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感觉她发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发现一旁多出了一位女子在火锅中添菜。那名女子与她的衣着相近,连样貌也有些相似,就像她长大的后的样子,她对那人有种亲切感,就像...

“妈妈。”

天书失声说出了这个词,正认真夹取毛肚的女子也发现了她的苏醒,见等待的人醒了,整个场景又化作了一片虚空。唯有那女子对她一笑。

“这是母亲之意吧?余创造了伊,也当此称呼,不过余还是更习惯被称玄女,小天书。”

一时间天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想到了之前的朱雀蚀焰,问道:“是您帮助了我吗?”

“伊是说那道蚀?余不过一道往世残影,将其禁住着实废了不少力。”

“妈.....不,玄女大人,我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话还没有说完,又被玄女打断了。

“余拒绝。”

她拒绝的很干脆,说:“虽不知伊何事而致本元破碎,灵体重创,然余固止之,且安心修养,千百年不过一瞬,此方唤醒伊,不过先告知一声而已,它事莫谈。”

一种强烈的疲惫感向天书涌来,她咬着牙问道:“千百年后会如何!”

“自然是元灵恢复,一切原初,安心,余岂会害伊,睡吧。”

“原初……是指,什……么?”天书感觉整个虚无空间都变成了碎片,仿佛下一刻便会睡去。

“弃浊余,还清源。”

天书想起朱雀的之前的话。

“睡吧……”

“不要!”天书大喊。

虚无空间当中,竟出现骤雨狂风雪原森林,当中间夹杂桃李山溪兽语人烟,又有春晨夏午秋霞冬夜共汇于此,四时皆备,万象具全,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天书是正在刺激她的精神来维持清醒,但这些又随着玄女的一声叹息顷刻崩摧。

如同一座绝美而脆弱的冰雕化作了冰尘。

天书倒在了玄女的怀里,困乏像一只黑夜中的猛兽不断逼进,天书用她那所剩无几的力量抓住了玄女衣袖,不断对她哀求着:

“我不要,我不要,求您了,我不要忘记!求求您,求求您了……我不要,不要……”

“痴儿,记忆与情感如此沉重,伊早已因它们遍体鳞伤,为何还要留恋不舍。“玄女的言语自然是没有回应,因为天书已陷入了一种下意识的迷糊状态。

她所具现的景物仅剩下断壁残亘,还在继续瓦解,天书只是喃喃着:

“我不要忘记它,我不要……不要……不……”声音如同一只奄奄一息挣扎着的小兽,但最终还是再次陷入了长眠。

她睡着了。

玄女抱着那白玉似的人儿,周围是一片虚无,万籁俱寂。

玄女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稍稍抬手,从虚空中摘出了一条断掉的丝线,她知道这代表着一条曾与天书性命相接,不可更改的契约,但被占据主导的另一方单方面断掉了。玄女又轻捻此线,一卷竹简显现在了她的手上,以方便观看,这是那道契约另一方传给天书那的最后一条消息,也是一条由于某些原因天书尚未来得及看到的消息:

“少姜,当你收到这条消息时,我大概已经被朱雀那个混蛋干掉大半年了。这是我通过星图将这条消息传递到未来的。我要死了,现实不是书中的故事,很可惜。我想你......我是想说想你们不要想我,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啊不,你们还是想想我吧,听说人一生会死三次…抱歉,人在血月,将去地府,思路有些混乱,其实我还是比较奢望你们能把我从地府捞出来的,但朱雀那家伙十分得意,想必她也知道我并没有源流的归处。确实很热,我早说朱雀之焰最适合用来烧烤的了。人要是确实不想死会死吗?我逐渐不再感到对死亡的恐惧了,火焰现在只是在烧坏我的四肢,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几分钟吧。对了!对了!刚才沉迷于自怨自艾无法自拔,少姜,记得砸了贝贝的糖果幻境,告诉伊南娜我在星辰大海最灿烂的明月下等她,不要在意这是否是谎言,叫少昊别学喝酒或其它不好的,让木花别在我坟前等我,初玖的话劝她也多打打游戏……星图提醒我时间要不够了,少姜!得靠你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不要让他们消沉,生活还是得继续,少姜,你也是。

别流泪,不然时间会哭,可以想我,不要念我,少姜,再……不见了”

现实中,天书像一朵安静的花似的枕袖在一片草地,这是由她溢出神力所导致的,用不了多久整片焦土也会化作一片美丽的森林,她会在这中心沉睡,等待……

千百后的苏醒。

此后,山林不以四时为誓,荣枯随缘。

一滴眼泪无声地落下,溅起了一片无人在意的尘埃。

“痴儿啊!伊为何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