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的祖母很久以前在我回老家祭拜的时候，曾对我这么说过。

那一天是大年初一，三四岁的我在朦朦胧胧之时便被扯起来去拜神。门外的鞭炮噼里啪啦地爆响，把我吓得不轻。而祖母则把一叠纸钱塞到我手里，拉着我一起对着一个牌位鞠了三个躬。

“阿泽想要许什么愿望啊？”祖母问我。“举头三尺有神明，天神会保佑哇。”

“我想睡觉……”我说。

早上七点大冷天的冻得我鼻涕直流。我的父母在敬完酒之后便把纸钱塞进一个叫做“聚宝盆”的东西里面烧掉，而我就围着那个火炉烘手，感受着那些供奉给天神大人的纸钱所挥发的余热。

那是个朦胧而又遥不可及的东西。所谓的天神真的存在吗？年幼的我尚不得知这到底是何物，只感觉很暖，很热，让人想睡觉。

现在回想起来，那或许，并不只是民间的些许信仰而已。

“林夏泽……”一个把手伸进T恤里挠肚子的少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亚麻色长发，从房间里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快拜神啊！”

“方包烧几片？”我问。

“仨，再给我烧瓶牛奶。”少女抠了一下鼻屎。“脱脂的。”

“牛奶水汪汪的咋烧的动……”

“那你直接往我神台上倒呗！”

举头三尺有神明……而如今神仙亦在我的面前。