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军团的伤亡情况应该是有史以来最惨烈的。

军团长及其卫队全体阵亡,参谋大半阵亡,三个步兵团团长阵亡两名,骑兵团团长与友军的守卫军团长一同阵亡。

如果不是军团长下了死命令要求部分人员撤退,参谋部应该会全体参战最后一人也不剩下来。

总之这种伤亡情况不是休整数月就可以恢复的。

军方要重新补充指挥人员,重新委派将军来领军,兵员的补充和再训练也是问题,武器的再发放也要和军库的负责人联络。再有就是人员的调整,新的指挥体系的融合,此战的上报会议等等一大堆要去完成的事情。

如果放在平时,这种事情大可以交给军团长或是其他兵团长负责。但现在,参谋部剩下的寥寥几名参谋和飞云子、沐青灵、林副官三人就是这里全部的高级军官了。

就连作为沐青灵跟班的那名女骑士这几天也是忙个不停,马背上一直拿着笔纸勾画翻阅着什么,险些好几次跌下马来。

“沐姐,愁死我了,不是说我们升职之前都不用被这些文山会海烦恼吗。”女骑士一头爬到马脖子上,战马马嘴发出扑哧声似乎在抗议脖子上的重压。

旁边的沐青灵肩膀微微抖动着,隔着骑士头盔也能察觉出她在笑:“那恭喜你,这事情后你应该就要升职了。”

“沐姐,我不要啊!我就想跟着你,我不要天天跟这些文书打交道!”

“那也......那也由不得你。噗......”

沐青灵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

行军过程中,只要不是负伤很严重就需要帮忙携带物资,其中有重要的资料、也有野外生存必须的睡毯、帐篷、工具以及防卫的兵器。

黑鳞关离云沙港有一百多公里的距离,他们在山野里足足会待上七八天的时间。

无聊的情感渐渐出现在人们思绪里,扎营附近有溪水时大家会一起洗个痛快,碰见鹿群和羊群这种攻击性不强的兽群时也会有人组织打猎,借由这些事件,那一日大战时笼罩在人们心里的阴影开始渐渐散去。

一日傍晚,森林里的黑夜又提前到来了。

被地表寒气给冻出PTSD的白决早早的钻进了帐篷里,可凡事没有最早只有更早。

白决一进去就发现了帐篷角落把所有毯子都盖到自己身上的钟离清月。

“狗,还是你狗。”白决摇摇头一把抓住了其中一张毯子。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啊!我可要叫了!男同竟在我身边!”钟离清月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洗去战场尘埃的他确实是个美男子,星眉剑眸如有神、唇红齿白俊如柳。

不对,什么鬼。

“呸!我要的是毯子。”

“先到先得,你这是强取豪夺!”

“什么强取豪夺,这是分配的!一人一张。”

“我可要踹了啊!”

钟离清月的腿功又用在了奇怪的地方。一脚蹬出却被白决反手擒住。

白决高声笑道:“接地战被擒住腿是什么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就在白决准备将他大腿一个反扭治治这小子时另一条腿又踢了过来,这一脚只击白决面门把他给踹出了帐篷。

“白决学长,你跟钟离学长这又是吹的什么风。”白决不稳的身形被一只手给扶住了,定眼一看,是拿着火把笑脸盈盈的刘自得。

白决愣了,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哦,对了,你赶紧把火灭了,不然要挨鞭子!”

面前的刘自得摸摸脑门:“你说什么呢,灯火管制今天就已经解除了,也不想我们离开黑鳞关多远,少说也有七八十公里了。再说了,对方如果有心追击,这上千人沿途留下的痕迹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确实,很有道理。

不等白决继续回话,耳朵成了精的钟离清月就钻了出来,他一把抢过刘自得的火把又掏出了口袋里作为引燃物的木屑来,似乎比谁都急着生火。

哎,看把这孩子冻得。

“咳咳,别急啊钟离学长,这火什么时候生都行,实在不行也可以去隔壁帐篷蹭个火,我们先去打打猎吧,上面人说了扎营之后在营地附近活动活动不算擅自离队,不记罚。”

刘自得清清嗓子一个劲的用眉毛使眼色,他的背后泛着锃亮的冷光,是一柄长矛。

钟离清月听完刷的一下又站了起来,很快啊。

他转身就又钻进帐篷里拿出了一张猎弓和一个箭袋来,这心情变换简直绝了。

“嘶......”白决是彻底无语了,他暂时打消了根钟离清月交流的想法转而问了刘自得:“灼哥跟岳震林哪儿去了?”

“他俩啊,岳震林跟前几天一样找了个空地自己待着,不是空挥棍子就是在对着树杆练拳法。灼哥则是在跟库管的人磨嘴皮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对书籍、地图之类的东西开始产生兴趣了。”

看破不说破,一个武痴,一个求知欲泛滥。让他俩玩自己的应该是最好的。

白决他们要做的事情其实并无太大差异,都是让自己忙碌起来,暂时把烦恼抛之脑后。

“嗯,走咯。”

白决也从木箱中单手拿起了开山猎刀。

这个身体的成长和恢复能力不比原来的自己差,应该是长期劳作又正值少年的原因,白天跟红灼一起推车的时候他也是用未负伤的右手单臂推车,整个过程也没有太过吃力。

刘自得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相似被什么刺激到一样。

等白决回过头时才发现了原因。

钟离清月这人又拿着弓一人窜进了林子里。他腿上的划伤仿佛根本不能影响他的积极性。

“我......”

“我们不熟悉环境,去哪个方向都没什么区别的,就跟着钟离学长走吧。”刘自得一开口就时老好好先生了。

“我......”白决还停在这个我字上。

“谁最后谁是猪!”钟离清月远远的还留下这么句幼稚话。

“白决学长,钟离学长私底下都是这样么?我从来没见他像这两天一样话多过。”

“可能是奇怪的开关开启了吧,四年前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话也不少。”

“四年前?”

“嗯,我高一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白决记忆闪回,那穿着运动衫一脚把工厂门踹烂的救世主实在是跟眼前之人无法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