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韓飛蹲坐在一塊假石上，張林拿着樹杈在地上不知道畫著什麼。
我朝手心哈了幾口氣，便將剩餘的水一飲而盡，砸砸嘴，暢快地吐了一口氣。
“飛哥，我們終於出來了！”
“就是不知道以後怎麼樣……”這時候韓飛有些憂心忡忡。他朝四周看了看，確認無人後，對我悄聲說道：“天哥，你不是失憶了嗎？你可不知道聖靈教是個什麼地方！小時候我就聽大人說了，那是個喝人血吃人肉的地方！裡面的人殺人不眨眼，經常屠戮無辜百姓！而且我還聽說，聖靈教這幾十年越變越強大，在我進礦井前，就已經奪下了一座城池！”
“城池？”我張大嘴巴，“你說，我們現在會不會就在那座城池裡？”
韓飛搖搖頭：“不知道。聽說那裡面的百姓沒有一個逃出來的！城門外掛着那些皇家的人頭，附近的河水都變成了紅色，裡面全是斷頭屍……”
想想那個場景，渾身一個激靈：“飛哥，你別說了……”
“天哥，你說我們以後會不會幹那種事？”
“你天哥我怎麼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誒，飛哥，你看林哥在幹什麼？好專註哦！”
“不知道，走，瞅瞅去！”
來到張林面前，卻見地上畫著很多條實線等長並列下來。
“林哥，你幹嘛呢？”
“呀，你們來了？”
“我們不就一直在你身邊嗎……”
“這不是之前護法講的那個世界什麼的……我當時聽下來，只聽到了什麼100層世界，想畫一畫，看看怎麼回事。”
張林還別說，當時我也有點懵。
“來，你天哥來幫你。我說林哥，你不會真打算畫一百條線吧……畫個十條就行了啊！”
我拾起地上的樹杈，在另一片空地上畫了起來，然後粗略標記了一下。
“你們看我畫的是不是這個意思。”
1～10：修鍊入門——鍊氣三境
11～20：鍊氣三境——鍊氣二境
21～30：鍊氣二境——鍊氣一境
31～40：鍊氣一境——宗師三境
41～50：宗師三境——宗師二境
51～60：宗師二境——宗師一境
61～70：宗師一境——修羅三境
71～80：修羅三境——修羅二境
81～90：修羅二境——修羅一境
91～100：修羅一境——？？？
“你們看，剛剛好畫完‘鍊氣、宗師、修羅’三個境界。”
韓飛在旁邊問道：“天哥，你的意思是，我們是邊修鍊，邊往高的層數跑？”
“嗯，照護法的意思，你看比如11～20層，只有境界為鍊氣三境和鍊氣二境的人可以待，20層以上的和11層以下的人不能到這一個十層來，但是這個十層里的人可以相互自由往來，比如11層可以到15層，16層可以到12層；但偏偏第9層不能到12層，23層不能到19層。”
“11層以下的為什麼不能到11～20層？不是說可以通過挑戰BOSS層，然後上去嗎？”
“是，也就是說如果你想往上爬，必須打贏了BOSS才行。但這個百層世界很怪，只能往上爬，不能往下爬。
還有就是，每一個十層的最後一層是挑戰BOSS層，中間的那層是寶物層；也就是說，10、20……100層是BOSS層，5、15……95是寶物層。我說的沒錯吧？”
一直看圖沒說話的張林問道：“寶物層是什麼？”
“不知道，可能有很多寶物吧……”
就像系統有很多外掛一樣，那裡應該有很多逆天的寶藏，按前世的話，叫“寶物獎勵層”。嗯，蠻有意思的……
「喵喵喵？我聽見有人似乎在叫我？」
「沒人在叫你」
「那好吧，我繼續睡覺了……」
“我大致明白了。”韓飛摸摸下巴，“林哥，你懂沒？”
我笑道：“林哥可能要回去消化一下。”
“天哥，那個‘？？？’是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修羅一境再往上是什麼境界，護法沒說，我也不知道——我失憶了嘛，興許你們知道呢！”
張林和韓飛對視一眼，搖搖頭：“我們之前連修鍊都鮮有耳聞……”
“唔，管他的！”
我用腳把圖擦去。
“回去睡覺嘍！我困死了！”
