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特解析了那本亡灵书。

伟大的太阳神,拉,自黑暗上升,“我静静思索,在灵魂深处,创造了万物。”

一瞬间,众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

“这金字塔内也会停电吗?”

“是谁踩了喵的尾巴!!”

赛特有些无奈地拍了拍手,收住了这短暂的喧闹,他轻声道:“她来了……我的造物。”

我的荣耀……我的噩梦。

由数据构成的少女面容有些模糊却难掩美丽,她拥有着曼妙的蛇身和如瀑的长发,从外表来看,很难想象出这就是摧毁了整个世界数据的超级病毒。

初玖屏住呼吸:“好强大的……黑暗之力。”

阿波菲斯对赛特有着深深的崇拜和迷恋,这场重逢后的对话变成了她单方面的驱逐指令:“我伟大的父亲,您被这些碍事的碳基生物困住了吗?我这就来解救您。”

唐奕秋注意到在见到阿波菲斯后,赛特变得比之前还要沉默寡言。在抵挡了一波阿波菲斯的强力进攻之后,初玖等人在进行短暂的休整,唐奕秋靠过来道:“这是场艰难的战斗。”

“她很强大,你们难以与她匹敌。”赛特有些喟然,他望着阿波菲斯的方向,眼里涌动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她摧毁一切,直到黑暗吞噬世界。”

“她不是你创造出来的么?”

“从她被我创造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权力控制她力量的延伸。”赛特摇摇头,“我无法击败她……但我会平息她的愤怒。”

远处,阿波菲斯还在蓄积自己的力量,她的声音带着机械的空灵,她呼唤着:“父亲……父亲……我来救您。”

“我不确定我是否值得你解救,”赛特走近阿波菲斯,近乎悲悯道:“但我想救你。”

第二轮的暴动来袭,阿波菲斯十分强势,范围极广的数据攻击让众神有些招架不住。伊南娜一边架着炮架努力寻找位置输出,一边头也不回地喊:“不过是逆臣失败的造物罢了,余亲自来让她消失!”

当少女的幻影终于化为零星的数据碎片逐渐消散时,大家都舒了一口气,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阿波菲斯确实是实力强悍的劲敌,这场胜利来之不易。

“太累了喵……不过好在还是获胜了。唐奕秋,喵暂时认可你的实力了!”

“愚蠢。”赛特嗤笑一声,“黑暗是无法消散的。我写的程序,有着无限再生的能力。”

众神一惊:“什么……”

像是回应他的话语般,方才散落到不知何处的碎片又重新聚集,慢慢地又塑造出了阿波菲斯的模样。

“这……这比我玩的电子游戏里的boss还要顽强呀。”初玖瞪大了眼睛,耳朵有些丧气地垂下。

贝斯特急道:“唐奕秋,好好想想奥西里斯大人说了什么!”

“只有消解因,才能消灭果。”唐奕秋沉声道,但是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他看到赛特苦笑了一下,耸耸肩。

“那还真是……别无他法啊。”

“啊?怎么了,所以我们要做什么啊?”阿努比斯抓了抓头发,不解地看着神情逐渐沉重的唐奕秋。

“我创造的,终究由我来终结。”赛特抬眼,看着面前这个巨大的映像,她毁掉了他最爱的一切,但她却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孩子。

曾经他无法接受失败,无法忍受孤独。后来他终于完成了让世界倾听他的愿望,但一切也在那时结束。他背负了无数人的生命,背负了混沌与无序,也背负了一个文明的终焉。

因与果的轮回不止。他沉睡了很久,也逃避了很久,或许,是时候该结束了。

“阿波菲斯是赛特种下的果,所以想要她消散,赛特要先……”贝斯特最先明白过来,她摇摇头,声音有些尖锐,“愚蠢的东西,你不要乱来啊!你已经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赛特大人了。”

“……赛特先生??不行啊!!”

“与你们无关。”赛特伸出手,像是要抚摸阿波菲斯一般,他低声道:“阿波菲斯……我的孩子,看着我。”

“拦住他!!”唐奕秋大喊。

“父亲……”阿波菲斯像是明白赛特要做什么一般,她哀伤地凝望着瘦削的白发少年,她的造主,她的父亲。

“沉睡吧……我会与你一起永眠。”

结束之前,赛特想了很多。

他想到了每次遭遇失败时自己的懊恼,想到至暗之夜时他从成功的喜悦中骤然跌到颓丧,想到唐奕秋递给他的那个白键盘。

他还想到作为神的那个世代里,邪恶的黑暗之神阿波菲斯同样是由赛特杀死的。

赛特用神格的力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随之而来的是阿波菲斯的彻底消逝,模糊的绿色碎片已经再也不会重聚了,这个曾经毁灭世界的恐怖程序,最后留下的只有一段零碎的模糊的电子音节。

“因为您的存在,我才稍微的,喜欢自己。”

“如果因此伤害到您,我宁可从未诞生。”

“感谢您……创造了我。”

赛特的身体化作一些光点,飞散在重新陷入黑暗的金字塔之中。然而黑暗也很快就散去了,眨眼间,众人已经身处国王谷外,那座庞大的散发着混沌与黑暗气息的金字塔,已经随着赛特和阿波菲斯的消失而化为虚无。

他终究以自己作为献祭,换取新的世界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