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着。”

“等狗啃完了骨头。”

“等鸡吃完了米。”

“等酒杯盛满水。”

“之后才有等来又一轮等待的机会。”

“门锁着,就用勺子敲击,传来的不仅不包含金属相碰的尖锐,深黑色的声音延伸到比聆听厚木还要令人感到沉闷的空间。门开了,就在某个时间点,但它现在还关着,要等从这一小时走进下个小时,等黄昏迎来晨曦,春花迎来冬雪,门还是继续关着。在教堂,敲钟人起身,穿好衣服,整理仪容,人群活动的伊始把长鸣不绝的号角声奏响,就用艺术唤醒数米高的正门上刻着的秦叔宝和尉迟恭,然后有相关从事的人员把教堂的大门打开。有时候攀爬法院的阶梯会难如登天,有时候却又轻而易举,那是取决于法院的门还没有敞开。人和人走在,由政府修建,由人民要求,由工程人员修缮,但是当领土不被国家占领的时候就不再作为道路的道路上。幸运还是不幸,由您说了算。有人开始流血,像古老封建的神秘巫术,血液开始流进墙角砖缝,流进路面土壤,注满瓶子------属于群体记忆的,然后有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开的门才会打开。但是春去秋来了,嘹亮的歌声响起了,门还是沉默不语。”

“是交换,就不能两手空空而来,满载收获而归。是活着,是存在,就不能在夏天只抱一堆柴薪,在饭店只拉一车活鲜。写作有几项秘诀,亦是原则,将众所周知的事情以一种比较不个人经验总结的方式呈现,有时候会很有效力。”

“一、简洁。反之没人会看。”

“二、一句话分一个段。反之没人会看。”

“二、写不下去,可以硬拖,以在自己也不知道什么目的的情况下强加描写,情节无碍,用语势强大的哲理、排比升华最佳。”

“三、字数一定要够全勤标准。”

“四、字数越多,看得越久,有人不看三小时四小时的电影,那就放十几个小时的,要找到方法抵消故事结束带来的空虚感。”

“这样门就开了。”

“一个人,他身上显现的衰颓超越了干枯的树木,原则藏在眼球背后的神经上,它要坚定到历久磨坚穿过不只一代人的躯干才会迸发出一种微弱且锐利的光芒。探灯以一个人头部的形式从门缝里钻出来审视信息,导弹基地最有价值所以才把它建在海底建在山体下建在门的背后。从屋子里隐约透出一点光,它们诡谲不常会使婴儿夜间因噩梦发出啼哭却也法力无边到不论白天夜晚都有它们的证明。等到灯光照在他脸上表现出一种惊愕、一种狂喜、一种出人意料,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时候,现在要让风刮起来,让镜头慢下来,让前奏响起来,把火柴丢向十字架上的女巫,让鼓声奏响在宽广的战场平面图上,皮鞭抽动,马匹嘶叫。”

“人又缩回去,但把通关令牌留下了,但也可能不是这个意思,从屋子里过门缝透出来的光收敛了下去,它现在为屋子赋予一种新的形象,一个有家人充实的家,一张被汗水和激情打湿后而不是浸润中的床。”

“近些,更近些,不必忧心,然后走进去。”

“并发出这样的耳语。”

“戈多来了。”

“那就快点把门关上!你可别忘了我们还在等着戈多!”

“两个人都看着光溜出去的地方,不作声,也都不行动。”

“一张嘴悬在屋子像分蛋糕一样占据的空间里,张开却又闭上,但是悲哀啊,没有声带,是怎么能说话的呢?有声带?那又怎么才能知道为什么没有声音从嘴里飘散出来呢?谁发出来的臭味?一只手如果要从房间的角落开始寻宝探险,先得有个脑子。但是笔呢?笔呢?笔呢?笔呢?这屋子难道不放着一支笔,这屋子难道有纸却不准备一支笔?这屋子的主人必将因为自己的粗心死于发声器官的工作停止。但是笔就在那里,只是找不到,手知道,脑子也知道,但是找不到,始终找不到。笔呢?”

“人有一个影子,光照过来,就分成了三份,十二道影子以它们本来的面目横七竖八地蜷缩在黄色的土墙壁上,它们错把自己当成桥洞下面流浪汉喝剩了的酒瓶了。”

“两个戈多?这可真是个神迹。”

“也许他们其中的一个是两个或者三个,你为什么不去问问?”