三人回到剛剛那間小屋，正欲找床躺下，卻見剩下的三張床分開在不同位置。
整間屋子都是男孩子，一共有九張床，剛剛睡滿。
韓飛朝着一個正閉上眼睛的小孩說道：“兄弟，能不能你睡在這張床？我想和我的兩個兄弟睡在一起。”
“憑什麼？找其他人去！”
小孩眼皮都沒抬一下，雙手交叉枕在腦後。
“讓不讓？”
交涉失敗，韓飛的聲音便冷下來。
“是我幫你挪，還是你自己挪？”
“你打得過我嗎？”
“哦？你一個人打得過我們三個？”
小孩睜開眼，看看站在他床頭臉色不善的三個身影，罵罵咧咧地到另一張床去。
“你說什麼呢？皮癢了是吧？”
張林忙把擼起袖子的韓飛拉住：“飛哥，算了算了。”
我倒是不介意把囂張的小屁孩揍一頓。
嗯，大的教育小的，沒毛病。
不過我也是筋疲力盡，經過秘境的反覆摧殘，本來在礦井都吃不飽睡不好，這才終於在一張床上舒舒服服地躺下。朝叱羅那邊看了一眼，卻見屋子裡有的人和叱羅一樣，盤腿坐在床上——那是在……修鍊？
不管他們，我先睡一覺！
閉上眼睛，不一會便沉沉睡去。
是因為衣服髒的原因嗎？
輾轉着身子，蜷縮着試圖再次睡着。然而，一旦醒了，再怎麼努力都是徒勞。
我坐起身，撓着頭。
也是，睡前並沒有去洗澡，畢竟沒有衣服，就這麼去睡了。誰知一閉眼一睜眼，就再也睡不着了。
屋子裡的喇叭聲此起彼伏。
我遙望着窗外，窗口正好對準我，能清楚地望見皎潔的月亮。叱羅還在修鍊，就是不知道盤着腿腿麻了沒有。
靠在牆壁上，看着遠方的月亮，明亮而不可及，一如那遙遠的故鄉。
可惜啊，此月非彼月。
忽然想問自己，上一次賞月是什麼時候？
中秋吧，小時候和妹妹坐在天台上，一邊嗑着瓜子咬着月餅，一邊望着天空的圓月，給她講着吳剛與嫦娥的故事。
不，再晚一點。那是初中時，凌晨5點，寢室里的人被高子楓的鬧鐘吵醒，索性全寢室一不做二不休，擠在狹小的陽台上，擠不下的就坐在洗衣台上，望着暗淡的月亮。
不，如果真要精確地指出“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也許就是每次高三夜晚回家，無意中抬頭望天，透過城市的喧嘩繁鬧，看到了一直默默陪伴着的她。
數不清、數不清，太多太多的回憶；如果沒有它們，也許下一刻，我就變成無情的殺人機器，聖靈教的傀儡。本身對這個世界的人民百姓沒有什麼牽挂聯繫，手起刀落便更加合情合理。反正佛說人有因果輪迴，大不了每年為他們拜拜佛，暫時地悔責罷了。
我看向了身旁的兩兄弟。他們對家充滿怨恨，年紀不過七八歲，又懂得什麼倫理道德呢？如果成長到我這個年紀，到時候他們的心中是否還有善良與悲憫？張林看似憨厚，有時表現得機智，而韓飛不過純粹一武夫，講的就是江湖義氣，殺人越貨不過家常便飯——
這個世界有“天下”二字嗎？如果有，那也只是“天下第一”的自戀，而毫無自省……
想多了，還是想想以後的生存活路吧……
於是我便學着叱羅的姿勢，盤着腿坐着，閉上雙眼……五分鐘過去了，背變得越來越駝。
「系統，呼叫系統」
「什麼啊？大半夜的……」
「你知道怎麼修鍊嗎？」
「我怎麼知道。誰家的系統是全知全能的？」
「你連邪氣都能分辨出來，快教教我！」
「喊我聲爸，我就教你」
「……」
「好好，我教你。深更半夜叫系統起床又不抽獎，真當996是我的福報啊？聽好了，你首先把背挺直，然後呼、吸、呼、吸……對，就是這樣」
「誰的腳，好臭……然後呢，我該怎麼做？」
「然後就是感受，懂了吧？」
「懂了……可是感受了，沒用啊」
「怎麼會一開始就會有用的？你以為你是天才？至少你要感受一年，堅持一年，才會有感覺。好了，我睡覺去了」
這系統，太操蛋了！
對了，張林韓飛不是說，曉青教了他們修鍊之法嗎？那他們天資異稟，一天之內就學會了？不不不，肯定是系統這傢伙誆我，根本不需要那麼久的時間！
看那哥倆睡得正香，也不好叫醒。
算了，靠系統不如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