。不过话说回来,好久没这样了。”
圣贤导师面向前方,此时她正好坐在圈子外面的断桩上,随行者们都在前面围坐成一团,看着她。
“感觉就好像开篝火宴会一样,呼嗯。”圣贤导师转头面向白色女侍,又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下,面上的微笑更加亲和,“我来弹一曲吧?就弹小白你最喜欢的那首。”
白色的女侍脸上的沮丧顿时消失,激动地抬起头看着圣贤导师,用力地点着头。同时,她还取出了一个黑色的面具,遮住了自己的下半脸。
微微一笑,圣贤导师将手套摘下来,收入左手黑色的手镯中。
然后,圣贤导师的素指轻轻拨动弦线,弹奏出了来自彼界的记忆:
你是我生命之光里的一道暗影
你能感受到我们吗
又是新的开始
你的身影渐渐模糊
唯恐我们的目标迷失在视野
只希望我们
光芒依旧
你如今身在何方
难道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
你如今身在何方
你只是虚幻的错觉吗
你如今身在何方
亚特兰蒂斯
沉没于汪洋
你如今身在何方
又是一场梦
狂野的怪物驰骋在我内心深处
我憔悴不堪
迷失方向 我憔悴不堪
突然,圣贤导师的歌声在高迭之时顿住。
她将乐器递给了白色的女侍,轻声说道:“今晚,正好是弧月。”
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乐器,白色的女侍瞪大了眼睛。她环视众人,最后看向微笑的圣贤导师,晶莹的瞳孔中似乎酝酿着什么。
“谢谢······姐姐,说道。”
“加油。”圣贤导师摸了下她的头发,“还有,抱歉。”
白色的女侍低下了头,手缓缓抚过吉他。她摘下了面具,露出如清泉般甜美的笑容。
“久等了,大家。还有,谢谢你们。姐姐······”白色的女侍抬起头,闭上双眼。“姐姐开心地说道。真的,久等了,谢谢。”接着,独特的、空灵的歌声再次吹拂起来。
那些镜花水月 从未目及
却如此渴望
只是顺其自然
沉寂于海中
无尽沉寂的大海中
我呼吸着
依然存在着
你们如今身在何方
明亮的灯光
已然熄灭
你们点燃了我的心火
你们如今身在何方
又一场梦境
你们如今身在何方
亚特兰蒂斯
沉没于汪洋
你们如今身在何方
又是一场梦
狂野的怪物驰骋在我内心深处
我憔悴不堪
迷失方向,然后我憔悴不堪
白色女人穿着素雅的白色长袍,好似古老遗迹壁画上的智者。
她温和,恬静。那奇妙的气息宛若午后阳光下的清茶,让人感到舒心与宁静。柔美长发颜色几乎淡的融入到白色的衣服中,柔美的容貌好似饱含温情的女子在充满希望的宁静早晨给远方的情人写的诗歌,越是看着越是让人感觉到一股奇妙的吸引力。
不会产生任何的龌龊念头,有的只是放空一切欲念后的沉浸,沉浸在感受自然最美好的宁静的过程里。
略显沙哑且清雅的歌声自她口中传出,竟让一直紧张不已的米诺斯突然放松了下来。他看着坐在最光明的魔力灯下,却是场景里最阴暗的存在的,低垂着头的白色女人,不知道自己因何感到一股异样的悲伤与孤独。
就好似抛弃了一切远走他乡,本以为能义无反顾,却不断在记忆堆积的梦里努力回头找寻过去的悲伤;就好似看见了一切世景,本以为自己依然看淡了一切,却独自静坐在角落里倾听另一端热闹声的孤独。
想安慰这位犹如与自己隔着一个空想境界的女人,米诺斯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任何的多余的想法。就像在另一个平行的世界作自己一样,能感受到此刻的思想,但是无法产生任何行动的欲念。
没来由的,他脸颊上滑落一滴温和的眼泪。内心只有平静,与悲悯。
终于,歌曲终了,白色的女人就像抚摸着孩子样,轻轻抚摸着手中白色的吉他。
“对不起,今晚正好是弧月,影响到你了吧?”
白色的女子微笑着自座位上站起来,为一脸平静,却已然泪流满面的米诺斯递过一条手帕。
“没事吧?”
“不不,是我的失态。”
米诺斯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抑制着不知为何一开口说话就泉涌般的悲伤。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被各自明灯包围的座位上,被莫名的阴影笼罩着,好似遗世独立的,不同在一个时空的孤独旅人。
“抬起头来吧,少年。”白色的女人站起来,整理了下那件白色的,外表整体好似战袍一样,层次结构却又像侍者服的古怪长袍。她伸手,抚摸着只矮半头的米诺斯的金色碎发,拥抱着他,轻轻地,好似一阵温和的晚风:“已经没事了,谢谢你能够听我的歌唱。让你承担我的悲伤,我的思念,真的对不起。一切早已结束,很快你就要见你的导师了,可别让她看到你的眼泪。”
“对不起。”
在温暖的拥抱里,米诺斯的悲伤逐渐被一股更奇妙的感觉驱散。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情感,就像是来自某位悠久、孤独的守望者的一种想要寻求依靠,又妄图坚强的任性。
白色的女人放开少年,坐回到位置上。
“没事就好。”
她笑着,宛如在空旷寂静的荒野上,在沉重的乌云中,在零碎的光明照耀下笑着。
“听那位所言,我记得你是叫做米诺斯吧?”
米诺斯点点头,内心要浮现出一个人与一个名字的时候,莫名的恐惧化作冷气自背后升起。然后,他就只记得一个黑色的身姿,无论如何都无法清楚地自记忆里拼写出那个名字。
“没必要勉强自己,你到时候就叫她,嗯——小黑,小黑姐姐,这样安全一点。”白色女人抱住吉他,手中不断拨动弦线,非常地随意。但是,眼神如水。
“至于我,你可以叫我——我想一下,算了,反正估计也就这么一次,你要仔细听好了。当然,忘记的话也没关系的。不过说到底,对其他女孩子就不能这么健忘了。毕竟一个男子汉总是忘记美女的名字,那也不会是一件好事情。当然,对于某些特别的人,能不去听说他们的名字就最好了。”
白衣的女人平静地看着米诺斯。这时候的她,不再让米诺斯感到悲悯,反而有些恐惧。那是来自弱者对绝对强者的恐惧,就像当年无意间对上父亲独自面对凶猛的巨兽时候的,冷静的、冰冷的目光带来的恐惧。
这一刻,白衣的女人身上的阴影反而衬出其非凡的威势。缓缓地,平静的话语开始捶打少年的心灵:“我的名字叫做索菲亚·图坦,虚妄之索菲亚·图坦,希望你能够在未来辨识出我的名字。另外,谨记,切勿在我不在身边的时候辨识出来。虽然不会如那位带来的后果,迷失在癫狂的深渊,但是依然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