“我……天黑了……太安静……我……我不知道……去……我可以……也不可以……”

“啊------维吉,我真正的朋友,牛津郡的公爵,泥土与人民之统帅,我一直在等待你。”

“我操,我们来错地儿了。”

“遵阁下的意见,马已备好,我们先启程,朋友。”

“你急什么,先等会儿,我在想办法呢。”

“好,我先坐下,看看我的朋友维吉怎么做。”

“不要看,要想,想想一个读者从家里走上大街,从大街走进书店,从钱包掏出几分钱,从书架上拿一本叫《反群体扩张主义者》的书走了,我们怎能继续在这里无所事事下去。”

“这没错,我的朋友。”

“所以要……”

“砰。”

“砰。”

“……这样。”

“你这恶魔……竟在我眼前对两位手无寸铁的公民实施暴行……我要……”

“你是维吉还是我是维吉?”

“不要回避!在我面前,在国家面前,承认你有罪,承认呀!承认!我命令你,快承认!”

“其中一个人沉默。”

“啊,啊。我曾经的朋友,让我们结下誓约。我不怪你杀害了他们,但你也不要怪我拿出最不讲情面的方式去逼迫你!”

“那就试试。”

“我要口述几个名字------玛丽莲·梦露,奥黛丽·赫本,布里吉特·赫尔姆……”

“够了!你说这些居心何在!”

“呵,有人已经告诉了我你犯下的罪行,看看你自己!还有你两腿之间的!你的生理反应已然将真相全然了于我。”

“不是,我真没搞明白,我不是个禁欲者,你可能是个禁欲者,这能说明我的什么罪行?你怎么廉价到跟主教勾结跟教宗举杯了?”

“瞧瞧,瞧你无地自容,如同在墙角里发烂的蛆虫一样,你还会垂死挣扎哩。让我把你的肚子剖开,让我看看你的肠胃里也许装了些什么,也许又装了些什么。”

“我操……住手,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别恶心人。”

“你这社会的窃贼,一有机会就会背叛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家庭还有自己的国家的奸贼,投机倒把分子!娱乐型核弹,还记得它吗?你以为有钱就能无所不为,只是金卡一挥,就买下市场上所有娱乐型核弹,把地球的表面都给炸平了两轮。你不仅让他人承受不该受的苦难,还把两倍于此的痛苦施加于几位女性身上,你把她们囚禁在地堡,和她们一起躲过爆炸。你说,说!说你自己到底犯下了什么罪行!”

“我没犯下罪行。”

“她们过得很好。我让她们活着,她们出卖她们自己的一部分给我,这就是平等的交换。”

“录音还是签字。你可曾有征求她们的同意,恶魔。你可曾知晓她们心中所思所想?她们生不如死!”

“我没有录音,也没有签字,但是我有枪。谁有枪,谁就更大牌,谁的枪越硬,谁就有凌驾于他人之上的资格,平等只是枪还不够硬时存在的说法,到了这个阶段我已经不需要共利------监控,钥匙,吃的喝的,我全都有。她们连自杀的机会都不见得有。我已经达到金字塔顶端了。”

“这不公平。”

“道德可以被挖空。几年,几十年,规则已经变了,总有一天她们会意识到自己的看法也得改变。俗话说,出错不要老想着社会有什么问题,先想想自己有什么问题。”

“不……”

“权力的制衡,不可能永远进行下去。我早做好我的至高无上以及生命有一天会被新规则剥夺的准备,你现在也得对前路有所准备。变,总是要变的,八十年,一两年,可能现在就在潜移默化地进行。也许我不存在会有别的变故,也许另一个今天烂到触底了,又也许它会真的人人平等友爱了。谁知道呢,但现在既然都已经这样了。”

“把地表炸平了两次,对所有人施下的暴行,这绝没有什么和谈的空间。”

“既然有人敢把核弹挂上市场明码标价,那就得做好总有一天要被挂在路灯上炸的准备。都过了这么些时候了,要推翻早就推了,走到现在那都已经寸草不生了,是你你会觉得有什么怜悯的必要?毕竟我有管住几个人的心,但真没有去管住几十亿人的。这是权衡利弊之下作出的决定。”

“……”

“你说的……是真的?”

“……?”

“我操……我之前说了那么多你还没明白……我肯定是胡扯的啊。”

“你看见我手上的枪没有,我现在正拿着它对着你,你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我就一挺随性一人。多培养些兴趣爱好吧,比如多读点书,那样可能连放屁都带有点哲理性。你要是还想活着最好就别动------我只是建议。”

“那我该怎么觉得?”

“你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总之无所谓。”

“……”

“很好,你站的一直很直。”

“我有点厌倦了,所以还是算了吧。”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