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决目前还没体会到兽潮的恐怖,他只体会到了灭火的不易。
营地内军队高层的居住地或者功能性建筑还好,那些都是石制的,燃烧箭矢无法点燃。
可类似马厩、粮仓、基层士兵的营地这种地方就不一样了,建筑主体都是木头。如果不管火情,怕是整个区域都得烧个精光。
这也怨不得黑鳞关的守军,以往只需要在城墙之前把兽群拦住,上一次蛮族以军队形式发起攻击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然他们的建筑布局和建筑取材才不会如此随意。
白灼前面领队的一名卫兵突然望向城墙方向:“诶,你听,城门上面有厮杀声了。”
身旁的另一卫兵也顺着那个方向瞅了瞅:“兽群登上城墙了?这么快?咦,不对,只有中间那段城墙有厮杀声。”
领队的卫兵啧啧称奇道:“早听说这次换防过来的军团里面有个堪称战狂的兵团长,真到了战场之上,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名不虚传呀。”
“你是说第一步兵团的飞云子吧,他要真那么厉害怎么会防守弱成这样”
“难说,很可能是他们故意把兽群放上来的,刚才其他两个步兵团都是累死累活的在往城墙上运守城器械,云飞子他们居然在城门口开了个战前动员会。”
“天呐,还好我们长官不是这种疯子。”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白决迅速回想了一遍脑子里面的各种信息。
自己是征召兵第三大队,听传令兵的宣告声,第三大队被分到了第二步兵团,倘若灭火结束需要归队,也不会撞上这个叫飞云子的疯子。
想到这里,白决眉头一缓,继续在着火的马厩内安抚起受惊的战马起来。
马这种东西,应该跟猫猫狗狗差不多吧,抓抓下巴、摸摸额头、捋捋脖子应该就行了。
“靠,这马怎么踹人。”白决突然就被马儿踹了一下。
“白决,赶紧把马牵出来,周围都是火,马儿会暴走的!”马厩门口红灼大挥双手,示意白决出来。
真不愧是上流社会的人,应该在学马术的时候仔细学习过吧,知道它们对火焰比较敏感。
白决有点酸,但还是照着红灼的方法做了。
救火的目标当然是有先后顺序。
一匹战马的价值比一名征召兵还高,这能不优先考虑吗。
想到这点,白决看了看身后两匹不愿意被他牵着的战马,心里又开始发酸了。
哎,什么世道。
从刚才钟离清月一个人鸡贼的跑路后,白决就好像失了魂一样。
原本可以就近跟他吐槽的事情,都变成了现在心里想自问自答。
“跑路就跑路吧,我都不带上。”
白决仿佛回到了中学时代混迹街头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下手不知轻重,性格也张狂。附近中学的不良学生没有谁能跟他一对一的单挑,这一带的混混更是大都跟他熟络,不少人想拉他入伙干脏活。
直到某一天,他把一个挑衅自己穿衣品味的憨憨给揍了,事后才发现对方是某个黑老大的侄子。
这个事后,不是揍完憨憨之后,是晚自习回家路上给人敲晕塞后备箱运到郊区工厂之后。
当白决发现自己被捂住嘴巴、绑在水泥柱上时一切都晚了。
他被几个自己认识的混混揍到胃里什么都吐不出来,揍到记不清晕过去几次,揍到眼皮肿到遮住了一半视线。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憨憨也在场,打算给奄奄一息的自己一个了结。
真可怜,只能对着一个无力还击的人发狠下死手。
白决嘲笑着他,嘴巴绑着胶带的他笑得相当诡异、几近病态。
“别笑了,瘆得慌。”
“碰!”的一声,老旧的木门直接被来者一脚踹翻。那人抱怨着,说什么自己提前出来就是因为白决的笑声太诡异了,惹得心里发毛。
“你tm谁啊,跟你没关系就别多事!”一名混混吐沫星子乱飞,手里蝴蝶刀咔嚓一甩,充满敌意的用刀尖指向这名不速之客
“有什么话局里说吧,我蹲你们家老大几周了。”
来者是一名穿着运动衫的青年男子,及耳的头发在后面扎成小揪揪,麦色皮肤,身材精瘦,手里还拿着个开着录像的手机。
“便衣?”蝴蝶刀的小混混有点犹豫,跟警察动手可不在业务范围内。他眼神请示了一下大厅中间皮椅上正在把玩打火机的老板。
“蹲我?我干的可是合法买卖。”老板不愧是老江湖,不吃你这一套,其食指左右一指,在场的五个混混瞬间了然,家伙一抄,瞬间把来者围了起来。
“合不合法我不知道,工厂机器通宵响个不停,吵着我睡觉了。隔三差五的还带人回来打一通,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嫌吵就自己搬到他地方去!”
“啧。”来者摇摇头,似乎放弃了交流。
“还是局里说吧。”刚说完他就一个后踢,脚势如风,一下击碎对方的下巴,那人瞬间倒地不起。
“兄弟们一起上!还怕他一个人不成”老板强装镇定,指示着手下一起动手
……
这就是白决和钟离清月的第一次相遇。
钟离清月只靠双腿就在几分钟内把五个成年人给制服了,工厂老板和他的憨憨侄子直接吓得趴到地上不敢乱动,他的踢腿又狠厉又迅猛,命中的几乎只有头部、胸口以及对方握着武器的手臂。
钟离清月原以为这个工厂老板只是夜间违规生产加上暴力威慑竞争对手。没想到人家工厂是有授权的正业,暴力威慑他人也只是小儿科,其真正目的是对云缅毒贩流入内地毒品的二次加工。
好家伙,钟离清月直接成了平民缉毒英雄。不过这个老板只是他所属的黑恶势力的一个小头目,整个案件还没结束,出于保护,钟离清月和白决的个人信息没有跟着这处制毒点一起上新闻。
那一夜后,白决再一次见到钟离清月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他对着来探望自己的钟离清月直接开口:“你身手这么好,跟我混吧。”
“别蹬鼻子上脸。”钟离清月冷淡的瞥了眼病房门口,得到警方允许前来采访的记者正在那里对着两人友善笑着。
“我帮你缠住记者。”
“山高水长,就此别过。”钟离清月拱了拱手,不道谢、不留名,就那么径直走了出去。当然,他也没留下任何探望的慰问品。
“兄弟,告诉我,你以后……咳咳……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钟离清月脚步停了两秒,嘴巴一撅的脱口而出:“先考个大学吧。”
那时白决高一,钟离清月高三。
……
那时过后三年
每次自己书读不下去的时候就在想,有那么一比我厉害得多的人都打算好好念书考大学。
想到这里白决就倍感激励。当场就下笔有神,灵感泉涌。
只可惜三年学完九年的东西确实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最终只考了个三流体校。学校似乎搏击很出名,正好对自己胃口,以后可以拿这个混口饭吃。
当年那个在工厂破门而入,从涉黑团伙手中救下自己的大哥一直都是白决的人生精神导师,自己也要成为那样身怀绝技却又大隐于世的洒脱之人。
白决越想越激动,初入大学校门前往新生报名点的他,刚好跟一群师生擦肩而过。
“钟离清月,连我的专业课你都敢逃,就不怕我直接挂你?!”
“你小子啊,我晚上查寝的时候你也经常不在,偷摸到哪里去了?再这样你很可能会留级哟。”
“啧。”被老师训斥的这名学长很是不爽的把头一偏,刚好跟擦肩而过的白决打了个照面。
“我靠!”
“啊?”
那一刻,白决心中的某样东西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